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南见商量得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
作为名义上的领队,他还是需要偶尔地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言罢,他便独自往无衣镇的东北区域去了。
刘一刀与众人说了一句“万事小心”,便随着陆春花一起去往镇子的西北区域。
待陶直希也离开后,此地没有其他修行者,谷得满才低声向苏憾问道:“苏少侠,方才为何那般安排?陆春花只是二境,如何能够独当一面?若是遇到颜巍一,她与一刀兄都凶多吉少!”
苏憾摇了摇头,说道:“她不知用了什么秘法,隐瞒了修为。”
“什么?”谷得满一愣,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那她原本的修为是?”
“从灵气上,只能看出她是三境后期。”
“是敌是友?”
“不知。”
谷得满面露思考之色,而后咬牙道:“那便不管了,反正近段时日以来,一直都是在切实帮助我们的。”
虽然陆春花的隐瞒让他忽然生出一丝疑虑,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
而且,她没有表露过明显的敌意。
那么隐瞒修为这件事,便当作是她自己想要隐藏底牌吧。
二人说完话,苏憾便带着陈初瑶前往他们所要镇守的区域。
谷得满亦忧心忡忡地离去,开始向无衣镇当地的兵卒们分配工作。
……
……
苏憾与陈初瑶二人来到无衣镇的东南区域,寻了一块宽阔的空地坐下。
这里视野颇好,没有房屋遮挡,可以第一时间看到镇中各处升起的示警箭矢。
苏憾就地盘坐后,看着火焰山的高大山影,不知在想些什么。wWW.ΧìǔΜЬ.CǒΜ
陈初瑶内心有些紧张,坐立不安,而后干脆就不坐着了。
直接站起身来,全神贯注地练起了地火剑法。
这里不像先前在商船上那般,练起剑来瞻前顾后的,担心把商船都点着了。
她尽情地施展步法,燃香剑挽起一朵又一朵剑火。
练着练着,她的心便慢慢静了下来。
不复方才那般紧张。
而与她由动入静的心境不同,无衣镇却是慢慢地由静入动。
原本陷入夜幕里,一片寂静的无衣镇,忽而一点点地亮起灯火。
陈初瑶举目望去,距离她们此处较远的另一端的夜空,被亮起的火把照得颇为明亮,还有一些喧闹声从远处随风传来。
“开始了……”她喃喃道。
无衣镇的镇民们原本在睡梦中睡得香甜,忽然被拿着火把的兵卒们敲开了门。
听着外头惶急喧闹的声音,他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拿上家里值钱的东西,跟在官兵后面跑出家门。
一路上汇聚的人群越来越多,大家都面带困意,迷茫又惊惶地互相看着。
这番动静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平息下来,无衣镇多数地方重归了平静。
只有东北区域,曹南所镇守的地方,依然颇有些嘈杂。
所有的镇民都汇聚在这里,闲聊声,不解声,怒骂声皆有。
有些个小流氓,趁着有些女子骤然起床,衣着不整,便暗中动手动脚的。
被人发现后揪出来还死不承认,于是便打起了架。
谷得满与兵卒们竭力维持秩序,但深夜被吵醒的镇民们却不是很容易被安抚。一时间便有些闹哄哄的,都不听谷得满在向他们解释缘由。
嘈杂声声声入耳,曹南听得有些烦了,便忽然出剑。
剑光闪烁间,将旁边一间房屋给直接劈碎!
房屋轰然倒塌中,众人的声音才猛地齐齐一滞,呆呆地看着化为废墟的房屋。
片刻后才有一人忽然大叫:“啊!这是我的房子啊!”
曹南收了剑,也懒得管余下的事情,示意谷得满赶紧趁现在把该说的事情说了。
谷得满摸了摸额角的汗,这一招虽然有效,但也太废房子了。
他赶紧先安抚了屋主,告知他守岩城那边会有人来帮他重新盖一间更大的房子。
而后便高声向镇民们讲清了今晚的事端缘由。
听到是与剖心事件有关,便都渐渐安静下来。
毕竟此事关乎到他们自己切身的性命,那伙随机杀人剖心的穿心宫妖人,下一个目标指不定就是自己!
于是,听闻了缘由后,他们便积极地配合谷得满等人的调度安排。
曹南看着场间恢复井然有序的模样,才登上一处屋檐,观察四周的情景。
夜渐渐深了。
因为担心火把的亮度引起注意,兵卒们在整理完此间的秩序后,便已经将其熄灭。
夜色昏暗中,时间走到了寅时。
镇民们大多都抵挡不住袭来的困意,或坐或躺,东倒西歪的,就地睡去。
谷得满等人不敢松懈,强振着精神等待随时到来的穿心宫妖人。
……
……
无衣镇西北区域。
陆春花哈欠连天,躺在屋檐上打盹儿。
刘一刀则瞪大眼睛,右手紧紧拿着他的刀,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生怕错过随时升起的火光。
陆春花没好气道:“你这么紧张干嘛?在守岩城打退穿心宫之人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害怕啊。”
刘一刀边张望边回答道:“俺不怕他们啊,俺就系有点……怕黑。”
“噗。”陆春花笑出了声,“倒是忘记了,你在守岩城里都要点着灯睡觉的。”
刘一刀尴尬地挠了挠头,转移话题道:“翠花,你不怕辣个颜巍一吗?”
“谁说的,我怕啊,怕死了,哈……”她又打了哈欠,然后挠了挠屁股,“说多少遍了,是春天的‘春’啊。”
“噢,晓得了晓得了。”刘一刀点点头,沉默片刻后,他又忽然开口,“翠花,你说,俺会不会死在介里啊?”
陆春花睁开眼睛,看着微微有些颤抖的刘一刀的背影,看似憨厚的他,内心对死亡同样有着无法避免的恐惧。
半晌后,她才说道:“放心啦,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我的实力你还不相信吗?”
“好吧。”
“还有……”
“啊?”
陆春花的剑鞘又拍在他的脑袋上。
“是春天的‘春’啊。”
……
……
无衣镇西南区域。
陶直希独自一人,迎风站在高出房屋一大截的榕树的顶点,俯瞰着无衣镇。
他的内心有些悲怆。
众人只以为在林中时,他出奇的愤怒是因为失去了两个下属。
但众人不知晓的是,这一夜,他失去的不仅是下属。
还有他的儿子。
那范城,是他从未与人道出过的私生子。
陶直希如今虽然是三境修行者,但在他境界仍低微时,为了获取更好的修行资源,去到了大周皇城。
而后入赘大周皇城里颇有权势的一户家族,虽然修行之路通畅了,但可惜的是,因为原配夫人的身体原因,他与原配夫人一生无子。
他明面上没说什么,但内心一直想要留下自己的血脉。
原配夫人家中势力颇大,家中也有境界不俗的修行者,他无法脱离这个家族,便只好私下寻了情妇,偷偷生了私生子。
而后通过各种手段,将私生子带在身边。
说是下属,实则是自己的骨肉。
却没想到,他唯一的骨肉死在了今夜。
榕树顶点上,他迎着风,如同槁木般,似乎与脚下的榕树化为了一体。
……
……
无衣镇东南区域。
一处空阔之地,两道身影盘坐在其中。
陈初瑶已经停止了练剑,正在默默调息。
苏憾则平静地看着天空,看见群星眨着眼睛。
夜空无云,但他却在等待着暴风雨袭来的那一刻。
似乎在响应他的等待般。
便是此时。
无衣镇外。
十二道身影两两成组,在星辉的照耀下,从不同的方向无声地潜入了无衣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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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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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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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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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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