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因听说老爷们不在,故意问大姑娘庄瑚:“老爷们这会子上香,怎不把我们叫去?”
庄瑚嗫嚅道:“老爷们吩咐,说请太太们在寿中居伺候着,怕老太太万一醒来,好歹一家人是在的。”
因此,曹氏不敢再说什么话,退居一旁。等四下无人靠近,贵圆献计说,如若不然,一齐去祠堂上香,在祖宗及老爷跟前提及东府大奶奶的事,正是时候呢。曹氏觉着是妥,但冒然去了,恐老爷们不安乐,或老爷们拜了祖宗离去了,太太们一行去祠堂可不扑空?便让贵圆悄悄先去打探,看老爷们是否在祠堂。
稍晚一些,贵圆从南府祠堂那边回来,报说:“老爷们没去呢,祠堂里的香烛没添新的,老爷们大约是往别处去了。”
曹氏琢磨着:“折腾那么一两日,难怪老爷们烦躁,只能托祖宗出来找借口。既然等不到老爷,这事儿也不必拖了,就当着太太们的面捅破,也一样的。”
遂而,曹氏先往厅上等着,又让贵圆玉圆去请其余三府的太太们过来,说有事商量。
贵圆请过东府、西府、南府几位太太,另各处院里的姨娘也来了,独留姑娘们守在老太太和庄玳跟前。
大奶奶见姑娘们不用去,自己便也不好做主的去,谁知,贵圆说:“我们太太也请大奶奶过去。”
随后,大奶奶才跟随过了那边。
在厅上。
曹氏见人来齐全了,很是高兴,但皮笑肉不笑的。她客客气气的请诸位就坐,又命人加炭火,上热茶,俨然的,她是寿中居里的主人似的。
秦氏有些不安乐,眼睛却不看曹氏,只管阴阳嘲讽的说:“老太太还有好的时候呢,不知二太太的茶是打北府端来呢,还是往中府灶台上端来,用别人的好来招待人,也不怕老太太醒来拿我们问罪。说我们白吃了她许多好茶,用她许多好炭呢。”
原是讥笑打趣曹氏的话,西府的郡主不知意,附和道:“老太太也没那么小气的,太太何苦这样说。”
秦氏道:“我也只能说说,提醒着,未必你我敢如此擅自做主?横竖啊,我管自个儿府里那些个还管不过来呢,有这功夫,是要去老太太跟前尽孝的。不知二太太把我们召来有什么事?”
曹氏连连道:“是呢是呢!若非无事,我也不敢把太太们请来。既然来了,此处离我北府远,什么茶啊炭啊,当我借了中府里头的,回明日,我再从北府打点些过来补上。我也不须挪用公中孝敬老太太的这些个,太太何苦挖苦我。”
秦氏道:“二太太有事尽管说,我们还得伺候老太太去呢。”
曹氏听得,原本缓下去的气,不免又升涨起来,道:“忙什么。老太太吃了大夫一些药,这会子安定睡呢,我还祈祷着这些事不能让老太太知道,所以,只能委屈太太们过来,急是急了点儿,不然呢,等老爷们一块来听也使得。”
郡主诧异,望了望幺姨娘。
幺姨娘笑道:“二太太,到底什么事呢?非得这么晚来说。”
曹氏道:“可不,我还想请老爷们一同来听听,评评理呢。谁知老爷们拜祖宗去了,就惩罚我一人……”
说罢,曹氏眼睛红起来,哭出几声。
接着,秦氏、郡主、幺姨娘同诸位姨娘们围曹氏,七嘴八舌的关心,询问到底发生何事。
曹氏摆摆手,道:“这事儿,叫我怎么开口?老太太不在,如今,我真不知找谁评理呀。”
曹氏故意拖着不说实事,先把一肚子委屈倒出来,引人注意。
太太们经这么吊胃口,越发疑惑了。贵圆见时机成熟,连忙上前,对曹氏道:“太太,要不要把子素那贱人提过来?”
曹氏哼的一声,拍桌子道:“急什么!等把事给太太们说了,太太们自然会公平裁夺的。”
贵圆被震慑了似的,唯唯诺诺,连声说“是”。
郡主见这等情景,知曹氏必定有什么大事要闹,遂而,趁曹氏开口说事前,想抽身离去,一时没个借口,于是想了想,说:“玳儿才用了药,我也不能久坐于此……”
曹氏听出郡主要走的意思了,道:“三太太别忙,我这事儿离不得你。且不说跟镜花谢有关,就我北府跟东府,也需你跟南府太太两位来做评判人,方是正理了。”再对贵圆吩咐:“贵圆,你来说。”xǐυmь.℃òm
贵圆跪在地上,振振有词道:“才刚早前,有人看见东府的人私下去刑房,悄悄见了子素那贱人。说句不好听的,有人打定主意跟子素相互勾结,说要悄悄将子素放走,府里爷们不见,老太太病倒一通抵赖给我们太太。说什么东府北府孩儿不见,都是我们太太指使的,要诬陷我们太太。我们太太听到了,很是生气。若是真给那人放走子素了,可不又连累我们北府?于西府也不好交代的,毕竟镜花谢也算是西府的人呢,如今,一切尚未水落石出,真被子素逃出去,那……”
郡主听得,大大一惊。
幺姨娘却不曾相信,喝住贵圆:“贵圆,你不可胡言乱语。是谁去了刑房见子素?是谁看见听见了?”
贵圆瑟缩道:“是谁见我们不敢说,可真真有的事。不信的话,请太太问那个人……”抬起眼睛看大奶奶,大意矛头指向她便是了。
秦氏、郡主、幺姨娘等人齐齐抬起眼目,看住大奶奶。
大奶奶心虚,连忙走出来,跪下,磕头:“请太太恕罪。”
众人除了震惊,却也在意料之中似的。
幺姨娘道:“以前,大奶奶没过东府,还是北府二太太保的媒。论起来,东府该谢二太太呢。若论情谊,我们这位大奶奶跟镜花谢琂姑娘一道进来,是有些牵连的。可如今,大奶奶究竟也是东府的人了,何苦攀扯她呢,怕是报信的人看错了人听错了声音?”
曹氏道:“难不成是我冤枉人?”伤心不已,再道:“当初是我保的媒,我是瞧着这丫头人好,老太太满意,配东府大爷正正的好。如今呢,谁念我的好?”
曹氏打算把这事捅破,也想周全了。贵圆听到蓦阑报告时,还忿忿不平对曹氏说:“当初太太不应该做媒给大爷,如今算来,真是隐埋祸患,她不顾旧念恩将仇报,反嘴咬我们一口,我们北府得不偿失啊。”当初,曹氏将慧缘保媒去东府,只想分离镜花谢的人心。目前,曹氏则认为,大奶奶如此做,倒是给北府一个责难东府的机会,只是,大奶奶现如今是东府的人,又怀了大爷的孩子,不好控制了,趁这档子事,把大奶奶除掉才是正理。
而问责东府,曹氏实际上借机问责秦氏,报当年的一些旧怨,再者,趁此时好机会,洗脱被子素扣在自己头上的罪名,全部栽赃给大奶奶跟子素两人。
秦氏作为东府一府之主,此时此刻,颜面无存,气得说不出话来。
曹氏又道:“若太太们不信,可把子素提过来问。”
说罢,让贵圆和玉圆去将子素提上来。
子素到此,只是闭口不语,仍旧一副心高气傲之状,叫人看着十分不舒服。
曹氏依旧主持,责问:“我问你,大奶奶才刚可是去见你了?”
子素不语。
曹氏一巴掌甩在子素脸上,再问:“快快招来,我免你死罪。”
曹氏仍要叫人打罚子素,叫她开口。
幸好,大奶奶跪求:“太太,是我的错,是我私下去见子素的。”
曹氏听完,舒心了,拍拍手:“听吧,我没说错吧?”
秦氏怒道:“你什么时候去的?不是让你回滚园看大爷么?怎就去刑房见子素了?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于你?”又对曹氏道:“二太太,过往以来,你对我有些成见,你我心里明镜儿似的,你只管冲我来,别牵三挂四的叫孩子们委屈。”
曹氏道:“太太把我想得也太不堪了些,我跟太太能有什么成见。现如今,两府孩儿失踪,老太太病倒,贼人没抓住呢,再有什么成见,那也不值得一提,望请太太以大事为重,好好问问这贱人,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来。”
秦氏被曹氏的话堵住了嘴舌。
郡主见秦氏被呛得无话,便道:“想是有什么误会,问清楚便是。两位太太切莫伤东、北两府和气。”
曹氏道:“自然的,我向来对事不对人。问清楚了,各自明白,我便作罢,若是摊到我头上,冤枉我什么事,我是不肯罢休的。横竖来讲,日长夜短,我没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那就由东府来问吧。我且听着。”
秦氏捂住胸口,再指向曹氏,连连说“你”,终于缓下声来,道:“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不肯原谅我,那还不是北府你这位太太冤枉了我?我何曾跟你讨过一句?说你半句不是?”
曹氏道:“是么?”笑呵呵对秦氏道:“太太啊,我们过去能有什么事儿?我竟忘了。如今才有事呢,你别混了来说。”
秦氏再一次被堵住嘴舌,气得两手发抖。
恰时,姑娘们听说太太们在厅上大吵闹,都过来瞧。
以庄瑚为首,二姑娘庄琻、三姑娘庄瑛、四姑娘庄瑜,***庄玝,六姑娘庄玢,七姑娘庄瑗,再有二爷庄璞等都来了。近厅门口,正好听见曹氏对秦氏说那几句话。
姑娘们一进来,郡主不免有些生气,责备道:“怎么没在那边伺候老太太,都过来做什么?”
姑娘们不敢回话,愣愣木在门口,看大奶奶跪在地上抽泣,子素责五花大绑站在堂中。
而曹氏冷眼笑脸对秦氏。俨然一堂大戏似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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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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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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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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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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