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一脚踹疼了的鲁连山再次痛哭流涕,终于说出了他的背后靠山,顺天府。
江瑛面色沉了沉,顺天府负责整个京城治安,府尹是名副其实的正三品大员,这个鲁连山自以为搭上了大官,难怪方才这么嚣张。
江瑛厌烦地看了一眼鬼哭狼嚎的人,"把他绑起来,去顺天府。"
"是。"
几人来到顺天府的时候,毫不意外地被门口差役拦下。
差役上上下下打量几人,又瞅了好几眼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鲁连山,显然没认出他来。
"你们谁呀?来干嘛的?"
江瑛没什么耐心跟他扯皮,示意周舞推开二人就往里走:"叫府尹来,本宫要问话。"
那差役正准备招呼同伴阻拦几人,便被怼到眼前的小小一方金印和一句"本宫"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拦人了,一言不发就往里跑。
"这差人,也太不知礼了些。"周舞道。
"呵,何止是他,全大乾的衙门恐怕都差不多。"郑罔接话道。
周舞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长点眼色,郑罔顺着她的眼风瞥见江瑛面沉如水,立时闭了嘴。
江瑛几人还未走到正堂,面前便急急忙忙迎上一个带着深蓝色儒冠的中年男人,他还未行至江瑛身前,便急急行礼:"下官参见公主殿下。"
江瑛冷声道:"你是顺天府尹?"
那人连忙摇头,"下官只是小小府丞,府尹大人此时正在集贤馆宴客呢。"
集贤馆江瑛碰巧知道,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在这儿吃饭的都是达官贵人,普通商户百姓有钱也进不得。
"带路。"
府丞连忙爬起身去给几人备车,到了地方,江瑛干脆连金印也懒得出示,让周舞郑罔开路直接闯了进去。
"你们好大的胆子,集贤馆也敢强闯,不要命了不成……"
"哐!"
雅间的门扇被周舞一脚踹开,门内宾客和乐伎的目光和门外五人对上。
"无关人等出去。"江瑛冷声道。
靠近门边的乐伎看出这几人来者不善,纷纷抱着琴快速离场,那府丞也借此机会抢先进门站到坐于下首的一个穿深紫长袍的男子身后,面色紧张地禀报着什么。m.χIùmЬ.CǒM
除了那深紫长袍的男子,屋内另一人是一个穿着兰色长袍戴玉冠的年轻男子,他仿佛丝毫不为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所惊,往杯中注入茶水的动作不疾不徐。
曾云岫注意到,周舞和郑罔看见这人时面色变了变。
深紫长袍听完府丞的话,连忙下座拜见江瑛,那年轻男子听见他说出江瑛的名号时,手上才顿了顿。
他抬眼望过来,一张轻逸出尘的脸让曾云岫呼吸都为之一滞,接着便瞧见江瑛绕过那府尹,来到那年轻男子面前行了个礼,口中喊的是:"太子哥哥。"
曾云岫几人这才知道这人身份似的,立刻跟着跪下,曾云岫有些狼狈的低下头,不愿再让那人进入自己的视线里。
江明义重新拿了只杯子给江瑛倒了一杯茶,温声道:"原来你就是琼瑛,坐。"
门打开后,江瑛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坐于上首的人,他的玉冠上浮雕五爪金龙,袖口织金,天底下除了皇帝和无召不得回京的藩王,只有一个人敢作这样的打扮,就是她一直未能见上面的太子江明义。
江瑛见他并未怪罪自己的意思,便带着歉意道:"琼瑛此来本是有一桩事要找府尹大人,未想竟惊扰了太子哥哥,实在鲁莽,还望太子哥哥恕罪。"
太子唇边带着温和的笑意,一副全不在意的样子,"这有什么?你是孤的妹妹,随性些又如何?"
又问:"你有话要问陆府尹?可需孤回避片刻?"
江瑛连忙道:"无需回避,琼瑛只是来问府尹一件事,问完便走。"
她来到陆明继面前,指着鲁连山,问:"你可识得此人?"
陆明继只看了鲁连山一眼就连忙摇头,道:"回公主,下官从未见过此人。"
"可是他说,你以京城商会为名,命他在京中搜刮普通商户,可有此事?"
陆明继面色一白,连连摇头道:"绝无此事!下官在京城为官数载,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荒唐事,更何况亲自命人去做,公主可千万莫要错信谣言污蔑下官。"
江瑛走回曾云岫身边,冷声说:"可本宫的好友却的确被这个'京城商会'逼着交了银子,来收银子的这个人……"
她指着鲁连山,"也指认搜刮的钱全交到了顺天府!"她又指着陆明继和府丞问道:"鲁连山,你是否见过此二人?"
鲁连山抬头看了一会儿,肯定道:"没见过。"
江瑛皱起眉头,郑罔急道,"可你方才还说银子是交到了顺天府?难道是在欺骗公主?"
鲁连山吓得缩成一团,委屈道:"银子确实是送到了顺天府,可也确实不是交给这两个人了啊。"
沉默许久的府丞出声道:"公主,这人的意思似乎是顺天府中有其他人收了这笔银子,毕竟顺天府掌京城治安,官差人数众多,许是有恶徒借着顺天府的名义私下敛财,公主若信得过,不如将此人交给陆大人审讯,定能给公主及公主的好友一个满意的答复。"
陆明继也在旁连连点头。
这听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江瑛却信不过眼前二人的清白。
她道:"不必了,本宫要将此人带回宫去亲自审理。"
说这话时,她留意到二人脸色微变,但并未指出,只是向太子告别后带人匆匆离开。
江瑛本来就是出来看曾云岫的,还得赶在宫门下钥前回去,周舞郑罔不知藏在了哪里,曾云岫便陪着江瑛朝回宫的方向走。
"公主,你觉得那个府尹是好人吗?"
江瑛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先审了再说。"
反正沉玦那个差事闲得很,给他添点麻烦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
"哦……"曾云岫的步子越来越慢,江瑛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笑着问:"怎么了?我今天这么一闹,那个京城商会短时间内不敢再来了,你还不放心啊?"
"不是……"曾云岫摇摇头,犹豫了再犹豫还是问了出来:"今天那个,真的是太子啊?"
江瑛便有些明白了她的未竟之语,敛了笑,意有所指地说:"对,他就是乾朝独一无二的太子,但他身世复杂,你可别对他起了心思。"
曾云岫连忙挤出一个笑:"怎么会呢?他是太子,云泥之别……"
江瑛拍拍她的手,说:"身份倒是其次,主要是……他背后是谢家……"
她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便道:"你才来京城不久,再多待些日子便明白我的意思了。你既有经商之才,便好生利用它,保不定哪日我还要依靠你呢。"
曾云岫回过神来,也玩笑说:"好啊,若真有那一天,云岫不胜荣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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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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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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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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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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