庒琂知庄玳去雅阁,想说明告知,又担心雅阁秘事泄露。
三人站在众人里,心如针扎。
大老爷庄熹不惧危险,领着仆子进后院,秦氏担忧丈夫,不许他去,可庄熹哪能罢手看着?进去寻了一圈,丢失那条狼狗不见,二子也不见影。探看地上是否有遗迹,探了一会子没发现什么。
庄熹出来后,命掌管后院的主要仆众寻来,打算逐一审问查实。
仆子们来了,个个面目惧色,唯唯诺诺。
老太太厉声道:“明知今日有席,怎不关死门户让它跑了?我问你们,你们二爷三爷呢?”
仆子害怕,急跪下求饶,一小仆哭道:“老太太老爷太太不要责罚我,这原是二爷不许我们张扬。我不敢说。”
听闻,众人诧异。
老太太怒道:“拿鞭子来!”
庄瑚示意丫头取鞭子。
拿到鞭子,老太太拨开众人,当着各人面,狠力鞭打那小仆子,道:“仔细了!”
边上的人有知道的,有不知道的,都没张声。
那挨打的小仆委屈,趴在地上道:“老太太饶了我吧,我不敢撒谎,老太太饶了我吧!”
秦氏道:“混帐东西,那你不赶紧说。”
小仆子道:“二爷带着旺五财童过来,说想看看狼狗。那会儿我正哪儿喂着呢,二爷不让我在跟前,还让我把外头的人支呼走。”
众人惊呼,怕庄璞已遭不测了。
小仆子又道:“后儿我偷偷在门边看,看到二爷指挥旺五和财童用绳子套走一条。我怕惹事儿,就去阻止来着。可二爷骂了我,说‘我带出去溜达一圈就管带回来,你若张声出去,我让人抽你的筋,打断你的腿!’,二爷平日手脚比大爷还没轻重,我怕了!”
庄瑚没等他落音,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啐道:“糊涂东西,还许你议论大爷二爷的坏话长短?仔细我撕了你的嘴。”
小仆子憋住,不敢说了。
听闻后,众人松了口气。
曹氏道:“那三爷呢?”
仆子们俱是摇头。
大老爷庄熹趁势道:“母亲,兴许璞儿和玳儿兴趣起来了,一同带去玩耍也是有的。男孩子家,该有这血性不必担心。再说璞儿人高马大,又有小子们在,想必没得事。”
老太太白了庄熹一样,只对庄禄道:“二老爷,你去,差人给我找回来!少了一根头发我可不依的。”
庄禄哼哼地应答,向地上的仆子招手,一同去了。
庒琂见这般,怕庄禄满府找人,必定找到雅阁,届时收不到场子,便道:“二哥哥带狗出去玩耍,三哥哥兴许找小王爷去了。这会子应是在府外头呢!老爷真找去,未必能找得见。”
老太太疑惑道:“你知道怎不早说?”
庒琂道:“二哥哥来带狗我怎么知道呢,三哥哥才刚不是来镜花谢了?刚老太太生气,我恍惚了神没想起,也以为在这边。现听这么说,我才想起他要去请小王爷肃远了。都是我一时恍惚,请老太太太太老爷责罚我。”
庄禄犹豫着要不要去,她女儿庄琻听说肃远要来,便有些兴奋了,催促道:“老爷赶紧出去把他们押回来,放着一家子担忧不顾,三弟弟倒真会跑。”
曹氏见女儿这言语说话,有些过头了,便咳向她示意。
庄琻着不顾她母亲示意,又对老太太道:“老太太何须担心,才刚吓死我们了。这会子真相大白,该里头好好坐着等看戏。这外头怪冷的呢!”
她又招呼身边的姐妹都围过来,一同扶老太太。
庄瑚、秦氏也想赶紧了事,便附和。
曹氏对她丈夫庄禄示意眼神,大致是不要去的意思。庄禄收手叹息,示意仆子们散去。便和庄熹跟在老太太身后,护送众家眷去厅里。
老太太行一半路,停下道:“听说你们在陪客人,你们就去吧!我们娘儿去花园后头阁楼,你们要是有孝心,让人起几口大火炭笼子,让我们都暖和暖和。外头小子两个,赶紧叫回来,那狗看着面目凶残留不得,赶紧的放了吧!”
庄熹和庄禄垂首勾头应答。
末了,庄禄急向庄瑚示意,让她赶紧安排炭火。
众人到了后花园阁楼。
这处院子建造设计颇为巧妙,按春冬、秋夏布局。秋夏有宴,家眷在阁楼之外赏戏,四处茂竹修林,花草茵绿,极其清凉。春冬有宴,家眷在阁楼之上,内置火炉,可焚香炭笼,温暖生香,壳在内向外品戏。如今值深冬,该上用场。
上了阁楼,各有位序。老太太依旧是靠中心主位,两边是太太们的坐席;前后有小矮桌子子,府上姑娘小子们的地儿;后头是高桌高椅,是姨娘们专用的,姨娘们往后头看戏,只能听,大体看不清什么,总归她们没什么身份,只管陪着,不敢逾越,也不敢有异议。
众人排位有序引请坐好,秦氏和庄瑚示意丫头们端上茶果。曹氏只对老太太献殷勤,只给老太太主桌上伺候。
停毕,刀凤剑秋从小姨娘的院子那边回来了,似有事禀报,悄悄到庄瑚跟前,拉她往边上去,悄声说了几句。
庄瑚听后,诧异神色,示意她们退后,自个儿去拉住曹氏说话。
庄瑚低声对曹氏道:“太太,才刚说外头有人找。”
曹氏还想多伺候着老太太,不曾想听到了这些,拖着声道:“谁啊?没个时候了。”
庄瑚笑道:“你们府里的肥九,还有一个叫马大脚的。”
曹氏愣了半会儿,捂嘴大笑,道:“哎哟,难不成姑娘们的衣裳都做好了?”这话引得众人回头。
老太太才从惊吓中回过神,难得有喜事冲开,便接道:“今年竟这样快,若做好了赶紧让拿来我瞧瞧,让姑娘们今日穿新衣裳。话说过十天八天才到新年,这会子提前穿提前过新年了。”
庄琻一边道:“那是好的呢!二哥哥和三弟弟不来,将他们的衣裳剿了给狗穿。”
曹氏怒指庄琻道:“贼丫头心思忒狠毒了。仔细太太饶不得你!”故朝郡主看去。
郡主的手捏着手绢,嘴角微扬,笑了笑不答应。
曹氏对庄瑚又道:“那让人把她们叫来啊!”
庄瑚犹豫,刀凤剑秋赶紧迎来,给曹氏端礼,道:“肥九说请太太下去。”
曹氏的脸立马黑了,啐道:“没上下的肥蹄子!心诚去拜神,好让神先拜她!”
虽这样说,终究领着贵圆、玉圆两名丫头去了,身后众人听她的话都笑成一团。
直到东府后花园门外,才看到肥九和马大脚。
马大脚满脸沮丧,那两只眼睛哭肿得跟桃子似的。曹氏诧异,远远瞅着不上前。
肥九使劲儿拖着马大脚,马大脚挪了两步,便趴地跪下,哭道:“太太!”
曹氏怕人瞧见,连忙指向肥九让扶起,肥九使劲儿弯腰扶,又扶不动,这等滑稽景象惹曹氏笑了,又让贵圆和玉圆去扶。
曹氏道:“有什么丧事儿别往这儿哭,今日是东府大好日子。老太太在的呢!有什么赶紧说。”趁马大脚起身,曹氏又对肥九道:“我还以为过年的衣裳做好了。什么事儿?”
肥九道:“让她说比我说得清楚。”
曹氏厌烦地问马大脚:“别是哭哭啼啼的,赶紧说,你太太我后头一天大的事儿呢!没工夫儿听你丧哭的。”
马大脚才起来又趴跪,仰头对曹氏道:“太太,我妈遭人毒打,伤得极重。现在北府里头。我侄儿也被人害死了……”
曹氏震惊,故缓了下才道:“这……你找我有什么用啊,赶紧报官去呀!”
马大脚哭道:“我妈说要千刀万剐那两个人,打听到二爷接走了,我妈来求太太做主,请二爷赏回那个两人还我们。好叫我妈报仇。我妈说还不知道侄儿葬在哪里呢!”
曹氏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她说什么。可听说人命关系到庄璞,便急了。
曹氏道:“你好好说,跟我们璞二爷有什么关系?别胡说啊!”
肥九见曹氏急,便道:“太太,马婆子在府里呢,要死要活的,我们也说不清楚,不然你回去一趟。我就是听说关乎我们二爷才来的。不然哪管得这些。”
曹氏跺脚,尽显无奈,道:“你们先去。我去去就来。”
完毕,曹氏叮嘱贵圆玉圆两人在东府伺候,再上楼给诸人说一声,便回北府。
回到北府,一眼看到马婆子,她鼻青脸肿站在门口翘首以望,肥九和马大脚在后头陪。
见着曹氏回来,马婆子迎出跪下,马大脚也跟随伴侧跪下。母女两人凄惨磕头。
曹氏让肥九扶。
扶起母女,曹氏请马婆子坐,差人上茶。
之后,曹氏才道:“你倒给我说清楚,我们府上二爷怎跟你扯上关系了?二爷何时认识你了?”
马婆子流泪满面,哭道:“太太,庄府对我,可真是再造之恩。府里太太对我不必说的,二爷也是心善得跟菩萨一样。救我的命啊。我说什么呢,这是太太教导出来的好男儿好爷们儿。”
曹氏听这话,心里虽十分受用舒服,可依然担忧,道:“你倒说清楚,怎么回事儿。”
此前,马婆子受刘姓者托,来庄府找曹氏和解,只说他得罪了府上的人,请曹氏主家调停。那会子曹氏答应,却没当事儿,忽略过去了。后头马婆子邀功,给刘姓者回复,刘姓者才知会庄璞去接关先生。因银子的事,马婆子跟刘姓者起矛盾,祸连自己的孙儿马乃宝,让他丢了性命。若非那晚庄璞带人去刘宅闹事救下马婆子,马婆子兴许已被毒害身亡了。m.xiumb.com
那些义士受庄璞所托,将婆子送回家,婆子感恩,向那些义士打听清楚,才知是庄府二少爷。原本想连夜来庄府致谢,可义士们告知二爷或听了刘宅家奴的话,往郊外找刘姓者二人去了。
马婆子听后,便多方打听,终寻到郊外刘姓者丈母娘刘八姆家,巧那时庄璞已接走了人,她寻不到借此大闹,那刘八姆为了不让马婆子混闹,给她实说:“才刚来了位好心人胡爷,接走人了。你这会子来寻,只有我这老货了,要杀要刮你随便。只我这闺女,你得给我留着。”
马婆子听后,心里奇怪,不是说庄府二爷来过?怎是姓胡的?转念想,可能是二爷让人来接。便问:“姓胡的叫什么?”
刘八姆不敢隐瞒,道:“说是叫胡言。”
马婆子喃喃道:“胡言?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马婆子似明白了什么,一时间哈哈哈大笑。刘八姆听她来回反复说“胡言乱语”给点醒了,愣是瘫倒在地,激动呕出一口的血。
马婆子也没为难刘八姆母女,赶紧连夜回去,哪知自己身上的伤没好尽,到半路晕过去了,幸好路过的人抬救将她送回家,这才免了丧坏之事。
到今日晨早,马婆子醒来,哭闹着让丈夫老马头去庄府找闺女回来。老马头听话,来庄府托人寻闺女马大脚。父女回到家,马婆子便大哭不止,把事前后果给马大脚说完。马大脚听后大惊,极其无力,只陪着哭。
马婆子的意思让女儿马大脚赶紧去找太太帮助,让她太太出头帮忙找二爷,一则,自己得当面叩头感谢,二则,恳求二爷舍出那两人给自己处置,三则,问出他们将孙子葬埋在何处?
如此,马大脚才扶她母亲来庄府,先头找她师傅肥九,说个大概,苦求请肥九协助自己去求见太太曹氏。
后头,便有肥九跟马大脚来东府后花园的事。
如今,马婆子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明白了,曹氏惊呼,半天出不来一句。
曹氏心里琢磨:此事事关谋害数条命,是惊天大案子,再有聚众仇架,也是大罪呢!合算起来,即便与二爷无关,先前婆子来求过自己,自己是黄口应了的。一旦婆子捅出去,官中必定彻查,前前后后折腾不说,怕多少会牵扯出不好的事来。再者,眼前大老爷才将功折罪回来,万一因这事牵连,整府不就陷入危境,万劫不复了?
曹氏叹息摇头,泄气一般,道:“这算什么事儿你说,你这老货真会害人呀!你平日小事求我我没不应的,也没亏待过你,你怎就给我捅这样大的篓子,还有脸求我!”
马婆子和马大脚赶紧趴地磕响头。
曹氏一时想不到折子,顿了几分,才对肥九道:“你去东府打听打听,看二爷回来没有?回来了悄悄叫过来,若没回来,你让人把老爷请回来。记住了,这事儿得捂住口,别又张扬出去了!”
肥九抖起那赘肉狠狠点头,摇摇晃晃地出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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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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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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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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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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