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素看了,十分气恼,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大奶奶道:“纯光师父怕是忍耐不住了。如今,得想个法子阻止她跟二太太通讯才好。”
子素道:“一不做二不休,我们潜入佛院结果了她。话说,最毒妇人心,无毒不丈夫!论毒,我们不及他们一二呢!这事儿,你愿意做,我替姑娘跟你做了。”
大奶奶心慌慌的,犹豫不定。
子素讥笑道:“如今你是庄府孙大少奶奶,身份自然不同往日,这等掉脑袋的事,你自然不敢做。可我说,你不做,能保得住你在庄府的荣华富贵?能让你安安生生一辈子?”
大奶奶眼睛立马红润,道:“素姑娘何苦这般辱笑我,什么荣华富贵,什么享受。我嫁庄府,非我所愿。”
子素不饶舌地道:“这么说,你心里怨恨姑娘了?是姑娘逼迫你的?”
大奶奶道:“不不不!是我自个儿愿意的。”
子素冷冷的笑,心里真真看不起大奶奶,不过,也不愿继续嘲笑她了,只说:“不灭仙缘庵那两个假尼姑,就有东窗事发的时候。如今,姑娘被府里践踏成这样,可见她们知情的和不知情的,都不愿意管姑娘的死活了。但凡泄露出去,她们为了自保,定把你们交出去。眼下,你可有万全之策?”
大奶奶摇头,道:“这段时日我也在想,实在没有万全的法子。中间横一个寿中居,老太太坐阵,想做什么谈何容易。那日,我还跟姑娘说,后头万事有我呢,当是安慰姑娘的心了,也没敢对佛院的人做什么。再说,给她们传话递话的还是梅儿呢!”
子素道:“那我们就让梅儿不能说话!”
大奶奶道:“梅儿是老太太跟前离不得的人,如何阻止她呢?”
子素道:“法子简单,直接给老太太报告。你想想,老太太知道亭儿的身份,也知道尼姑的身份了,梅儿悄悄给北府那阴曹递话,往深的说,动的不止是我们的利益,还动了老太太的利益了。老太太知道后,不拿梅儿处罚?还怕梅儿再敢乱传?先断了她这条路。”
大奶奶道:“想是这样想,我们没证据。就算有这信条儿,万一梅儿不认呢?”
子素道:“不认?不认我们把那假尼姑提来对质,撕破脸了才好。结结实实打她们一嘴巴,看以后还敢不敢暗地里搞鬼!”
大奶奶因想不到万全之策,便勉强点头了。子素见她郁郁寡欢,满面为难,又嘲笑道:“你放心,如今你是大奶奶了,这等事我来做。不必你出面。明日你拿药来熬,我跟你一块儿去,等给老太太端药时,我就把这事儿报上去!”
到这日晨早,大奶奶领着蜜蜡赶来寿中居。那会儿,庒琂从丫头住的院子那边遮遮掩掩回来,巧遇有人,不曾想是大奶奶主仆,有心躲开,二人擦肩而过相互没看见。之后,庒琂经过惊心一幕,终于安然回到镜花谢与子素会面。
子素对庒琂说要去寿中居办一件要紧的事,就是揭发梅儿的事。谁料,才熬好药,等着跟大奶奶端去,便听说西府来人了,指着要见子素。子素出来见,竟是绛珠、玉屏等人,寻庒琂来的。
子素折腾个来回,仍旧没机会进屋伺候老太太,自然也没机会报告揭发梅儿的事。如今,与大奶奶回到镜花谢。
大奶奶问子素难道是庒琂回来了?
子素万分小心,关了门,掩好窗,才回复她,道:“姑娘是回来了,不过,不是被放回来,说是逃回来的。”
大奶奶听了,浑身发软,跌坐在炕上,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宝珠的死跟姑娘关联?”
子素道:“大奶奶盼点好的不能么?何苦咒姑娘呢!就算是姑娘要她们的命,也该。她父亲母亲如何死的?弟弟如何流落在外?她姐姐在宫里还不知怎么样呢!你又不是不知。”
大奶奶静了一会儿,问:“那姑娘现下身在何处?”
子素摇头,道:“才刚西府的来找,想必她躲起来了呢!说躲进厢房墙壁后头,西府的绛珠和玉屏搜屋子,总之没搜出来。”
大奶奶道:“那我们进去找找吧。”
子素道:“找找?先不说我们过会子要去老太太那边伺候,办要紧的事,延后的说,西府寻不见人,万一来个回头马,你希望她们抓个正着?等等吧,人在屋里,自然在的。我告诉你这些,那是姑娘知道你来寿中居,要我留你一留。”
大奶奶又惊又喜,无法抑制激动的心情了,三思过后,往屋门口走去,开门,对在院中闲坐等待的蜜蜡招呼道:“蜜蜡,你过来。”
子素不解,嗔道:“你要干什么?”
大奶奶回子素道:“我让蜜蜡到中府外头瞧瞧,帮我们看看风。”
子素道:“糊涂。庄府的人,你敢信。”
大奶奶道:“别人不敢说信,我丫头蜜蜡我信得。”
子素忐忑看着蜜蜡走近,半时回不了嘴。待蜜蜡近眼前,大奶奶吩咐道:“你往中府门口玩会子去,看见西府的人来,快速回来报说。”
蜜蜡点头,去了。
大奶奶对子素道:“这丫头是外头新买进来,特指给我的。我看察这么久,知道她品性周正,值得信赖。素姑娘不必担忧。”
子素道:“这么说,蜜蜡知道我们的事儿了?”
大奶奶摇头:“可贵的地方在于此,知道或不知道,与她何干?她是聪明人,不闻不问,在肚子里知道明白,忠心于我。这便够了。”
子素道:“你不是她肚子里的虫子,如何知晓她歹毒善恶。”
大奶奶见子素这般,再三安慰,道:“横竖我担着。蜜蜡不算太知道我们的事,只不过,常日跟在我身边,看出什么也未可定。成心瞒着,到底不好,不如虚虚实实,让她知道我待她的心。”
子素嘲讽道:“都说大门宅院,女人们无事可做终日好争斗,收买人心的手段一个赛一个。哼,换做我,我是不吃这一套的。”
大奶奶也没生气,和气道:“素姑娘,如今有蜜蜡放风,不如我们先去见姑娘一面。我心里不安呀,西府扣留她,老太太不肯援手这事都是小事,纯光师父忽然变动,无论如何,我也该跟姑娘说一声才好。”
子素道:“如今我不也知道了?我知道了,还能瞒着她?可见你这人心思多。才刚我说过,西府来人,我们躲都躲不及。旧日,我听三喜说过,当初你们收留碧池姑娘,镜花谢就演绎过一次‘回头马’的戏码,姑娘被抓个现形,没差点杖打毙命。才几个日月的功夫,你倒忘得干净了。”
如此说,大奶奶不敢回嘴了,心里委屈,幽怨望住子素。对子素更加畏怯了。即便知道厢房密道怎么走,舍子素而寻去,她也不敢。二人便又回屋里坐。
过了一会儿,蜜蜡满脸惊惶,喘息急促地跑进来报:“奶奶,不好了。”
闻声,大奶奶抖然站起,子素也惊吓的起身。
蜜蜡扶住大奶奶道:“竹儿姐姐让我给奶奶说,佛院的快不行了,请奶奶过去帮守一会子。”
大奶奶听悉,震惊不已,万分紧张:“发生什么了?”
子素知道发生了什么,因竹儿来问过她话,想必是纯光尼姑中毒身亡了呢。如今,听到报告,子素神清气爽,悠然坐下,道:“佛院里的假秃驴命丧归西了。呵,正好,不必费我们周折。”
大奶奶“啊”的一声,拉住蜜蜡,说“走!”。
子素见大奶奶去了,坐不住,起身,跟着。
出镜花谢到外头,一路行近寿中居,见满屋满院的下人们各忙各的,似乎不知佛院发生事故,日常做事,说笑的,扎堆的,行走进出嬉闹的。
大奶奶低头问蜜蜡,道:“竹姑娘怎么给你说的?”
蜜蜡悄声回:“才刚我在门口跟这里的姐姐们说话,竹儿姐姐慌忙走来,原本是要进镜花谢的,因见我在门外,便叫我来说话。她说:‘去给你们奶奶说,佛院的不行了,我请她过来帮守一会子,悄悄儿的。’叮嘱我这话,就赶回佛院了呢。”
稍后,大奶奶、蜜蜡、子素行至佛院门口。因见门关着,敲了一会儿门。无须多久,里头的人听见了,赶着见到竹儿抹头擦汗,慌张失措地出来。
竹儿开门,一把拉住大奶奶的手,道:“奶奶帮我进去守着,再安慰安慰那位小师父,让她先别忙着哭。我这给老太太报去。”
大奶奶点头,应了,又道:“竹姐姐,老太太才醒早,这会子去,会不会惊吓到她老人家?里头的师父怎么了?那么突然呢!”
竹儿摇头:“吃坏了东西,嚷着说遭人投毒。”说着,要走了。
大奶奶赶紧拉住竹儿:“姐姐,那先请大夫吧!”
竹儿没回话,挣脱大奶奶的手,一把推她进门,便走了。琇書蛧
大奶奶向子素看了一眼,微微点头,示意进门。进了门,让蜜蜡守在门里,不必跟,她只和子素一同进。
碎步赶行,很快到了纯光居住的卧内。
原想,到门口便听到有哭声了,谁知,二人入屋也没听见什么声音,顺眼看到床上躺着个奄奄一息的人,不是纯光是谁?床下跪着她徒弟普度,那小尼姑却没哭,静静的跪在那里,愣眼看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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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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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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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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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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