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黑剑身的锋刃上有着狰狞倒刺。
这把神兵的气焰,倒是与睚眦如出一辙,甫一出现,便发出了要痛饮敌手血液的渴望。
程迎月不敢有丝毫怠慢,银白的天丝长发在她身上缠绕,定型,很快便出现一件轻甲覆在她的身体外。
它暴躁难抑,她严阵以待,一人一兽对视,在此刻同时将自己的气息提到了极致。
风停了。
方圆数万丈内,空气如被冻结。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过了眨眼的时间。
风陡然再次流动起来——
程迎月左手抬弓,右手倒提天丝剑,同时伸指勾弦,真龙弓瞬间拉成一轮圆月。
“噌!噌!噌!”
弓弦三振,蜃境天地的真龙气息再次被龙气箭矢牵引,三条虚幻的龙身互相缠绕着、嘶吼着向睚眦噬咬而去。
她收起真龙弓,提着天丝剑缀在龙气箭矢的后方一齐掠去。
睚眦低吼一声,侧头一甩,口中的剑如飞轮般,旋转着横切而出。
飞剑卷动着,上下竟两股罡风漩涡出现。
漩涡中伴随着雷鸣、雨雪、还有耀耀日光。
一剑衍万法,竟在其周围引动天象的变化。
这瞬间,程迎月只觉得如同在对抗整片蜃境的自然之力,有种无法匹敌的感觉。
“你以为只有你能引动蜃境的气息么?”睚眦不屑。
程迎月面色微变,瞬间做出了其他的决断。
她欺身上前,脚踩在虚幻龙身上,借力翻腾而起。
划出一道弧线后,她在半空中举剑立劈,游龙剑气随剑而动,剑势如同充沛的龙河般倒泻轰下!
睚眦岿然不动,微微昂首定定地迎接她的攻势。
龙气箭矢率先与睚眦的剑相撞在一起,中间的箭矢首当其冲,被旋转的倒刺剑锋撞成一片炸散的光点!
两侧罡风漩涡产生巨大吸力,将本欲划过的另两支箭矢的轨迹强行改变。
箭矢一顿,去势猛降,箭身也陡然间逐渐扭曲起来,被漩涡往中心吸去。
它们尝试着逃脱,可漩涡拖着它们越陷越深,直至将其吞噬殆尽。
漩涡里狂风、电光齐作,可怖的力量宣泄而出,将箭矢碾碎!
此时,程迎月的剑势也已经递到了睚眦面前。
“唰唰……”
比剑势更快的是她的天丝长发,它们灵活无比地散开,在睚眦准备跳走之前,就牢牢捆住了它的四肢与脖子,狠狠一扯!
能轻易将一名九境的身体扯成碎块的力量,此时只能将它四肢扯得摊开一些罢了。
真龙子嗣的躯体,比起人族来说确实要强上太多。
不过,只要睚眦不能动弹,程迎月有信心能将龙河一般的剑气送进它的眉心。
剑尖与眉心只差毫厘,离胜利只剩最后一步。
然而,睚眦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戏谑。
“蓬。”
它的身上冒出赤红烈焰,千丈内,空气里的水分骤然被蒸干,干燥无比。
下方山脉上的草树一瞬间焦黄枯萎,干得如同秋后的落叶,脆薄无比,然后又“噌噌”地窜出火焰,自行燃烧起来。
方圆千丈的山峰顿时化作一片火海,并往外烧去。
程迎月超脱九境的修为已经运转到了极致,只说她的银白发丝,根根皆有斩断九境肉身的力量,可在睚眦身上的赤红烈焰中,还是忽而泛黄,飘出一股焦味。
那捆住睚眦肢体的天丝白发,更是自燃起来,火势逆着发丝往上烧来。
程迎月顾不得其他,双眼里只有睚眦的身影。
剑势落下。
睚眦轻轻一挣,它肢体上的天丝白发化为飞灰散落,顿时恢复了自由。
紧接着,它张开大嘴一咬。
“叮!”
利齿狠狠咬在天丝剑上,绽出一串灿目的火星。
程迎月身形停了下来,欲回剑。
剑身纹丝不动。
她没有丁点犹豫,立刻自断天丝剑,只拿着下半截剑身再次刺出。
在这个过程中,新的丝线已经让剑身恢复如初。
剑气横生,她切断长发,止住烧来的火焰。
断发在空中飘落,被火焰燃成灰烬。
程迎月神情不变,头上的半截发丝猛地散开,长度暴涨,且发尾皆被硬化,根根如寒针般闪着寒芒,向睚眦钉去。
睚眦吐掉嘴里断剑化成的天丝,摇了摇头,双眼无趣地瞥了程迎月一眼。
随后也不躲避,就那么站着任由她的攻击落在身上。
“咔咔咔……”
寒针发丝落在它身上,顿时冒出无数火星,璀璨得如同烟花在它体内绽放出来。
“铛!”
程迎月的剑也落在它的眉心上,发出震天之响。
她眼看着剑尖刺下,本以为能够刺穿它的头,可是,天丝剑节节断裂,甚至都没有破开它的肌肤表层。
它眉头皱都没有皱一下。
“不行,你太弱了,我已经感到无趣。”
睚眦眼神冰冷地说道。
程迎月脸色微白,毛骨悚然。
“呼。”
一根黑影划过空气。
程迎月顿觉腰腹被箍住,低头一看,是睚眦的尾巴卷住了她的腰。
此时,身后传来破空声。
神念感应中,一把飞剑旋转如轮,携着罡风漩涡向她飞来,要将她拦腰截断,将她上下半身卷进漩涡里碾碎。
睚眦尾巴的力量太强,她一时间也挣脱不了。
心念电转中,她取出真龙弓,竖在自己的后腰上。
“砰!”
飞轮般的剑停下,劈在弓身上,上下闪着各种天象的可怖漩涡也停止了。
以真龙弓的品质,睚眦的剑当然无法将其斩断,她躲过了被一分为二的杀劫。
然而,血迹从程迎月腰间的衣袍里渗出来……
剑峰倒刺破开她的那身轻甲,深深刺入她的腰眼里,鲜血汩汩而流。
暴虐之气也通过真龙弓传到了过来,如发疯的猛兽在她体内撕咬。
“噗。”
程迎月喷了一口血,神色骤然萎靡。
血珠挥洒,溅在睚眦的脸上。
睚眦舌头一扫,舔净脸上的血迹,身子微微一抖。
鲜美的血液,让它颅内升腾起绝佳的美妙。
美妙到让它有一股战栗的爽感。
“太纯净了,多久了,多久没吃到这个品质的血液了!哈,哈哈!”
它的眼中燃起兴奋的凶焰。
程迎月的心底一沉。
她方才原以为它压制了境界修为后,自己是有胜算的,没想到……
差距还是大得超出她的想象。
睚眦给她的感觉,就像眼前的对手是师兄一样——虽然同在一个境界,却强大得令人绝望。
她自嘲一笑,终于知道与师兄交手的同境之人是什么感受了。
心头没由来闪过些许杂念后,她振作了一下心神。
打不过,那就还是只能避开正面冲突,想方设法遁去。
她脚下的金莲不动声色地流转出灵气,于万丈外捻出一根天丝。
天丝没有散发任何气息,而且按往常来说,从未被人发现过。
她准备好再次金蝉脱壳。
“哼。”
可是,睚眦轻哼了一声。
那根天丝顿时如被高温炙烤般缩卷起来,冒出白烟。
遁逃之法被识破,程迎月心绪一沉再沉。
睚眦动动尾巴,将她往上提了提,瞥了一眼她脚下的金莲。
随即,它朝金莲喷了一口鼻息。
莲瓣在狂烈的鼻息中摇摆,眼见着就有花瓣掉落而去,她不怀疑若硬扛这鼻息,自己的修为根基只怕会随着这一吹而完全散去。
她艰难地将脚下的金莲收了回来,失去金莲之气后,那头银丝也重新变为了黑色,轻甲也崩碎开来。
此时,再怎么乐观的她,心中也不免心生绝望。
“玩够了,到此为止。”睚眦的尾巴再次箍紧,防止猎物挣扎,即使看来她已经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只能任它宰杀。
程迎月内脏已被挤成一团,口鼻的鲜血不停溢出。
睚眦箍着她,缓缓地往张大的口腔送去。
程迎月憋着一股劲,在做最后的尝试。
不断地有天丝从百丈、千丈、万丈外出现飘落,可往往一出现,便被燃烧殆尽。
漫天的天丝灰烬被风吹散,天地间如被蒙上一层雾霭。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停地捻出天丝,寻找那个万分之一的逃脱时机。
同时,她操纵天丝化作各般兵器,朝着睚眦的身体攻去。
但无一成功,皆落了个断裂的下场。
睚眦已经将程迎月的头送进口腔,利齿对准了她沾满血迹的脖子。
合嘴咬下!
腥臭的气味,湿润的口气,眼前是红色的上颚,她甚至能够看到上颚的皱褶纹理。
睚眦合嘴后,四周变暗,如同死亡的阴影般蒙上她的眼睛。
她握紧了双拳,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洞天的金莲似乎在做最后的绽放,滔滔灵气涌出,卷在她的体表外,将她包成一个白茧。
睚眦丝毫不在意口中的猎物在做什么无用的挣扎,利齿咬合,想把她的头先咬下来嚼碎,开始享用美味的盛宴。
程迎月只感觉到尖锐的利齿刺破茧皮,划破脖颈的肌肤,鲜血已经淌出。
按这么看,只要利齿再深数分,颈锥骨就会被咬碎。
届时自己,便将死去。
双方实力相差太大,蜃境更是对方的主场,她没有逃脱的可能。m.xiumb.com
局面已无法扭转,自己的一生也终于走到尽头,她心里有些悲切地想道。
不过,多活了千年,也值了。
她笑了笑。
年幼时,她的家乡经历了一场大饥荒。
啃了许久的树根后,她被爹娘装在麻袋里,交给面瘦肌黄的邻居换了另外一个袋子。
当时,她不知道当时在一片黑的袋子里听到“霍霍”的声音是什么,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事情。
只知道过了许久,“霍霍”声停止了,又过了不久,袋子被打开,她看见了那双柔和温暖的眼睛……
长大后接触了剑,她才知道那天听到的金铁与石头摩擦的声音,也明白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年幼的事情她已经不愿在多想,甚至自己选择了忘记。
她只知道,相比被装进麻袋的那一天,她每多活的一天都是赚的,都是师兄给她的。
而她已经多活了一千多年。
足够了。
生死之际,她忽然不再在意自己的生死。
蓦然间,她想知道师兄在做什么。
于是,她散开神念,铺往岛屿外。
恰好看到周行言向师兄出手,而枯虚救下了师兄。
她怔了怔,渡业佛宗的人似乎是站在己方这边的?
方才她只是看到了渡业佛宗现身,便收回神念全心对付睚眦,全然不知外面在她和交手发生这样的变化。
倘若枯虚枯静二人真的是来帮助己方的,那外面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师兄几人脱困无忧。
一念至此,她也终于可以放心地死去了……
她心神松弛下来。
闭上眼睛,坦荡地迎接自己的死亡。
啊,不对,师弟还没救出来呢……
她突然皱了皱眉。
睚眦的利齿继续咬下,她脖颈间的剧痛更甚。
便是这时——
“吼!!!”
一声尖厉咆哮响起!
那是从睚眦喉间挤出来的咆哮,对头部已经被包在利齿间的她来说,无异是落在耳边的惊雷!
只是这道惊雷让得她愣了一下,她听出了颤抖、听出了恐惧与惊慌。
紧接着,上颚远去,她重新看到了蔚蓝的天际。
她从未感觉过如此一成不变的蓝,原来是这么美好的存在。
腰间的束缚感猛地被松开,巨力传来,她被甩了出去。
急急止住身形站定后,她才万分疑惑地转过身,看向睚眦。
睚眦眼里满是慌乱与不可思议,并不停地用爪子拨弄自己的嘴部。
程迎月从它的爪间,看到了一缕金色的火焰在齿间燃烧。
她若有所感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发现被睚眦利齿咬出的血洞里,也有金色火焰在燃烧跳动!
这,这是什么?
她一时间也有些疑惑。
“你区区人族!”她听到睚眦怒吼,它的声音中带着十足的惊惧,“为何!为何你身上会有那老家伙的心火!”
老家伙?
程迎月突地反应过来,它说的是真龙。
真龙心火?
她眼睛一亮。
三年前,师兄将昏迷的她带到真龙面前,用其心火将她身体、神魂上的极寒之意驱散,救她苏醒的。
此时身上冒出来的是当时的心火残余?
而睚眦被真龙囚禁在这里,从根本上来说是受了真龙禁制的。
当它的利齿咬破她躯体的瞬间,引动了真龙心火的残余,金色火焰燃起,才让它如此惊慌失措。
转瞬间,程迎月明白了前因后果。
随后,一股荒谬感油然而上。
短短时间里,她便经历了大起大落,大生大死,甚至已经看破了生死,接受自己的结局,结果却峰回路转了。
劫后余生,她忽然很想笑。
于是她笑了一声,紧接着她突然想到——
师兄千年前已经给了她一次新的生命,仙痕乱青螭那夜也是他帮她关上飞升之门,让她留了下来,并且三年前带她到真龙面前救醒她,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而今日,机缘巧合下,师兄上一次救她所用的真龙心火,又给了她第三次生命。
然后,像是抑制不住般,更灿烂的笑颜在她脸上绽放开来。
……
睚眦还在不停地想将齿间的金色火焰打落,却徒劳无功。
眼见火焰已经燃烧到其他的牙齿,它眼中发狠,举爪拍在嘴上,把所有牙齿全部震落。
牙齿燃烧着往掉落在海里,没有熄灭,依旧燃烧着往海底落去。
睚眦没有因此而轻松,金色火焰没有随着牙齿掉落而熄灭,而是从它的爪间开始燃烧起来,火势“腾”一下窜起,覆盖住它的全身。
它痛苦地嚎叫起来。
猛地钻入海下,又“哗啦”一声斜斜破出水面,将整条山脉撞碎。
它落在另一条山脉上,不停地以头抢地,使大地裂开一道又一道沟壑。
它低头撕咬自己,甚至撕下一大块皮肉,想让金色火焰随之离去,可依旧于事无补。
不论它怎么做,都无法使身上的金色火焰熄灭。
极致的痛苦中,它仰天长啸:“老家伙!是你!
“你早就想杀我了是吗?!
“我是你的血脉,你下不了手!所以才派了这个人族过来!
“今次蜃境,你故意将我这层蜃境合在一起,就是为了让她遇到我!
“该死!出来啊!
“我知道你在听,我知道你在看!蜃境里有什么事情你会不知道!
“该死的老家伙!
“两万五千年!你关我两万五千年!
“你这该死的老家伙啊!!”
“你……”
睚眦一直对着天际咒骂,刻骨的恨意冲天。
可天空回它以沉默。
程迎月也早已收起笑容,静静地看着它。
睚眦咆哮着、哀嚎着,随着金色火焰越烧越旺,时间越久,它的声音慢慢轻了下来。
到最后,已是倒伏在地上奄奄一息。
它的血肉已经被完全烧尽,只有虚幻的表皮发着光芒,被体内一朵赤红火焰勉强维续着形体。
生命弥留之际,它恨恨地看了程迎月一眼。
“都是,都是你……若……不是你……”
它气若游丝地说了几句,断断续续的。
在眼中神采的消散的最后一刻,它猛地向程迎月挥了一下爪子。
方才它无暇控制的倒刺之剑飞转着掠向程迎月,向她发起了绝命的一击。
飞剑来势极猛,远远超过九境的力量!
程迎月才刚刚逃出生天,却又再次面临死亡的威胁。
就在飞剑就要拦腰截断她的身躯时,突然硬生生顿住了。
同时,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它与我有关,不在你我的赌约内。”
是真龙。
程迎月双目微眯,片刻后才忽而问道:“它说的是真的吗?是你想杀它?”
“……”
良久的沉默。
就在她以为它已经不在关注这里时,它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
“睚眦的剑,以及它的心火,你收下吧。”
说完,它再沉默下来,不管程迎月如何说话,都没有得到回应。
看来这次是真走了,她想道。
程迎月静静的看着身前那柄狰狞的睚眦之剑,叹了口气,伸手将它拿住,一股暴躁之意顿时充斥在她心间。
这一刻,她想破坏一切,想杀掉每一个见到的人。
程迎月内心一惊,快速将它收进储物袋,扔到一个角落里。
她可不敢放在洞天滋养,这柄剑凶性太大,她暂时还压不住。
若是放在洞天里,只怕自己的心性都会被它在潜移默化间改变。
收起睚眦剑后,她往睚眦最后燃烧的地方落去。
到了那里,只有一朵赤红火焰悬浮着,发着灿灿红光芒。
滔天的气焰让她心惊肉跳。
看着这朵心火,她甚至能听到睚眦在耳边咆哮。
她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收起心火,并立刻转身往岛屿外飞去。
师兄那边,是时候让她去解开局面了。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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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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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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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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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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