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愣了一下,看着面前横冲直撞的轿车。
紧接着,那让人蹙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你眼睛瞎了,红灯也闯!”车上的人移开车窗,冲着那头的苏夏,破口大骂,下雪的天气,让司机的心情特别不好,平时着急了,踩个油门加速,这道路也不滑,出现个人很轻易的就刹住了车,可今天这些雪漫天,刹车系统时而不
好使,再碰上一个不要命的闯红灯。
要不是自己的眼睑尖,估计早就被她给讹上了。
苏夏皱眉,她和车离了几厘米的距离,稍微油门如果没踩上,她就成了车轮游魂了,这样危险的事情自己碰到了也已经算倒霉了,本来也不想再追究什么,哪料这个人还一点不知悔过,态度还极其恶劣。
“先生,您要是近视,还请您去配一副眼镜,如果没近视,还请你遵守点交通规则。”
这里是事故多发路段,限速。
刚才他的车速,几乎是已经到了狂飙的地步,可见车速有多快。
这雨天路滑,若是一个不留心,一场车祸就发生了。“你怎么说话的。”司机这么一听,就不开心了,什么叫做他没遵守交通规则,明明是这个女人闯红灯,立马就开车门下来,这小丫头还真厉害了,“大家来看看,这个女人碰瓷还有理了,大家都认清这个女
人,以后别被她讹上。”
本来下雪天,车不多。
但医院路口,等车或者来看病人的家属就多了。
男人这么一嚷嚷,周围为了好多人。
“想讹我,幸亏我刹车快,不然真的就被讹上了。”
司机在那里颠倒黑白的说着。
苏夏看着男人的嘴脸,人可以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能不要脸到什么地步呢?
就是颠倒黑白。
把真的说成假的,把假的说成真的。
路上的人一听碰瓷,纷纷就站在了司机这边,开始指责着她。
“小姑娘长得挺好,非得去碰瓷!”
“就是啊,还是叫警察来,现在的小姑娘啊……就是不要脸。”
“你自己把车开得这么快还有理了,这道限速,你当你开飞机啊。”程小小跑出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做出了事情的人明明是司机,结果还倒打一耙说苏夏闯红灯。
他也好意思欺负一个女人。
连同叫这么做的人来指责苏夏。
“还不走,我打电话叫警察了!”程小小搂着苏夏,天空飞雪,慢落在苏夏的肩膀上,她站在那里,承受着这些人的指责。
一言不发。
司机看着程小小掏着手机,“别再让我碰到第二次!真是晦气!”
他扶手摔着袖子离开。
人群中的人因为当事人离开,纷纷也就散了场,程小小看着她,“你干嘛不反驳?又不是你的错。”“反驳了,可这么多张嘴,我也说不过他们。”她耸了耸肩膀,抬头看着漫天飞雪,视线范围内,余光能看到那还有些青色的树叶,是香樟树叶,又继续说,“所以,不如让他们说个够,她们觉得自讨没趣了
,就会走。”
跟人家争论,不管是对错,苏夏已经是弱势了。
她不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人,刚才自己要是在继续说下去,说不定会被扔臭鸡蛋。
而且,她有自己的事情想去做,没时间跟这些人扯。
胸口有点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顾谨年距离的太近,她抬头看着那幢医院的住院楼,二十层的位置。
他大概就在那里。
静谧的空气仿佛能听到雪花落在肩膀上的声音。
程小小顺着她的视线,“苏夏,你心里明明放不下他,去看看他吧,他很想你在。”
她的脸色微微苍白,转身。
“小小,我饿了,我要吃你做的饭。”
程小小没辙,劝也劝了,劝的多了,就会出现更逆反的心理情绪。
“好啦,我也不劝你了,走吧,去我家我给你做饭去。”
程小小在市中心买了一套私人公寓,程家家产丰硕,虽然小小不是他们亲生的,但程父程母没有孩子,把小小当作掌上明珠那么疼着。
苏夏有些时候很羡慕她。
她亲生父母比不上人家养父母。
说出来都觉得可笑。
半个小时后,抵达了程小小的家,她们在程小小家旁的连锁超市买了很多菜,提着上了二十五层。
苏夏是第一次来她家,地方很大,比她之前一个人住的破地方强一百倍,带着粉色系的墙纸和装饰品,是一个极为少女的屋子。
“你随便坐,我去给你做饭。”
“嗯。”
苏夏坐在沙发上,目光瞪瞪得看向自己眼前开着的电视,电视在播放着顾谨年那天出席发布会的场景。
他站在台上,正在回答着那天自己的提问。
画面好似定额。
那纤细的人目光投向那屏幕里面的人身上,眼泪搭理搭理的顺着巴掌大的脸眸掉下来。
她压抑了很久。
一直没有哭。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就忍不住。
她别开眼睛,将电视关掉,伸手擦了擦自己的脸颊,走到阳台,打开阳台窗户,让冷风吹醒自己。
雪真的很大了。
阳台上的雪花已经叠在了一起,整个城市如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苏夏,外面多冷啊,你身上都湿了。”因为下雨夹雪了,这苏夏就傻傻的站在那里,阳台是挑在外面的,上面没有遮蔽物,“快进来。”
苏夏转头,程小小看着女人的眼眶有些红,问她她说冻的,问不出其他,程小小拉着苏夏走到自己的房间,“你去洗个澡,衣服你穿我的,刚才这雨,可冷了,你看你全身都凉飕飕的。”
将苏夏推到洗手间,塞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给她,“去洗洗。”
“洗完你睡一觉,我等会喊你起来吃饭。”xǐυmь.℃òm
程小小替她拉开了被子,那头的洗手间里面水声慢慢传来,她才放心的自己就出去了。
小的时候,苏夏只要有什么心事,睡一觉就基本没事了。
时至中午,程小小推门进去的时候,苏夏窝在那里睡着了,程小小怕她冷,还给她开了空调,摸了摸苏夏的额头,怕她感冒。
但还好,体温正常。
苏夏做了一个梦。
她和顾谨年离婚了。
她拿着离婚证,从民政局走出来,天空下了雪,很大,很大……
一直到外面天黑,时梦时醒,醒来的时候枕头湿了一大片。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泪,去将自己的衣服换上。
烘干机烘了一下午,衣服都快要烧起来的热度。
穿上很暖。
程小小已经煮好菜,等她醒来,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穿着大大的裙子从里面迷迷糊糊的出来,握着手机的手立刻松开手机,“赶紧来吃饭,做了你最喜欢的可乐鸡翅。”
苏夏坐下来,饿了好久,她饿极了,放开了肚子吃了起来,程小小见她这样狼吞虎咽的样子,“你慢点吃……”
苏夏咬了几口鸡翅,甜甜的味道弥漫在心口,她吃得很快,程小小都担心她会被噎死,“慢点吃。”
程小小摸了摸她的手,冰冰凉凉,她不知道苏夏现在的心情,好像自己猜不透她。
安静下来的空气,程小小突然间开口。
“夏儿,你跟顾谨年在一起这么久,这一次真的不能原谅他吗?”
她的手一僵,酸涩的心,有一刹那感觉吃进去的可乐鸡翅味道是苦的,她垂眸扒了几口饭,起身,“小小,我回家了。”
程小小顿了一下,意识到是自己的说错话了,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打车回去。”
“苏夏。”
“我没事,再说这么晚了包子该想我了。”
程小小还准备说点什么,“那你路上小心,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嗯。”
……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你走过的路,想象着没你的日子……”
霓虹灯闪烁,车内一直循环着这首歌。
她背靠着座椅,想到程小小的话,能原谅他吗?
可该怎么原谅?
她闭了闭眼,车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雪还在下。
苏夏想打开车窗,突然间,那头的男人说了一句话。
“小姑娘,你是本地人吧?”司机是一个年轻的男人,长得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他一直笑眯眯的,苏夏总感觉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嗯。”
被这么打乱思绪,苏夏忘记了开窗。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反正不是她身上的。
她想可能是上一个客人留下来的,因为一个大男人应该不会喷香水。
“看你这样,是失恋了?”
男人莫名跟她说起话来,苏夏皱了一下眉头。
她扯了扯嘴角,“没有。”
司机透着后视镜看她,“这年头啊,失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能为了一个人放弃一整个森林。”
她抬头,正好对上司机师傅异样的眼神,那笑眯眯的嘴角,让她皱眉。
这段时间,一直有黑车司机的新闻……
她不能这么巧就上了黑车吧?她伸手摸着自己的手机,可手指突然间握不住手机,整个人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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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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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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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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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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