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外走,子素挑选人多行走的地方钻,逢人就问太太在哪儿。丫头们以为她有急事找太太,便好心告知太太此刻在何处,并告诉子素太太在气头上,让她等太太气消了再来。
子素回那位好心的丫头说:“等太太气消了,我们的头就没了。”
紧接,看到庄玳等一干人拥簇庒琂跟来。
没一会儿,子素找到郡主的落脚居处。
那时,郡主回来,宝珠和绛珠一个端茶倒水伺候,一个拿软枕来给她靠。此刻,郡主歪躺在炕上,稍作眯眼打盹,以消除烦恼。
玉屏从外头端来一炉香,正要往炕上的矮桌放。
忽然,子素“啪啪”地脚步声传入,她的人也进来了。
候在外头的丫头子出声劝止,却拦不住她。
子素一到里头,扑嘟一声,先跪下。
如此突然,叫人措手不及,也叫人惊慌。
玉屏手中的炉香被惊落,滚地上碎了。那是一炉青玉,炉子里烧的是牡丹花香。
炉碎,玉气消散。
宝珠和绛珠吓得面目掉色。
郡主更是猛地立起身子,显得恼怒十分,正要朝玉屏发气,顺眼看到子素跪在地上。她又压抑住脾气,挨躺下去,眯住眼睛,怔怔望子素。
子素直立跪正,先拜了三拜,再道:“打扰太太了。请太太为我们姑娘做主。”
郡主听了子素这话语,也缓下气色了,她慢慢坐正起来。宝珠慌手慌脚扶她,她却不让。自己靠近矮桌,手肘支在桌面上,一手掏出手巾,擦了擦额头,道:“我在亭子上头,说得不够清楚?你是没带眼睛,还是没带耳朵?”
子素不卑不亢道:“眼睛耳朵都带齐了,且见不到太太为姑娘表态,也听不见太太为姑娘证道冤屈。”
郡主鼻息喷出一股冷气,翘起嘴角,微微作笑,道:“你们何来冤屈?无事造事者,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这般来,岂不是自找的罪孽?何须巴巴地来求我。可是琂丫头指使你来的?”
子素磕头拜下,额头贴在地上,闷声回应:“是我自个儿来的,我姑娘愿意吞忍。我可见这般很是可怜,所以求太太做主,为我们姑娘还个清白。”
郡主道:“谁黑你们了?这么着急着要清白。”
子素愕然而起,痴痴眼目望住郡主,良久,咬牙道:“太太没听到二姑娘说谎话了么?二姑娘说了谎话,我们姑娘就得披上盗窃杀人的罪名。如今,人人都会觉得昨夜之事,是因我姑娘而起,我姑娘密谋盗窃庄府,落个畏罪无语。”
郡主清风拂柳般擦拭额头眉眼,轻轻道:“是谁治罪于你们了?是官府?还是北府?还是我定了?没影儿事,你们自个儿给自个儿定罪,是要招谁的烦恼呢?”
子素道:“有些话没说的比说的更让人寒心,有些罪没定比定了的更让人难以翻身。”
郡主道:“你倒明白,这么明白的人,怎也如此糊涂。我若是你,早早扶你姑娘离开,别往这儿要什么清白,去什么冤枉。真正冤的人,守得乌云拨开见明月,你们乌云都没笼罩呢,亮堂堂的月亮,偏是说见不到。”
子素道:“太太怎可忍心?我们姑娘好歹是过了门路作太太的女儿呢!”ωωω.χΙυΜЬ.Cǒm
郡主眼目紧眯,放出一片光。
宝珠知子素的话伤触到郡主了,便喝道:“放肆!”
子素摇头,又颔首,眼泪跟随出来了,道:“难得放肆一回。太太要罚,就重重的罚我好了,我这条命比不得姑娘的命贵重。只是我希望,我跟她主仆一场,我能看她好,愿看到太太慈安。”
宝珠再要帮腔制止,郡主扬起手示意不必。
郡主定眼看子素,就这么盯住她,心里忽然生出几分佩服,但是心中很是奇怪,要知道这丫头是从北府剥出来,送给镜花谢用的,短短一年不到,就如此忠心,此人,是有过人之处呀。
俯视一会儿,郡主笑道:“你起身。”
子素起身。
郡主道:“我记得你是北府里出来的人,跟你们姑娘的时日并不长。为何能这般为她求情?”
子素道:“人情冷暖,在于一个情字,情不看长日短夜,只看人心。姑娘待我,诚心诚意,我待姑娘应投桃报李。”
郡主“呵”的一声笑,不冷也不暖,叫人难以捉摸。
正在此时,外头闹哄哄的来一堆人。
是庄玳他们。
一进屋,庒琂拨开庄玳的手,先上去拉住子素,然后急跪下磕头:“惊扰太太,请太太恕罪。”
郡主惊愕地看众人,缓缓道:“真要降罪,只怕这一干人的脑袋都不够掉的。我乏了,你们都回吧!送小王爷的差人去送,张大少爷也来一夜半日的,改日有空再来。”
宝珠和绛珠过来扶庒琂起身。
肃远见郡主这样说,不敢停留,向郡主作揖打躬,稍后,回身看庒琂一眼,给予一抹微笑,像是安慰的意思,便转步出去了。张郎见肃远走,也哈哈挂笑,作揖点头,忙跟了去,还不住给庄玳等人说:“不必送,不必送,我们自个儿走。我们识得路。”
那二人走了,宝珠给庄玳使眼色,让他们也赶紧走。
遂而,庄玳拉住庒琂,低声催促说离开。庒琂本无心来求讨郡主,既这样,退出去回镜花谢便了。谁知,庄玳拉住庒琂,庒琂扯住子素,万万没想到子素被拉出,到了门边仍不死心,还转回去跪求:“太太,求你给姑娘刷洗清白。”
郡主听了实在气愤,猛然起身拍桌子,怒道:“我让你们走,你偏不走。这可好,等我去跟老太太议论过,你就知道有多清白。今儿我当着你们的面儿说,清白不清白,由不得你我来说,谁说得清?天地知道说得清,外人的舌头知道,那些舌头说得清。你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是御前大殿?还是公堂门鼓?是有冤报冤地方?”
看得出,郡主被气到了。
庒琂和庄玳、庄玝等赶紧呼啦啦的进去夹持子素出去。
随后,郡主给宝珠下令:“去!把玳儿和***叫回来,让他们两个去凤凰阁跪泥塑!没我的招呼,不许他们出来,今日今夜,都不许他们进一丁点儿水米。”
宝珠劝道:“太太,这不关我们爷和***的事儿。太太别责怪爷和姑娘了。”
郡主道:“你再帮腔说话,我连你一块处罚!”
宝珠叹息一声,示意绛珠跟自己出去叫庄玳和庄玝。
大约去了一会儿,二人回来回报,说三爷和***去凤凰阁了。
听得报告,郡主心中的怒火才消一些。稍作歇息,郡主仍然不放心,对宝珠吩咐道:“你再去凤凰阁瞧瞧,看是否真心跪错。若不在,快来回我。”
宝珠这又去,才走没多久,郡主让绛珠把玉屏叫进来。
此般为何?因头先玉屏去大门外等候庒琂,见庄玳等人来没极力阻拦,导致一众人来撕闹,让西府没面子了。这会儿郡主想到那事,要怪罪玉屏。
玉屏进来,不用人招呼,自己撩起裙裤,往地上跪。
绛珠心惊胆战地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宝珠回来说:“三爷和***跟往常那样,跪正地上那印子,半点儿都没挪动。”
说话间,玉屏觉得膝盖疼,稍稍动弹。
郡主余光看见,迅速起身,一巴掌甩在她脸上,道:“关起门来,我打得你。出去,叫人抽筋了,我可救不到你。自己家里人都拦不住,你还有何用处!”
玉屏赶紧叩下额头,完全匍匐在地。
宝珠和绛珠被吓得两腿发软,直跪下来。
气发完了,郡主坐回炕上,饮一口茶,茶毕,重抬起眼目看跪在地上的三大丫头,良久,叹出一声,道:“起来吧!”
三人起身。
郡主道:“平日你们做好了,我有奖赏。可做错了,我不能不罚。奖惩不明,怎能服众?”
宝珠连忙奉承道:“太太训的是,这也是老太太日常教导说的。”
郡主点头。
因说到老太太,郡主说:“我要是能做到老太太这般,就看不到这么多烦恼事了。宝珠,去打水来,我洗把脸,稍后我们去寿中居老太太那儿请安。”
宝珠应,叫绛珠和玉屏退出去。
三人到外头嘀咕几声,又叫小丫头子去打水。水来了,三人服侍郡主洗脸,又梳几把头发,点几挂珠钗,换过衣裳便往中府寿中居去。
入中府大门,到内院,郡主稍停脚步,侧望镜花谢的院门。
宝珠以为郡主想移步去镜花谢,便轻声问:“太太要过去?”
郡主摇头,继续往寿中居走,微微叹息一声,已步临台阶之下。门外玩耍的小丫头子看见郡主等人来,便娇羞胆怯起身,往里头报去。
少时,竹儿、梅儿从里头迎出来,脸挂喜笑,如沐春风,端礼问安。
郡主问:“老太太歇着还是在佛院?”
竹儿回复:“歇一日,刚起呢!头先琂姑娘来请安,没碰得着。太太一来恰好了。”
说毕,竹儿引请,几人徐徐抬步入内。往里走,竹儿说老太太近日身体状况不大好,兴许是天气越来越炎热的缘故。
郡主听了,心中有些踌躇,暗想:如今怎好跟老太太提及昨夜西府发生的事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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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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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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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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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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