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瑛摇摇头,"谢大人想必听说了,本宫从江州染了时疫,身体一直未能大好,回宫那日将这病传给父皇已是天大的罪过,自太医跟本宫说了以后,本宫也许久没见皇上了。"
谢靖玉又转向皇后询问,得到的答案差不多,只是谢靖玉盯着皇后的目光严厉许多,眼看着皇后便要撑不住说出实情。
盖碗"当啷"一声,打破殿内诡异的沉默,江瑛轻笑道:"既然谢大人的话问完了,本宫便先回宫歇息,太医说了,本宫的身体还需静养,不宜走动,不然把这未祛干净的疫病传给诸位阁老就不好了。"
"且慢。"谢靖玉出声拦阻。
"皇上是在宫中不见的,这是大事,臣不得不行非常之举,搜查阖宫上下寻找皇上。皇后娘娘是六宫之首,正好公主也在,还请公主也一同留下做个见证。"
江瑛无可无不可地坐了回去,等着谢靖玉带人搜宫。
谢靖玉其实看皇后的表情就知道皇上不在宫里,可他需要这么做,一来走个流程,二来……他看了眼百无聊赖拨着茶梗的琼瑛公主,他还得等宫门守卫的回报才能将她的罪定死,眼下能拖她一时是一时。
他先前一时疏忽,没把这养在外头数十年的公主放在眼里,现在看来,他先前的想法大错特错,如果他的猜测是真,那么和亲必然毁了,那么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让她从此再无翻身之力才能放下心。
搜宫的士兵还没回报,宫门处的消息却已经来了,那小兵一边附在谢靖玉耳边说话,一边悄悄瞥了一眼江瑛,江瑛便明白了他回报的正是自己私下将皇帝带出宫一事。
谢靖玉面不改色地听完小兵的回报,挥手让他出去,江瑛注意到他周身的气场突然强了许多。
"公主殿下,宫门处的禁卫说,约在一月前,您曾在戌时乘轿出宫,还拒绝下轿让禁卫检查,可有此事?"
江瑛慢慢转着一只茶盏,"有。"
"敢问公主出宫所谓何事?"
"忘了,约莫是……出门逛园子?"
"什么园子让公主挑在戌时去看?"
江瑛一笑,"谢大人有所不知,说是看园子,其实是看灯,看灯嘛,时辰自然要晚些。"
这就是江瑛在信口胡诹了,谢靖玉收到的消息很准,那日江瑛正是乘轿将皇帝带出宫门,江瑛也没看什么园子,只在附近几条主街逛了一圈便回去了。
好巧不巧,奉命去各宫搜人的禁卫军们也开始回禀,结果自然是没找到皇上,谢靖玉毒蛇一样的目光又盯上了江瑛。
"琼瑛公主莫要再试图隐瞒下官了,负责宫门值守的将军已经回禀,近段时间乘轿出宫不肯接受检查的只有公主一人,也只有公主的轿子藏得下人,公主再怎么瞒,也瞒不住的。"
江瑛在心中轻叹了口气,谢靖玉真是敏锐,到头来这时间也没拖上多久。
但她仍不肯轻易承认,只是说:"看来谢大人是铁了心怀疑本宫私自带走皇上了?那谢大人说说看,本宫将皇上带去了何处?"
谢靖玉:"此时正该请教公主才是。"m.χIùmЬ.CǒM
江瑛沉默不语。
谢靖玉:"既然如此,下官只好冒犯了。"
他招招手,"来人,公主私带皇上出走,危及圣躬,将她关进天牢,等候审讯。"
十几个身着银甲的武士押着江瑛进了天牢,进去后不久,光线便逐渐消失,分不清外界是黑夜还是白天,空气中浮动着一股腐臭的味道,江瑛忍不住捂了捂鼻子。
大抵是不急着要她的命,谢靖玉倒并没有给江瑛安排很差的牢房,这间囚室面积不小,地上还有不少干草。
还行,江瑛想,总比躺在不知爬过什么东西的地上强。
但等她手摸上稻草时就不这么想了,一抹湿漉漉的触感传来时,江瑛脑海中浮现了各种前世看的古装片里,人犯受刑时凄惨的样子。
江瑛把手举到面前一看,暗色的,还有股若有若无的腥味儿,很有可能是血。
她连忙找了处干净墙面把手小心翼翼地蹭干净,然后远离了稻草堆。
她不愿去想那草堆上曾经发生过什么,只盘算着皇上回来的时机。
江瑛在牢里一会儿蹲下一会儿站着,没几个时辰就觉得腰累的不行,她把脸埋在膝盖里假寐,尽可能安抚心下的焦躁。
好不容易有了点朦胧的睡意,牢里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公主看来在这牢里呆着惬意地很呐!"
江瑛立马站起身,脸色沉了下去,"刘琮。"
刘琮趴在一顶四人抬的简易舆轿上,目光阴森地透过木栏看着江瑛,看样子是顾不上养伤就迫不及待地想来找麻烦了。
"怎么?公主还想赏下官二十仗吗?可惜了,今时不同往日,公主再想动下官,下辈子吧!"
江瑛不动声色道:"你想做什么?"
刘琮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自言自语道:"不对,这样轻易杀了公主太便宜你了,怎么也得先过过瘾再说。"
江瑛在牢中往后退了一步,刘琮使唤了一个狱卒过来开门。
江瑛对那狱卒厉喝道:"你想清楚,本宫是皇上亲封的琼瑛公主,今日你若让他伤了我,来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狱卒听见这话手顿了顿,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
刘琮趴在软轿上一边吸气忍痛一边得意道:"别挣扎啦,谢大人都跟我说了,公主你胆大包天的将皇上带出宫城,为了一己私心让皇上去了战场,战事虽顺利,公主也不必再去和亲,但这个谋害圣上的罪名你是跑不掉的。就凭你做下的这些事,杀头都算轻的,我不过提前送你一程而已。"
随后大声呵斥狱卒道:"开门!"
那狱卒也没再犹豫,三下五除二打开牢门,刘琮的队伍里走出两个面生的侍卫,一上来就使了大力,将江瑛拉出门去。
江瑛心念电转,直到被绑上刑架还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罢了,她闭眼想,把这几下挨过去就好,等她出去,一定想办法杀了刘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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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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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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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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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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