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从白点中现身的苏憾竖剑一挡,剑气轰然炸碎!巨大的威力让他直直退去百丈才停下。
陆森是动用不了仙灵之气,但底蕴依旧极深!
“你竟真能伤我……”陆森反击时牵动了胸前的伤,痛意传来,再次让他泛起惊异之色,他感受着留在体内的剑气残留,发现了比自己受伤更震惊的事情:
“仙胎之气?你怎会有仙胎之气?!”
他霍然抬眼,看向百丈外止住身形的苏憾。
他惊愕的声音落在众人耳里,让得所有人动作齐齐一滞,无不分出心神落在苏憾身上。
苏憾应该还在将九颗金丹归一的阶段才对,都还没有归一成功迈入七境蕴仙胎,哪里来的仙胎之气?
巨大的疑惑爬上他们心间。
枯静本想阻止苏憾的,见状也目露奇异之芒,收回了阻拦的心思。
面对陆森的疑问,苏憾不言不语,默然提剑猛地一点。
不夜星!
一团夜色在陆森所在的位置爆发出来,将其笼罩住!
苏憾根本没有多与对方废话的心思,洞天内那个不完整的仙胎无法坚持太久,他只能速战速决。
此时此刻多说任何一句话都在浪费时间。
苏憾目光微沉,那团夜色内不停地闪过白芒,如闪电划破夜空。
那是陆森在里头挥出的一道又一道浑厚剑气。
苏憾过往出手的时候,同境修行者无一能够逃脱这片夜色,不夜星的威力自不比多说。
可要说困住陆森,还有些勉强。
夜色很快就在陆森的剑气下摇摇欲坠。
苏憾目光微凛,述游剑脱手而去,眨眼出现在二人的上方悬停。
一团红色炽烈的剑气在剑尖爆出,如吞吐的火舌般,很快就将述游剑包裹起来,看着如同一颗火球。
苏憾双指并拢,往下一压,心中默道——
星殒!
述游剑拖着赤红的尾焰,如一颗天外陨星般猛然砸下!
不夜星的无边夜色里,陆森正在倾力出剑,雪亮的剑光划破长空,欲撕裂夜幕。
他目露异色,心中为这剑法暗惊不已。
若他真的与苏憾同境厮杀,怕是会困死在这里,只能坐以待毙。
好在对方即便修为怪异,却终究只是六境。
剑气缓缓撕裂天幕,陆森已几乎能够感受到外界的气息,然而便是此时,他看到一颗火红之物如流星般划破夜幕,轰然砸落。
极具压迫的剑气压顶而来,陆森面色一变。
他立即竖剑在身前,双掌贴住剑刃,灵气透过掌心灌进剑身里。
双掌再往外一扩,一棵参天大树陡然出现,以剑身为根,陡然向苍穹顶去,同时挡在陆森与陨星的中间。
“轰!”
大树撑破摇摇欲坠的夜色,同一时刻,陨星拦腰撞在树身上。
“咔。”
那树身断为两截。
陆森的长剑,也断为两截。
与神兵品质的述游剑相比,这柄利器远远不够。
心神相连的兵器断开,陆森也受到牵连,喷出一口鲜血,但好在夜幕已破,他抓住机会,顺着那破口遁出。
一成不变的蜃境天地再入眼帘,陆森心中微松。他没有放松警惕,脱困又立即取出一柄利器,忌惮地看向已回到苏憾手里的述游剑。
它那火红的剑气已经消散,恢复了蓝青色的剑身,寒芒流转。
陆森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恼怒地看了自己洞天内的青螭剑一眼。
若青螭剑能为他所用,他何至于这么被动?
再看向旁边双手持握龙气箭矢尾端的仙灵,他内心又郁闷上了,在这蜃境里,真是没一件舒心事。
他沉着脸凝视苏憾,见后者胸口起伏剧烈,想了想便轻笑道:“看来,使用仙胎之气,对你负担很大?你还能坚持多久?一炷香?盏茶?还是……只剩几息的时间?”
苏憾神色峻然,并不作答,一振述游剑后,剑身发出刺目光芒,又是一式星雨,瞄准了陆森的眉心,风驰电掣地滴下!
璀璨绚烂的剑光让陆森不自禁眯了眯眼睛,随后,他不避不退——身为宗主的骄傲,他也做不出此事——往那滴星雨递出一剑。
剑锋开路,如一员悍不畏死的猛将冲锋再最前线。
破法峰千军剑法的单骑式,便是如此的一往无前!
单骑式与星雨对击,剑尖对剑尖,火花四溅,掀起剧烈的剑气罡风。
在一旁仔细观战的枯静袈裟猎猎作响,心中吃惊不已,苏憾以六境之身竟能与陆森不相上下,甚至隐隐占据了上风,实在不可思议。
他忽然想,万一苏憾真有能力杀陆森的话,他该不该阻止?
……
陆森从未想过自己会输这件事情,他近距离看着脸色陡然奇差的苏憾,流出血痕的嘴角噙上一丝冷意。
尽管方才那一式,二者谁都讨不了好,各自都受了伤,但相比之下,苏憾这一世的根基尚薄,总是更吃些亏的。
果不其然,苏憾吐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述游剑的剑刃。
述游剑当即散发出担忧之意,他摇摇头,神念微动,安抚了一下它。
“仅仅六境便能与我交手到如此地步,不愧是无迹天魔。”陆森冷笑,“但是,仅只于此了。”
他笑容敛起,“与你贴身这么近,便是为了快速结束这场闹剧,受死吧。”wWW.ΧìǔΜЬ.CǒΜ
他体内,一股澎湃且疯狂的剑意蠢蠢欲动。
苏憾沉默少许,也淡淡说道:“谁说不是呢?”
“只会逞口舌之快。”陆森冷哼一声,那股疯狂的剑意终于现身,牢牢锁定了苏憾。
“玉碎剑法?”苏憾若有所思,猜出对方的意图。
他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最后一缕仙胎之气涌进述游剑,述游剑又再反哺回来,身上涌现一股剑气。
似乎他就是剑,便是此间的唯一,连述游剑都成了点缀。
接着,忽有星光在周围闪烁,如众星拱月般将他围绕,并将陆森也囊括进来。
星光每闪烁一次,散出的湮灭之意便强了数分。
陆森双唇紧抿,知晓若让星光碰上一下,此时的他也会受伤极重。
但是,没有关系。
玉碎剑法以刚猛绝然闻名天下,本就是讲究一个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疯狂!
一丈之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陆森不顾舞动长剑时的肢体会与闪烁星光相撞,手中的长剑如一泓寒光,向着苏憾肆意倾泄。
眨眼间,他的身上便添了多处剑伤,大蓬血雨纷飞!
同时,陆森的剑气道道落在苏憾身上,清脆的“叮叮当当”声音响个不停。
苏憾施展星月后,已与手中的述游剑连为一体,在这一刻,落在他身上的攻击,便如同落在剑身上。
玉碎剑气一波猛过一波,不过只要无法折断述游剑,便无法真正取苏憾的性命。
但不要命的陆森力量何其强大,以伤换伤的疯狂更是催发出其凶性,其手中的长剑在这一丈空间距离里不断闪烁,不断落下。
苏憾身形剧震,却一声不吭地任由对方的剑落在自己身上。
枯静眉头紧皱,时刻准备着救下苏憾。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陆森,却慢慢发现了不对劲。
对方真的会这么乖巧地当一个木桩,任由自己劈砍么?这根本不像无迹天魔的作风。
陆森想着,手上的动作不禁慢了些。
苏憾见对方动作开始带着疑虑,当即知道对方有所察觉。
他双目一凝,身体上的剑气猛地亮了一下。
如同……在呼应什么。
陆森愣了愣,就在准备探究苏憾的目的时,却愕然发现随着方才的“呼应”,惊变起于他的体内!
他吃惊地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许多细碎的气息,并骤然凝聚了起来。
于是,他的洞天里,多了一道不属于他的气息!
虽然这缕气息十分微笑,但着着实实不属于他。
“你……”他动作一顿,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憾,愕道:“你任由我攻击,便是为了让我的剑落在你身上时,带走你身上的气息?然后悄然逆流而上进入我的体内?”
苏憾微微一笑。
不过陆森强行地震惊情绪平息下来,说道:“只不过,就这么点气息,也想对我的仙灵、我的洞天造成破坏?是不是太痴人说梦?”
“谁说我的气息要对你的仙灵动手?”
“那你……”陆森疑惑地说了半句,很快反应过来对方真正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你,你的目的是……”
苏憾看着陆森,眼神似乎穿过他的肉体,直直看到他的洞天,说道:“醒来吧。”
那缕微小的气息应念而动,往陷入沉睡的青螭剑掠去!
陆森心中焦急,洞天顿时震动不已,想要灭杀这缕气息,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苏憾的气息,落在青螭剑上。
青螭剑的剑身微微一颤,一股灵动之气悄然弥漫开来。
就在陆森的洞天里,它,醒了。
……
青螭剑一经醒来,愤怒的剑意便洒满陆森的洞天。
加之有苏憾的气息加持,它已经是完全做好施展剑法的准备。
苏憾目光沉静,感应着陆森洞天内的青螭剑,轻吐声音:“一剑飞星。”
青螭剑身流转出白芒,又立即塌缩成一粒白点,散发着动人心魄的剑气。
这将是苏憾的最后一击。
如若顺利,这一击之后,战斗便会结束。
就算不顺利,战力也会结束。
陆森内心有些悚然,他已是感受到,青螭剑剑尖所指,是他那与龙气箭矢僵持中的仙灵!
那一式剑法虽不能对他的仙灵造成多少伤害,但,万一与龙气箭矢的平衡被打破,箭矢穿透仙灵之身的话,那也是他万万承受不了的结局。
陆森目眦欲裂,灵气倒灌进洞天,奔流撞向那颗白点,同时,他洞天打开,希望将青螭剑撞出去。
可青螭剑摧枯拉朽地直切灵气,没有丝毫停留。
冷汗从陆森头上沁出,对他来说,这一刻真真实实有了性命之危!
枯静白眉微挑,心念电转下,刚才的问题顿时有了答案。
他们师兄弟二人来此保苏憾不死,然后却对陆森见死不救,不仅对青螭剑宗、对东仙境诸仙宗无法交代,也枉费自己修了这么多年佛。
枯静心意一定,准备出手救下陆森。
然而,又一个惊变,以出乎场间所有人预料的方式出现!
就连苏憾和陆森,也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瞳孔同时缩成了针尖状。
一道全身披着蜥皮,没有露出任何一个部位的身影出现在二人中间,他们甚至不知道此人是怎么出现的。
哪怕这不速之客出现在眼前,以苏憾的神魂,竟也无法感受到眼前有存在任何事物。
那蜥皮是何物?!竟有如此效果!
苏憾内心震动。
陆森也在震骇,他方才是捏碎了剑玉呼喊援手,但眼前这怪异的来者,并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此人到底是谁?他想干什么?
贺世、郭太高等人甚至没有察觉到此人到来,还在各自交手。
枯静倒是看到了,可他还没来得有所反应,仅电光火石间,两只苍白瘦削的手从蜥皮中探出来。
一只手探进陆森大开的洞天,赶在青螭剑之前,一掌击在他的仙灵上!
另一只手,印在苏憾的胸口上!
陆森的仙灵喷出一口金雾,握住龙气箭矢的小手十分轻微地松动了一下。
“轰!”
龙气箭矢摆脱仙灵的控制,直直穿透了仙灵的胸口,完成了它最初的使命!
仙灵胸口的大洞被龙气燃烧,逐渐扩大,直至整个仙灵化作光点消散。
陆森眼中的神采渐失,话都无法再说出一句,就这样阖上眼睛,一头栽倒下去。
“宗主!”周行言察觉到陆森的气息变化,停手看来,恰好看到陆森往海中摔下的一幕,让他惊愕到了极点!
枯虚亦是骇然无比,尤其是看到苏憾胸口上的另一只手,也骤然闪过黑芒!
而他却来不及施以援手,对方从出现到动手,只用了一刹那,实在是太快太快。
苏憾只觉得一缕陌生的幽森之气侵入体内,摧毁着他的生机。
这缕气息,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家仙宗或者魔门的功法。
此人不仅身形,连功法都做了伪装。
苏憾生机快速流逝,口中血如泉涌,“你是谁?”
那来者一顿,兴许是觉得杀掉无迹天魔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于是,苏憾看到那头部的部位露出一道微小缝隙。
透过那缝隙,他看到一双阴鸷且森寒无比的眼睛。
唯我天魔……
在最后一刻,苏憾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但他的生机已如风中残烛,就算知道对方的身份,又有什么用?
苏憾只觉得眼皮如有千钧重,黑暗降临,笼罩他的视界。
生死弥留之际,他听到岛屿那边好像传来一道声音——
“……兄……”
隐隐约约,听不真切,但声音有些熟悉。
只是,苏憾的思绪很难再维续了。
毕竟,他正在死去……
他有些累了,只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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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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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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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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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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