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渊猜到儿子是上来喊他们吃饭的,将笔电再次合上放到一旁,将她从沙发上揽起来,掖着她耳边的发丝,“好像饭好了,别太杞人忧天,先跟我下去吃饭!”
林宛白轻应了声,跟他一起走出卧室。
走廊只有夕阳光隐约轻浮,她脸上和脖子都被那玫瑰色给沾染了。
只是两侧垂着的双手在紧紧蜷缩,眉梢眼角蕴藏着数不清道不完的纠结,嘴角也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像是内心在做着什么挣扎般。
终于,她像是做出了决定。
脚步一顿,林宛白抬头看向前面宽厚的肩背,“霍长渊,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什么事?”霍长渊不解的回头。
林宛白握紧的双手松开,缓缓告诉他,“我决定……给他提供肝源!”
他们两个现在不仅仅是恋人,更是彼此要共同走过一辈子的人,所以她做出什么决定,也应该让他知晓才行。
隔天,白色路虎停在了住院大楼前。
林宛白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侧头看向旁边同样这样做的霍长渊。
昨晚在她提出来决定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睡觉前说了句明天他陪自己去医院。
林宛白咬唇,犹豫的问,“霍长渊,你会阻止我吗?”
霍长渊失笑了,掌心扣着她的后脑拉近,吻了下她的额角,“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林宛白心里全是感动。
虽然陆学林并不知道她的存在,在得知亲子鉴定的结果后,她内心里也不曾有想过一定要认回对方或者什么,甚至想着,若是他一辈子不知道了也未尝不可。
而在这以前,她也不曾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有别人,他们不曾有过父女情,她也大可以放手不管,可是看到陆学林那样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她那一刻还是不得不承认血浓于水……
更何况,这位亲生父亲对她来说一直是温和让人愿意亲近的,若是她不这样做的话,她更怕自己会后悔终生,很明显,霍长渊也是报着这样的想法。
可是要知道,肝移植并不是什么小手术,从身体里切除一定的肝脏,是很危险的事情,或许说的危言耸听一些,可能会威胁到身体的健康,他作为自己这辈子要携手走过的人,即便会反对也是人之常情。
此时医院走廊里,笼罩着一层愁云。
阮正梅和陆婧雪母女并排站着,旁边的主治医生神色凝重。
陆学林出了事情后,陆婧雪这两天奔波在医院里,人也憔悴了许多,很是担忧的问着,“医生,我爸就昨天醒来那么一小会儿,之后没再醒来过,一直到现在还是处于昏迷状态,这样下去会不会很危险啊?”
“是啊医生,我老公什么时候能好?”同样憔悴的阮正梅也附和。
主治医生叹了口气,皱眉说,“陆夫人,陆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们,目前来说情况很不乐观,虽然在重症监护室里,也有用药,但病人的身体状况没有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迹象!”
“本来肝移植这种手术现在很普及,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始终没有合适的肝脏来源,我和各大医院一直再联系,可都没有好消息!若是接下来的三天里再找不到的话,那么病人会非常危险!你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一旦未手术前出现问题,后果……”
后面的话主治医生没有再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阮正梅身子都差点一软,只能紧紧抓着女儿的手,母女俩对望的眼神里都很慌乱。
她们此时完全走进了死胡同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不单单是她们母女两个,陆家的亲戚里也几乎都来做过检查,没有一个人符合,私下里也通过了不少关系,甚至找了黑市,却都没有合适的肝源……
陆婧雪想到自己父亲很有可能会死,崩溃的说,“妈,这可怎么办!如果像是医生说的,再找不到合适的肝源,那么爸他……”
突然有脚步声响起,有道高大健硕的身影站在了后面。
陆婧雪最先看到,惊喜的喊,“长渊?”
“你是来看我爸的吗?”陆婧雪松开阮正梅,几步走到他面前,梨花带雨的借机表现出柔弱,“他现在情况还是不好,刚刚医生说,若是接下来的三天里再找不到合适的肝源,我爸就会非常危险!怎么办,长渊我好害怕啊!”
霍长渊面上没有表情的变化,似乎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甚至都没有看向她。
陆婧雪正想再哽咽的向他索求安慰时,一道清软的女音忽然响起。
“我可以捐肝!”
霍长渊高大的身影微侧,这时才看到他后面站着的人。
此话一出,陆婧雪和阮正梅包括主治医生俱都惊怔的齐齐望向她。
“林宛白?”陆婧雪失声叫出。
很快意识到霍长渊还在,自己似乎连名带姓的很不礼貌,连忙改口像以前那样称呼她,“林小姐,这里是医院,我爸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着,医生还有我和我妈,都为他的病情担心着,希望你能明白,这里不是你开玩笑的地方!”
林宛白目光直视过去,一个字一个字清晰说:“陆小姐,我没有开玩笑,我刚刚说了,我可以捐肝!”
“林小姐,我看你更像是来看笑话的!”阮正梅刻薄出声。
看着她和霍长渊一起过来,不单单是刺眼,还认为她是故意来耍威风的。
似乎是介于气氛有些僵凝,主治医生忍不住出来打圆场,“这位小姐,我很佩服你的善心,但捐肝不是说起来那么容易!移植者除了血型要匹配之外,其他指标也要相配才行的!”
林宛白挺直了背脊,没有再看陆家的母女俩,只是凝向面前的主治医生,声音里有一丝漂浮,但神色却很坚定的缓缓说,“我是病人的女儿,可以进行亲体肝移植!”
阮正梅和陆婧雪着实一僵。
母女俩再次相互对望,却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大惊失色。
“亲体肝移植?”主治医生却惊喜出声。
原本他最开始把最大的希望是放在陆婧雪身上的,毕竟对方是病人的亲生女儿,但是没想到最基本的一项血型却不符合,这让他大为失望,甚至还想着若是对方不是独女就好了,这样就能还有更多的希望,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没想到竟然奇迹的出现了!
主治医生脸上的凝重完全都被兴奋代替了,“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这就大大能增加了合适的匹配率!”
林宛白望着医生,连忙说道,“医生,那请帮我立刻做检查,如果各项都符合的话,那么请尽快……为我父亲安排手术!”
“好好,你跟我来,我现在就安排!”主治医生有些激动,又有些手忙脚乱,前一分钟还在为这项手术焦头烂额,这会儿竟然有了希望的突破口。
林宛白看了霍长渊一眼,随即两人同时迈步跟在医生后面。
只是没走两步,她却被人给抓住了。
因为霍长渊是在她的左侧,而阮正梅在她的右侧,林宛白路过时,对方突然伸出手阻止了她往前的步伐。
霍长渊顿时蹙眉,咬肌隐现的已经有所不悦,冷着脸正想开口时,她却已经自己率先出声。
“陆夫人,你不想救你丈夫?”ωωω.χΙυΜЬ.Cǒm
林宛白不闪不躲的和阮正梅的目光对上,眼底浮现出一层霜色,声音清软却很冷,甚至还沁了丝凌厉,“想的话,就放开我的胳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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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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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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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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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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