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此时已经处于宵禁状态,韦然一行人走在主街上显的十分耀眼。
但见韦然骑着高头大马,两侧跟着数十甲士,声势颇大。
巡夜的禁军看到韦然纷纷侧立一旁,给韦然让开道路。
建康东门校尉看到韦然前来,立刻上前问道:“秦王,深夜是要出城吗?”
韦然不置可否,只是伸手掏出了令牌,该令牌是萧炬特赐,可随时初入宫城和建康,校尉见状也不敢怠慢,立刻下令打开城门。
左右士兵闻言,立刻打开城门放韦然出城。
韦然走后,众人议论纷纷,都说从未见过秦王深夜离开过建康。
校尉此时严肃的说道:“秦王深夜出城定有要事,众人不许问,也不许交流,谁也不许走漏风声。”
看到众人疑惑的目光,校尉骂道:“知道为何你们只能看大门吗?秦王刚刚满脸肃杀之气,身边的甲士连在战场上厮杀的武器都带着了,定然不是出城散心,尔等只需守好城门,别的不用管。”
韦然出城之后,直接去了城东的同泰寺中,同泰寺乃是南朝名寺,后乾皇帝司马恭笃信佛教,曾多次舍身同泰寺,故而同泰寺也被称为南朝第一寺。
就算后来萧欢继位称帝,为了表示对前朝尊重,也对同泰寺颇为礼遇,故而长久以来,同泰寺就成了南朝佛门的象征。
韦然之所以要去同泰寺,乃是得了尹一的暗示,韦然在行至同泰寺不远处后,就令众士兵原地待命,自己只带了三四个家仆,轻装简从叩开了同泰寺的大门。
小沙弥看到韦然以及身后数人,只是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后,问道:“众位施主,深夜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韦然此时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句:“我佛慈悲,我等从吴郡而来,不想路上耽搁了,建康已经宵禁,想要在贵寺借住一晚。”
小沙弥闻言,也无法决断,这时韦然送口中摸出了十两银子,递给小沙弥:“我佛慈悲,这是给贵寺的香火钱。”
小沙弥推辞不受,说道:“施主客气了,只是此事贫僧实在做不了主,施主还请稍待,待贫僧去询问一下方丈。”
看到小沙弥远去的背影,韦然皱了皱眉头,随后对四人说道:“尔等可曾携带短刃?”
看到众人点头,韦然方才满意的吩咐道:“一会将武器将给寺庙中人,以安其心,我等待短刃即可。”
不多时,小沙弥就回来了,对韦然说道:“施主请进,方丈在佛堂等你们。”
韦然微微点头,随后跟随小沙弥进入了同泰寺中。
同泰寺气势恢宏,韦然走了许久,方才到了佛堂之外。
韦然正欲进入,小沙弥一把拦住了韦然说道:“施主,佛门之地,见不得兵刃,还请施主先将武器将与小僧。”
韦然拿起太平剑,却没有交与沙弥,而是递给了自己的家将,对沙弥说道:“这是我父亲的遗物,不便假手于人,我独自进去即可。”
小沙弥看了眼方丈,空善大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韦然走入佛堂之中,盘坐在蒲团之上,看着面前已经年近古稀的老和尚,内心也是一阵唏嘘。
空善大师看起来慈眉善目,但是两只眼睛却仿佛睁不开一般,给人的感觉整个人似乎是在睡觉。
沉默许久,空善大师开口说道:“韦施主深夜来此,想来定有深意。”
韦然心中一惊,立刻环顾四周,眼前之人居然认得他,他十分怀疑寺庙中是否设了埋伏。
“韦施主不必如此,贫僧之所以认出你,是因为认出了你的剑。”
“大师如何能认出我的佩剑?”
“贫僧出家之前,曾是大齐将军,在战场上和韦现交过手,也就是令祖,被此剑一剑砍去了左臂,焉能不认得。”
韦然此刻才看到,空善大师的左臂空空如也,当下也不由的轻呼了一声:“阿弥陀佛。”
空善大师说道:“秦王今日在钟山祭祀,深夜就来拜访我寺,我虽愚笨,但是也猜出了一二。”
韦然此刻正了正身子,开口问道:“既然如此,还请大师说说看。”xǐυmь.℃òm
“在秦王的眼中,我等皆是无用之人,如今又收留各族子弟在此,更是罪该万死,是也不是?”
“正是,”
“在秦王的眼中,平民百姓的性命和权贵士族一般无二,是也不是?”
“没错。”
“那便是了,我佛慈悲,老衲虽为同泰寺的主持,可是却管不了同泰寺的事情。我本是南齐大将,被韦现击败之后,心灰意冷,离开了战场,投身到了同泰寺中,幸得恩师看重,传我衣钵,让我继承了方丈之位,可是这同泰寺,也如同庙堂,我既为方丈,就有理由保护本寺。但是眼见同泰寺大祸临头,我焉能不尽力。
“大师又怎知同泰寺大祸临头?”
“秦王无事不登三宝殿,定然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来此。同泰寺中确实有不少权贵之子,秦王只需在同泰寺一晚,就会发现。我佛慈悲,秦王何必要造此杀戮,多结善缘,岂不是美事一桩。”
韦然听到这话,一阵发笑,冷冷的说道:“江南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本王的命令,在眼皮底下都有人阳奉阴违,尔等身为出家人,却利益熏心,无非就是看重了士族和权贵每年的香火钱罢了,本王说的是与不是?”
“非也,那些士族子弟,并无多少能力,何必去战场上白白送死?”
“战场残酷,农户之死就该去替他们征战沙场,荣耀都归士族,只留给农户家人一副尸骨吗?”
韦然此时义愤填膺,说道:“都说出家之人六根清净,与世无争,但是却非要卷入这世俗纷争之中,利用陛下对尔等的特权,就如此任意妄为。”
空善大师一时之间语塞,但是韦然步步紧逼:“我问大师,你可有家人没有?”
“贫僧已经没有家人了。”
“大师入了同泰寺之时,家中双亲可还在否?”
“母亲尚在家中。”
“大师可有子嗣?”
“贫僧年幼征战沙场,虽然娶妻,但是并未生子。”
“大师可曾想念过家中母亲,母亲去世之时可曾回家?”
“未曾,贫僧既然出家,那么凡尘的一切,都与贫僧毫无瓜葛。”
“空善秃驴,你家有老母,却不侍奉尽孝,家有妻子,却令其孑然一身,你为家中之子,却没有给家族留下血脉,你为大齐将军,却贪生怕死宁可遁入空门,你麾下也有不少士卒,却背弃了军中的盟誓,你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如今在我这大谈佛法,不觉得可笑至极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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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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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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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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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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