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渊高大的身影走进客厅后,陆学林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率先抬头,“虽然早知道你没事回家了,不过这两天身体欠佳,感觉好些了就来看看你!”
林宛白在他坐到身旁时,也侧头看向他。
那双沉敛幽深的眼眸看着对面,无意中搭过来的手,却忽然狠狠捏了她的腰一把。
若不是有陆学林在,她险些就痛的“嘶”了声。
“谢谢陆叔关心!”霍长渊薄唇微勾。
像是陆学林一直很欣赏他一样,不管有没有陆婧雪那层关系,他对这位长辈一直以来也是很敬重的。
眸光微动,他挑眉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没聊什么呃……”林宛白随口回。
话音刚落,她感觉腰肉又传来一阵疼痛。
林宛白觉得莫名其妙又委屈极了,却不得不努力保持始终上翘的嘴角,对着陆学林问,“陆叔,您要不要吃点水果?”
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想要趁机起身检查下自己的腰……
“不用了!”陆学林却没有领会,摆手后,笑着继续说,“我今天主要是来看眼长渊,你的事出来后我也很关心,只是很可惜,这次我没能帮上什么忙!”
“陆叔的心意我已经领了!”霍长渊轻扯唇角。
“好在吉人自有天相,你现在没事了!生意场上的刀光剑影都是见不得光的,以后要多谨慎一点!”陆学林这番话,说的很是诚心诚意。
霍长渊没说什么,只是颔首道,“是,我会记得。”
“我本来想打电话的,但还是觉得应该过来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先回去了!”陆学林看表说完,缓缓站起身。
离开时,不忘将杯里剩下的咖啡全部喝光,没有浪费半点。
咖啡浓香里麦芽糖的味道,也好像一直在唇齿之间,久久不散。
林宛白不由跟着站起,“我送您……”
“不用,司机就在外面等着!”陆学林微笑。
看着他的背影,她忍不住上前,“我还是送送您吧!”
“也好!”陆学林没再推辞。
霍长渊自然不可能坐着不动,跟她一起送陆学林出了别墅,穿过院子到了大门外。
一阵夜风刮过,陆学林注意到她微拢的肩膀,忙转身说,“回去吧,晚上风凉些,别着凉了,夏天感冒不爱好!”
“嗯,您也多注意!”林宛白点头。
陆学林摆了摆手,坐进了车里,司机将车门关上后,绕回前面,很快,在视线里渐渐远去,融入在了夜色当中。
林宛白不禁遥遥望着,一直到从视线里消失。
身旁霍长渊声音幽幽而出,“打算什么时候回屋?”
“呃,这就回去!”林宛白回过神忙说。
随即,霍长渊便揽着她走进了别墅,只是关上门后,就放下了手臂,时间已经不早,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她始终默默的跟在他后面。
等卧室门被重重的一股力量推开,门板都来回轻晃时,林宛白才意识到他似乎不高兴了。
她将门小心的关好,惊讶的走到他身旁,伸手扯了扯他袖子,“霍长渊,你干嘛呀……”
“我干什么了?”霍长渊立身站在窗前,脸色不善的反问。
“好端端的,你摔门做什么?”林宛白眨眨眼,回头看了眼,一头雾水的问,“我又哪里惹到你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霍长渊眉眼更加紧绷,猛地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手臂力道收紧,眯眼磨牙问,“是谁答应我,以后咖啡只能煮给我一个人喝?”
闻到酸味后,林宛白这时才恍然。
怪不得,那会儿下楼时他就掐了她的腰肉!
现在还疼的很呢,刚刚上楼的时候,她还偷偷的揉了半天。
不是没有忘记答应过他的事情,只是想到陆学林在自己妈妈墓碑前的心伤模样时,忍不住想要给他煮一杯咖啡,至少让他能够从中怀念……
明白他在闹什么别扭,林宛白不由笑了,“小气鬼!”
“你再说一遍?”霍长渊怒了。
林宛白没再故意逗他,目光低了低,轻声跟他说,“他可能是我父亲……”
其实原本就没想过要瞒着他,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她发现对方的初恋情人是自己妈妈后,没过多久,就出了霍长渊牵扯进商业案被逮捕进局子的事。
“陆叔?”霍长渊愣住。
“嗯!”林宛白点头。
霍长渊蹙眉,看到她脸上表情认真,又是吃了一惊,沉吟了片刻后问,“你有多少把握?”
林宛白咬了咬嘴唇,“百分之七八十,甚至可能百分之九十……”
自己不是林家孩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也给予过她那样安定的力量,她清了清嗓子,将陆学林和自己母亲之间的那些关系,包括那本德译小说里的诗词,以及之前所有的怀疑和猜测全部都告诉了他。
霍长渊知道,她话里所剩下的百分之十是指什么。
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之间的某层关系,但还差医学上权威的亲子鉴定。
霍长渊低眉看着她颤动的睫毛,沉声问,“宛宛,要不要我帮你确定?”
林宛白呼吸一窒,没有出声。
她不是没有想过去验证,只是总会有些退缩……
霍长渊也不催,知道她是在考虑。
过了许久,像是一个世界那么久,林宛白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好……”
两天后的傍晚,厨房里嗡嗡的油烟机响。
戴着围裙的林宛白站在灶台前,虽然锅里的菜炒的色香味俱全,她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或者说,她这一整天都在频频的走神。
外面夕阳光褪却时,院子里那辆白色路虎才姗姗归来。
玄关处传来声响,很快,就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刚把最后一盘菜放在餐桌上的林宛白,抬头看向他,“霍长渊,你回来了!”琇書蛧
“嗯,路上有些堵车。”霍长渊脱掉外套。
林宛白知道,他不是因为公司加班处理工作,而是去了趟医院……
视线往下,停留在了他手里的牛皮档案袋上。
霍长渊也注意到,薄唇迟疑的刚要扯动,她却忽然说,“还是先吃饭吧……”
“嗯。”他点头。
林宛白给他和跑过来的小包子,每人盛了碗堆尖的米饭,然后拉开椅子也坐下,只是目光却始终垂着,没敢再往那牛皮档案袋看一眼。
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眼睑下方弯出两道心事重重的阴影。
吃过饭后,她也没开口,就闷头跟李婶进了厨房。
一直到了九点多,才磨磨蹭蹭的上楼进了卧室。
霍长渊已经洗完了澡,正坐在床边等着她,而在他手旁的,正是那个牛皮档案袋。
像是事到临头有些惊慌的逃避一样,又像是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林宛白低头快速从他身边越过,佯装着忙碌整理了半天床铺后,闭了闭眼睛,站起身子迟疑的看向他。
可是,总要面对的……
而且她内心深处也很想要知道……
霍长渊眉头轻蹙,将她此时的纠结全部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似是一声低叹后,走过去轻揽住她的肩膀,然后沉声缓缓说,“宛宛,鉴定结果出来了。”
“……”林宛白紧张的屏息。
双手用力的紧紧攥着,只是这么几秒钟,就已经汗湿了掌心,感觉心脏快从胸膛内炸裂而出。
她目光盯着他的薄唇,看着那薄厚适中的两瓣唇上下张合,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往耳朵里蹦,“你和陆叔的确是父女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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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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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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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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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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