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树林并算不得茂密,是以仍能清楚看得到他们的踪迹。
元军纷纷下船,有盾牌手扛着盾牌挡在前面。
后面下船的士卒匆匆排兵布阵。
在主将没有下令的情况下,谁也不敢擅自率军前去追击。
有将领跑到此军主帅阿术面前,请示道:“元帅,前方有小股宋军,我们是否追击?”
阿术虽年龄不再年轻,但仍然显得精神奕奕,是典型的蒙古族人模样,身形如忽必烈那般有些臃肿。
他端坐在船头,有士卒替他撑着伞。
刚刚这阵短短的炮战,自是都被他看在眼中。
宋军冲杀出密林的人的确不多,虽投炮车、掷弹筒为数不少,但军卒大概总共也就千人左右。
阿术手搭在身下檀木椅的把手上,摇头道:“不必追击。这股宋军必然只是诱敌而来,咱们且先下船,稳打稳扎!”
“是!”
将领领命,向着船中央跑去。
帅旗摇动。
元军纷纷登陆,却只是任由宋军隐去。
等到他们将军中辎重、物资等都搬下船时,时间便已经是接近黄昏。
宋军并未再来袭扰。
海战船在海面上随着波浪轻轻摇晃。
在阿术令下,有元军两股大军向着西侧推进数里。到最后,距离大宋延祥寨不过数里远。
元军在距离海岸约莫两里处荒野中扎营。
帐篷绵延,看不到尽头。大片荒草都被士卒割掉。
然后元军便就地开始造饭。
而在延祥寨内,可见得有宋军旗帜高昂。且寨内隐隐有饭香四溢。
元军斥候在寨外游亘,不敢深入。
宋军更是紧守大寨不出。
寨内挖有水井,根本不愁水源问题。从外面看,却是根本就看不出来宋军在这延祥寨内到底驻扎有多少兵马。
到得夜色降临时,有士卒到阿术面前禀报。
阿术横卧在帅帐内,身下是虎皮卧榻。帐内还有另外几个将领。
这些将领以前都是他的属下,也就是阿术这个派系的人。帐内有酒香。
士卒进帐以后便跪倒在地,禀道:“元帅,方圆十里之内仅延祥寨有宋军驻扎。”
阿术推开怀中侍女,问道:“多少人?”
士卒道:“人数不详。宋军不曾有斥候出寨打探,我军未能抓到俘虏。”
阿术微微皱眉,对众将道:“宋军死守寨子不出,莫非还打算要以区区延祥寨就挡住本帅数万大军不成?”
有魁梧将领站起身拱手道:“元帅,末将请命率军夜袭!今夜就将这延祥寨给拿下!”
宋军福州总共驻军不过万余人,总不可能全部都聚集在这延祥寨内。纵然也许有数千军马,但也未必被这些元将放在眼中。
宋军再为能征善战,总也挡不住兵力的极大差距。
“嗯!”
阿术轻轻点头,“托木尔,那本帅就准你今夜率领本部骑兵前去袭营。”
说着又看向左侧一员大将,“巴根,你率本部将士随着托木尔出征,防止宋军切断托木尔后路。”
“末将领命!”
两员大将同时大声答应。
士卒退了出去。
帐内又复欢笑声、筹光交错声。
阿术道:“本帅已数年没有来过大宋,倒要瞧瞧,这些宋军有何能耐挡住本帅十万大军。”
他是元朝最具威望的将领,较之以前的伯颜都还要胜过数分。
“大帅亲征,必定旗开得胜!”
“我等必紧随大帅步伐!”
帐内主将只是恭维声不断。
夜色就在这样的欢声笑语中说黑便黑了。
元军大营西侧有连绵火把出营,托木尔率领本部万骑驰骋出营,直奔延祥寨而去。
紧随其后,元将巴根也率着将士出营,和托木尔大军不过保持两里距离。
延祥寨内却也有动静。
篝火虽依旧在燃烧着,但是寨内宋军却都是从大寨西侧缓缓退了出去。
他们总共也就千人。
福州守备军第三军团。
团内骑兵、步卒各半。神龙铳手也约莫只有半数。
这年代生产力到底远远不及后世,不是赵洞庭说提起来便能够提起来的。哪怕是到现在,也做不到全军尽配神龙铳。
在悄无声息离开大寨以后,团中将士就在距离延祥寨不过数百米的山坡上停下脚来。
士卒们开始挖掘战壕,掩埋雷阵。
团长高天纵坐在山坡上,身侧围绕着十余将领。
这些将领分别是第三军团副团长、都虞候,还有便是各营营长。
有将领道:“团长,元军会趁夜来袭寨么?”
年纪并不大,甚至看上去还颇为稚嫩的高天纵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在学院时,我们的战术老师曾说过句话,要想百战百胜,必须得做到滴水不漏。若是元军没有来袭营,我等只不过当是到这野外来乘乘凉便是,而若是元军袭营,我军却在寨内,岂不是无路可走?”
“嘿嘿!”
有将领笑,“俺们都是粗人,不懂这些。不过团长您说哪样便是哪样。”
“放心吧!”
从长沙岳麓书院毕业并且成功得中儒将进士的高天纵笑道:“我收到消息,等这场仗打完,皇上有要挑选军中将领开始军事培训的打算。到时候我推荐你们去,你们都是老将,经验丰富,欠缺的只是书面知识而已。”
“可俺字都不识……”
高天纵没好气地笑,“不识字慢慢学呗!”
时间约莫过去个把时辰。
有背着神龙铳的士卒匆匆跑到高天纵等人面前,禀道:“团长,元贼已经接近大寨了。”
高天纵眼神微凛,沉声道:“各营进入战斗准备!”琇書網
众将领命,各是走开去。
高天纵身旁只留下副团长常洪鑫陪着。
常洪鑫就是之前那个说他连字都不识的老将。
诸将刚走,他说道:“团长,我们的将士都撤出了大寨,现在寨子就是个空的。元军会进寨么?”
高天纵笑道:“我也没想将他们引到寨里去啊!寨里连颗轰天雷都没埋不是?”
常洪鑫更是疑惑:“可这地方又无险可依,难道比守着大寨更好?”
高天纵道:“军长也没下令要我们死守延祥寨。我们的任务,只是覆灭足够多的元贼便好了。”
他脸色显得很是狡诈,“这延祥寨便是送给元军也无妨。”
常洪鑫嘴里嘀咕,“你们这些读书人的心思真叫俺们这种粗人猜不透。以前打仗,哪有这么多的弯弯绕。”
高天纵乐道:“这些可都是皇上发明的战法。嘿,要不这话,你跟皇上说去?”
常洪鑫没好气哼哼,“我敢说皇上弯弯绕么?”
等不多时,便又有斥候前来禀报,“团长,元军在大寨前停住了。”
高天纵道:“可探清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斥候答道:“我们不敢离得太近,看上去大概约有万人左右。”
高天纵便点点头,只道:“继续去探!”
斥候去了。
脸色黝黑的常洪鑫在旁边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这么多元军,这回可是个硬茬子。”
高天纵轻轻笑笑,没有说话。
延祥寨东面。
元将托木尔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持着狼牙棒立于军前。
在他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元军铁骑。
这些元军都是蒙古本部士卒,他们个个都可以说是在马背上长大着,有着宋人不具备的野性。
弯刀在火把光芒的照耀下折射着冰冷的寒光。
军中大多数士卒都是穿着蒙古袍,穿甲胄的只是少数。
有斥候驰马到托木尔面前禀报:“将军!宋军已经撤出大寨了,寨内虽有火把,却并无宋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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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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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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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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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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