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梦涵见她始终低垂着张小脸,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还是主动解释说,“小星星,我和佑生今天来这边是……”
他们今天不是单纯的约出来吃饭,而是沈梦涵有事情需要秦佑生帮忙,而且同行的其实还有另外两位同事,只不过他们想要逛超市,已经先行一步下了楼。
秦繁星出声打断了她,“哥,涵涵姐,下午还有教授的课,迟到会扣学分的,我和学姐要来不及了,先走了哈!”
电梯门这时缓缓拉开,她拉着学姐便一溜烟的跑出去。
沈梦涵有些茫然。
一旁秦佑生凝着跑远的背影,薄唇抿的很紧。
……
晴好的夜晚。
秦繁星坐在窗边的书桌前,正在翻阅着医学书籍,手里握着的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今晚的月色很美,透过澄澈的玻璃窗一室的清辉。
累了的秦繁星向后靠坐,伸了个大大懒腰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看到上面的来电,她顿了两秒,缓缓接起,“喂?”
秦佑生道:“小星星,我在楼下!”
秦繁星不由站起身,探身往下望去,果然看到一辆越野车停在楼下。
秦佑生深稳的矗立在车旁,尽管整个人都淹没在夜色中,但军装包裹着的身体轮廓依旧还是高大又笔挺。
秦繁星握紧手机,换上鞋子下了楼。
她跑的有些急,踏出公寓门口时特意调整了步伐,缓缓的走出去,她小脸上流露出疑惑的神色,“哥,你怎么来了?”
秦佑生抬手,轻轻替她压了耳边的碎发,“过来看看你!”
秦繁星有些不知所措。
自从冰城回来以后,他们兄妹之间就仿佛有什么隔在中间,不曾像之前那样亲近,除了因为知道他喜欢沈梦涵意外,更多的是她下意识的拉开距离。
秦繁星迟疑的问,“那……要不要上楼喝点茶?”
“不用了。”秦佑生摇头,双眸凝向她,“小星星,我过来是跟你道别的!”
“道别?”秦繁星惊讶。
昏黄的路灯仿佛能刺进人眼睛里,秦佑生眯了眯,“我要调回藏区了。”
秦繁星愕然,不由上前了一步,紧声的询问,“调回藏区?为什么?你刚调到江南这边没多久……”
“军校毕业后我就直接进了部队,这些年跟我母亲相处的时间很少,回藏区的话能更照顾到她一些,而且她总盼着我以后能转业回去帮她管理公司。”秦佑生双眸深沉,藏着一丝寂寥,“最主要的是,这里已经没有我留下来的意义了!”
他当时不顾部队里领导的再三挽留,千里迢迢的从藏区调到江南,为的不过就是一个她,仅此而已。
可是现在,秦佑生没必要再留下了。
秦繁星:“……”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过于突然,一时间有些消化不掉。
秦繁星木讷的问,“哥,你什么时候走?我想送送你!”
秦佑生说,“我还有一个任务,今晚就动身,到时等任务结束后,我会直接调回藏区。”
秦繁星沉默。
怪不得他大晚上会专门跑过来,为的就是跟她提前道别。
秦繁星默默的咽下心头撕裂的疼痛,她抿唇问,“哥,那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不同于南北方,藏区距离的很远,她假期的实习早已经安排好了,不可能再去藏区做志愿者,若是秦佑生调回了藏区,那他们见面的机会就真的很有限了。
秦佑生点了下头,“嗯。”
秦繁星却莫名有种直觉,他们很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像是重逢后认出彼此时一样,秦佑生眸里浮着暖意,他声音低柔,“小星星,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知道了!”秦繁星缓缓点头。琇書蛧
双手收拢,五指都握紧在一起,心却空空的。
秦佑生伸出了长臂,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
秦繁星表情恍惚,隔着衣物能够感觉到他的体温,一点点传递过来,温热的她眼前有些氤氲。
短暂的拥抱后,秦佑生松开了她。
他的掌心落在她脑袋上,像是曾经那样宠溺的揉了揉,道,“小星星,我走了。”
秦繁星蠕动嘴角,“哥,再见……”
“再见!”秦佑生勾唇。
他冲她摆手示意,第一次没有看着她背影消失,而是先行的发动车子离开。
秦繁星在夜色里站了许久。
身子被凉意沁透,她才环抱起双臂,转身返回了公寓。
钥匙打开门时,手机响起来。
秦繁星接起,“喂,妈妈!”
李相思关心的问,“小星星,你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无力,生病了吗?”
秦繁星忙道,“没有,我刚上楼,可能被风吹到了!”
“那就好,多喝点热水!”李相思叮嘱说。
“嗯嗯!”秦繁星将门反锁好,抬头看了眼钟表,不由问,“妈妈,这么晚你还没睡吗?”
线路里,李相思糟心的说:“别提了,刚从你南方叔叔那里回来,我和清欢劝了他一晚上,累死我了!
据说是涵涵决定要到藏区那边工作,南方哪里能舍得女儿,当初考大学的时候不就哭闹过一通,不想要涵涵离他们夫妻太远,不过现在涵涵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做父母的其实也拦不住……”
挂了电话,秦繁星背靠在了门板上。
她低垂着眼睛,睫毛弯出两道小小的阴影。
好像有满树的雪花哗啦啦的落下,将她深深掩埋在里面。
秦繁星这会儿终于明白,秦佑生说的那句“这里已经没有我留下来的意义了”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如果沈梦涵跟他一起回藏区的话……
的确,他没有再留在江南的必要了。
一周后,机场。
出租车在送机的入口处停稳,秦繁星将找回的零钱塞进包里,跟随着人流往里面走。
机场大厅很嘈杂,到处都是提着行李箱的旅客,广播声此起彼伏。
秦繁星目光梭巡了一圈,迟迟没有找到人,不由掏出手机拨电话,等询问了以后,她惊诧的出声,“国际机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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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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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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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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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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