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白几乎快要将手心里握着的手机捏出水来,不时抿嘴看向身旁的霍长渊,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沉敛幽深的眼眸目视前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但若是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紧绷的眉眼,以及下沉的唇角。
舔了舔嘴唇,林宛白犹豫的开口,“霍长渊,你还在不高兴?”
霍长渊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她。
“你还在不高兴……”林宛白这次的语气已经是肯定了,伸手覆上搭放在膝盖上的大手,声音里带了丝讨好,“我刚刚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当年结婚的事情,其实只是个误会,是我答应帮燕风哥的一个忙……”
“嗯。”霍长渊很淡的扯了下薄唇。
“那你怎么板着一张脸?”林宛白无辜的表示。
霍长渊终于侧过头看向她,只是眸光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说了句,“没事。”
她哪里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
好不容易把儿子那个粘人精丢给了姑父,以为可以过二人世界了,哪成想燕风竟然又跑来插一脚,更何况,四年前有些事情还压抑在心底……
见前面司机将车速慢下来,林宛白往车窗外张望了两眼,看到有约好的餐厅名字。
“好像已经到了!”
霍长渊闻言,也坐直了身子。
林宛白表情踌躇的看向他,不禁说,“霍长渊,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其实我也可以自己去的……”
本来么,燕风知道她在纽约,也只是说想要跟她一起吃饭,并不知道他们两个在一块。
“你想得美!”霍长渊恶狠狠瞪她一眼。
林宛白:“……”
轿车停下后,两人从车上下来,燕风已经站在了餐厅门口等待着。
因为常年参军的关系,哪怕又过去了四年的时间,看起来仍旧没有什么变化,而且看起来似乎更精壮了一些,笑起来也依旧像是严冬过后的第一缕春风。
“小宛!”
燕风看到她后,立即笑着扬声。
因为孩子的事情后,她从洛城搬去了加拿大,虽然这四年里也不曾断了联系,但毕竟见面的机会不多,算起来,两人也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了。
林宛白激动的正想挥手时,腰间突然多出来一条手臂,而且正在用力收紧。
感受到明显的警告意味,她忙放下手,直到走到了跟前才喊上句,“燕风哥!”
燕风也是随即看到了霍长渊,很是意外,但又觉得并不意外,似乎在得知她回冰城的那一天起,就隐隐觉得,应该会有这样的一天。
“霍总,好久不见!”燕风像是之前那样,微笑的伸出手。
“好久不见。”霍长渊同样伸手。
简短的两秒握手后,一行三人进了餐厅。
是家很有格调的高档西餐厅,装潢和菜品都很上乘,燕风似乎是这里的常客,进去后,餐厅经理便亲自带他们到了一处很幽静的位置。
菜上的也很快,点完没多久,从头盘到主菜,就都陆续的被waiter端了上来。
最后将醒好的红酒也送上来,绕着餐桌,给他们每个人倒上,珍藏多年的醇香酒液,轻轻晃动,就已经挂杯,酒香味醉人心脾。
燕风笑着将红酒杯举起,“今晚也算是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谢谢。”霍长渊亦是抬手。
林宛白坐在一旁,也忙跟着端起,发出很清脆的撞击声。
收回刚准备送到嘴边时,霍长渊忽然别过脸,“宛宛,你不能喝!”
“没关系,这只是红酒……”林宛白解释说。
“那也不行!”霍长渊蹙眉。
“我只喝一杯……”她小声表示。
霍长渊眸光扫过杯里的液体,却是霸道的语气,“只喝一口。”
“……”林宛白无语极了。
在他紧紧的监督下,她最后就浅浅喝了一小口,只能开始吃东西。m.χIùmЬ.CǒM
刚把刀叉拿起来,霍长渊长臂蓦地伸过来,将她盘子里的牛肉一小块一小块的切好,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才递回去给她,还不忘嘱咐句,“多吃点!”
“……”林宛白咬唇看向他。
虽然平时他也是个很细心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很多小事都会去做,但只有他们两个还好,对面还有燕风在,他表现的太过明显,而且实在是太过刻意,就像是……
往自己地盘撒尿来宣誓主权的小狗……
霍长渊坦然接受她的目光,挑高眉问,“怎么,要我喂你吃?”
“不用!”林宛白脸红的摇头。
见对面燕风笑着望过来,她只能尴尬又腼腆的笑。
中间的时候燕风去了洗手间,林宛白目光下意识的跟着他的背影,被旁边霍长渊抬手直接给扭回来了,“有什么好看的,四年过去了,他现在也都一大把年纪了!”
“没多大吧……”她忍不住打抱不平。
“人过四十,已经算是中年了!”霍长渊冷哼着说。
“哪有那么夸张啊!”林宛白无法苟同的看向他,不由辩驳他的话,“再说,人不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么,正是最有魅力的时候!”
说完以后,她看到霍长渊的脸色陡然黑下去不少。
见状,她心里觉得好笑,小声咕哝了句,“小气鬼!”
“你说谁呢?”霍长渊立即不悦。
“说你!”林宛白不怕死的撇嘴,还又加上句,“不但小气,还幼稚……”
霍长渊蓦地凑上来,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揽,低头就在她耳朵上惩罚性的咬了一口,“信不信今晚我让你出不来浴室?”
“信……”林宛白惊慌的看着他,瞬间蔫菜了。
昨晚上,她就已经被缠的快背过气。
毕竟在这方面,她绝对相信他有说到做到的实力。
林宛白捂着湿漉漉的耳朵敢怒不敢言时,燕风也刚好从洗手间回来,坐回椅子上,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将兜里的戒指很自然的戴在了无名指上。
霍长渊眼尖的看到,“燕先生,你这是……”
并不是普通的戒指,很明显是对婚戒。
“我习惯了洗手时摘下来。”燕风见状,解释完戴上的原因后,笑着又说了句,“我结婚了。”
“结婚了?”霍长渊一愣。
“嗯。”燕风点了点头,继续说,“是我儿子幼儿园的老师,我们认识挺长时间了,不过今年年初才结的婚,说起来现在也还算新婚!年纪比我小几岁,还真的有些压力山大呢,但是她很喜欢小孩子,对舟舟很好,所以我很幸运!”
燕风在说时,眼角眉梢都不由自主流露出笑意来,像是从心底一直蔓延而出的,并不像是假话,而是真的感觉到幸运和幸福。
“我还参加婚礼来着!”林宛白在旁边笑着附和。
霍长渊闻言,顿时蹙眉瞪她,“那你怎么没说!”
“你又没问我……”林宛白无辜的眨眼。
“……”霍长渊唇角一抽。
用餐结束后出来,轿车停在路边等着,燕风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掏出了车钥匙。
相互道别要分开时,霍长渊忽然喊住了对方。
“燕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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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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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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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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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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