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得十分意外,却也是料想之间的事。幸好,庄琂有先见之明,把东府、西府、南府几姐妹叫来,除了让自个儿好脱身之外,又能借机让公众笑话一番,一石二鸟,妙哉。
从北府出来,庄琂的心情极其好,顺眼看到的风景,都觉得比平日看到的要美十分百分。
心里虽然高兴,她也没太过分表露,仍旧装出一副可怜可惜的样子。
庄瑜哀叹,也是可怜她二姐姐的模样,也没说什么。
倒是出来的时候,庄玝说道:“看着眼前欢喜,不也是一重欢喜一重悲么?谁知道明日后日,轮到我们是什么光景?二姐姐挺可怜,可我们三哥哥那样的身子,不也可怜么?不知有无福气吃二姐姐一杯喜酒?”庄琂才恍惚惊醒,自己没主觉去看望庄玳。
正这时,头顶一群飞鸟掠过,叽叽喳喳的。
庄琂抬头看了看,没见到鸟雀的踪迹,猛然想起庄玳送自己那一只鹦哥儿。
到底里,庄玳对自己也是十分真诚。庄琂忽然起了恻隐之心。
因又听庄玝说:“话说悲尽喜来,希望二姐姐能带点福气给大哥哥和三哥哥。”
与才刚来时,庄玝那些天真玩笑,她顿时伤感,真真是成了对比了。
庄琂也没多话问,当是个倾听者,听庄玝唠叨。
也许庄瑜不愿意听这些伤心话,自行告辞,庄琂没挽留,让她先走了。
庄玝望住庄瑜离去的背影,又是一阵哀叹,道:“都说报喜不报忧,四姐姐都不忍听了。我何苦学那些没嘴脸的胡说八道呢?”因而又自个儿叨叨,道:“那些没嘴脸的,净满口胡话。蓦阑死了的事,偏又对三哥哥说,若非那样,三哥哥如今也不会病得那样重,跟我们一起来劝二姐姐,二姐姐也不会闹的。”
因谈及蓦阑忽然离世,庄琂才显出些许惊讶,问:“蓦阑不是好好的么?怎就走了呢?”
庄玝笑了笑,所谓“报喜不报忧”就这意思吧,便不给庄琂胡说了。
庄琂转口安慰庄玝,道:“白老太医府上的老爷去给三哥哥寻药,只怕不多时就能找得。五妹妹无须过于担忧。”
庄玝道:“若说自家姐妹兄弟,我们西府里的二哥哥、三哥哥才是我们真正自家兄弟呢,我能不担忧么?”
这话的意思,也将庄琂排除在外了,要知道,庄琂就是外来的小姐,算不得府里的正经姑娘。
庄玝大约看出庄琂的难为情,赶紧补充道:“往日三哥哥跟琂姐姐走得近,最是相好的。哥哥见到姐姐,兴许跟吃了灵丹妙药一般,一见姐姐就好了也未可知。”
庄琂顺了她的话头,道:“正好呢,我也想去看望看望他。如不然,我跟五妹妹一同回西府吧!”
庄玝巴不得庄琂那样说,便欢喜拉住她的手,道:“好姐姐,我也正是这个意思。”
就此,东府、西府、南府几姐妹分了道,各自回府。
庄琂与三喜随庄玝、敷儿来西府。
至西府,庄琂不敢失礼长辈,得先见过郡主和三老爷。给他们请安再去。
入承福苑的院屋,看到一班丫头在外头聚集议论,仿佛里头有什么事发生呢。
庄琂不好去问人,便旁敲侧打问庄玝:“发生什么事了呢?”
庄玝摇摇头,说也不知道,随后,果决的上前逮住一个丫头子问。
那丫头回答,说:“定王府派人来说,小王爷在外头公干一直未回。这会子派人来给太太说,不知道小王爷能不能赶得回参加二姑娘的婚事?正在里头跟太太老爷说呢,太太很担心。”
说这时,庄琂看院屋里的人,三老爷庄勤、郡主、庄璞待见定王府的人,他们叽叽咕咕说着话,郡主时不时的抹眼泪。
庄琂见状,怔住了,不太好意思去打搅,遂而,拉住庄玝,道:“五妹妹,要不,我们先去看三哥哥吧,太太、老爷和二哥哥见客人呢。”
庄玝好奇道:“姐姐啊,都到家门口了呢,若不进去,太太知道岂不怪我们无礼?定王府的人在呢,好歹应个礼再去吧。”
其实,庄琂也想进去听听,看他们议论些什么。毕竟涉及定王府的肃远,庄琂心里是记挂的。要知道,肃远送自己去烟波渡十里红庄,她亏欠肃远的情呢。
如今情形,只怕定王府的人还不知有这等事呢。
稍后。两个女孩儿轻轻盈盈迈步往前,向堂厅去。
两人侧身入屋,只当不知里头大人们在议论事。一进门,勾首垂眼,给他们先请安。
郡主见她们回来,收拾好伤感的情绪,问道:“听说你们去北府见你们二姐姐了,你们二姐姐怎么样了?这么快就回来了呢?”
庄玝见客人在,不太敢说实话,侧头看了一回庄琂,有意请庄琂答复。
于是,庄琂领会庄玝的意思,微微一笑,回复郡主道:“佟府送嫁礼过来,极喜庆。二老爷跟二太太很开心,差管家招待客人们,我们不敢冲撞,只去陪二姐姐,略坐一会子。如今,她们开饭招待佟府的人,我们更不好留,便先回来了。顺道过来给老爷太太请安,再看望一下三哥哥。”
郡主叹息一声,说“好”,说着之时已起身,示意三老爷和庄璞先招待定王府的人。她赶着迎上来,拉住庄琂的手,往外走,道:“你先出来,我与你说几句话。”
庄玝要跟出去,郡主却不给她跟,又说:“***去你哥哥屋里看着吧,你三哥哥刚醒了,这会子要喝粥,不知吃了多少,你先去瞧瞧。”
郡主撵庄玝先走。
庄玝咬咬嘴唇,望了一眼父亲庄勤和二哥哥庄璞,又看看郡主,众人神色忧虑。庄玝端过礼,领敷儿离去不在话下。
等庄玝走远,郡主才对庄琂说:“你五妹妹年纪虽然小,但禁得住口。可有许多事,不能给你三哥哥提,你是要知道的才好。你只管看他去,但你别给他胡乱说外头的事,省得他醒来又病了。你可知道我的意思?”
庄琂道:“知道了,太太。”
郡主害怕庄琂口无遮拦,一时糊涂给庄玳胡说,会增重庄玳的病。
可见得,郡主也是防着她呢!
庄琂看郡主闷闷不乐的样儿,假装露出心疼之色,关心道:“太太可还好?是不是不舒服?若是不舒服,趁白老太医来府里,叫他也给太太看一看。”
郡主眼泪一掉,道:“定王府出事儿了,揪心呢!”又拍了拍庄琂的手道:“这个事儿,也不能给你三哥哥提。好姑娘,你要记得才好。你三哥哥跟肃远要好,必定要问这问那的。你们只说他来过就完了,切莫与他长说短论,多劝他吃东西吧,那身子如今最需要吃东西的。”
庄琂点点头,又追问:“小王爷怎么了?”
郡主长叹一声,不说,催促她去看庄玳。
庄琂不好再追问,领着三喜往庄玳那院屋来。
路上。
三喜冷冷淡淡地对庄琂道:“姑娘怎不给太太说,肃远少爷在十里红庄?”www.xiumb.com
庄琂定下脚跟,拽住三喜,道:“别胡说!”
三喜果然遂了庄琂的意,真就不说了呢,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庄玳这边。
然而,庄玝却没先进去看她哥哥,巴巴的等庄琂一起。
庄琂行近,庄玝蹿了出来,拉住庄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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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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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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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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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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