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你给我备的货?”傅旌看着仓库里那一排排摆放整齐的瓷器,眼神中流露出欣喜与满意。
“那是自然。”方璟棠点了点头,“这些货可都是窑场之前加班加点生产出来的,件件品相上乘,胡掌柜尽可随意查验。我早就说过了,我们景氏对待此次江北的订单是非常在意的,可从来不敢马虎呢!”
“哎呀,这还真是没想到,你们景氏的工艺竟然如此的过硬,丝毫不逊色于方家啊。”傅旌一边说,一边将方璟棠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也像是有点惊奇了,按理说,以方璟棠这个演技,就只是窝在义南镇干这么个小营生,属实是委屈了。
明明就是昨儿才从小桃子那儿高价求来的东西,但方璟棠就是敢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是自家生产的。那自然毫不做作的样子,傅旌觉得自己要不是提前知道真相,没准儿还真就被唬住了。
方璟棠可猜不透傅旌心里在想什么,还以为刚才那话是真心夸她呢,便接着话茬说道:“如今这市面上有不少商家,样品总是铆足了劲儿做得十分精美,可一到了量产的时候便会出许多纰漏。但我深知诚信经营的重要性,可从不敢在这些事情上做文章。”
说着,方璟棠还主动拿起了一只如意花插,展示道:“不信的话,胡掌柜你瞧,这釉色、这器型的流畅度,不仅比当初拿给你的样品毫不逊色。甚至,还能称得上更胜一筹呢!”ωωω.χΙυΜЬ.Cǒm
此刻的方璟棠,就像是那卖瓜的王婆,自卖自夸得十分来劲。忽然,小伙计一边喊着“东家不好了!官府来人了!”一边闯进了仓库。
见他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方璟棠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低声训斥道:“大惊小怪地干什么,平日里教你们的规矩难道全都忘了吗?”
“东家,真出事儿了!”小伙计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官府来了好些人,他们说你……说你……”
方璟棠追问:“说我什么?”
小伙计有些戒备地看了傅旌一眼,深觉此事被他知道不好。可偏偏,前院的铺子到后院的仓库一共也没有几步路,他一共也没多少时间通风报信,便只能一咬牙道:“他们说你偷了方家的东西。”
“胡扯!”方璟棠一口否认,“我与方家早就恩断义绝了,从断绝关系的那一天起,便再也没有踏进过方府大门,如何偷他们的东西?”
方璟棠这话说得可没有一丝掺假,自从被方家赶出来以后,她的确没有踏进过方府大门--就只在大门口转悠了。去了好些回,但是方家都没给她开门……
要说偷东西嘛,房契方璟棠承认,确实是偷过一回。但一来是最后没能成功,这二来嘛,这件事情早就闹到过明面上了,方璟棠觉得应是已经翻篇了才对。
于是,自觉没有把柄的她,理直气也壮,明显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切,方家一介商贾,还能颠倒黑白不成?
不多时,姚策就已经带着人到了。他还是第一回亲眼看到江北客商打扮的傅旌,心下觉得有些滑稽,险些笑出声来。不过还好被傅旌一瞪,又及时把笑给憋了回去。
方璟棠将背挺得笔直,面上带着些挑衅问道:“敢问县令公子,方家这回又给我罗织了什么罪名?”
听到方璟棠这巧妙的用词,姚策都有些无语了,啧啧,罗织罪名,显得她可真无辜啊,这个人是很懂怎么倒打一耙的。
不过姚策觉得这样也好,方璟棠如果不嘚瑟的话,等会儿打脸的时候,又怎么会响亮呢?
于是在方璟棠那嚣张的目光中,姚策朗声道:“方家丢了两千件新瓷,根据他们给出的信息和线索,我们查到这批东西最后进了你的仓库。”
姚策环顾了一下四周,笃定道:“想必就是这些吧?”
“姚公子你别仗着自己有个当县令的爹,就没有证据的随意污蔑人!”方璟棠冷哼一声,“我家的新瓷与方家的样式本就一致,我跟方家的渊源你也清楚,总不能因为他们丢了,我正好有,就胡乱给我扣帽子吧?”
方璟棠觉得,这事儿铁定是小桃子搞的鬼。不过方璟棠倒也没有太担心,毕竟这罪名太大,对方也没有证据,顶多就是看自己顺利交差心里不痛快,想要折腾出点动静来添添堵罢了。
可事情的发展压根儿就跟方璟棠设想的不一样,姚策负手而立,锐利的眼神紧盯着方璟棠,底气十足道:“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要是没有证据,我会这般兴师动众地前来拿你?”
方璟棠心里忽然没由来的就“咯噔”了一下,姚策这个反应,可不像是没证据的。难不成,小桃子还准备了自己不知道的后招?
傅旌站在一旁,颇有点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意思,趁机操着一口江北口音鼓动道:“这位官爷,你若是有证据,就趁早拿出来吧!”
“当然没问题,这证据,就在这些瓷器里。”姚策一边说着,一边顺手从货架上抄起一只六方套瓶,然后“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随后,姚策又蹲下身子,从碎瓷片中找出一片内里带着落款地举到方璟棠面前:“看清楚,这上面写着的,是方式瓷器。怎么,难道你想说,你们景家窑场里生产的瓷器,每一件都会打上方家的落款?”
“这……这不可能啊!”方璟棠不敢相信,方家取消落款的规矩已经好多年了,怎么会有重新启用呢,而且还将落款打在这样隐蔽的地方。
忽然,方璟棠反应过来了:是小桃子设的圈套!一定是这样!
方璟棠看看站在身旁的傅旌,然后示意姚策借一步说话。方璟棠觉得,此事她能说清楚的,这些东西就算是方家产的也没关系,反正她又不是偷的,而是正儿八经买过来的。甚至,还多付了五成的钱呢。
只不过……此事是断不能让客户知道的,不然她以后的生意还怎么办?
可姚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疼爱她的大哥哥了,又哪里会同意她这些乱七八糟的要求,只厉声呵斥道:“你若是有话可以辩驳就直说,没有的话,就去县衙直接受审吧!”
“我……”方璟棠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似的,“这些瓷器,是我向小桃子买的……”
“哦,原来是买的啊!”姚策故意大声重复了一遍,像是生怕傅旌听不见似的。
见方璟棠黑了脸,姚策又问:“你既然说是买的,可有交易的凭证?”
凭证……
方璟棠的心里彻底慌了,她没有,而且是故意没签的。小桃子当时还主动提了,说留个凭据,日后要是有什么纠葛,也好用来证明。可小桃子越是这样说,方璟棠就越是觉得,小桃子企图用这件事情来揪自己的小辫子。
于是,方璟棠选择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满心以为银货两清之后大家就可以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了。却不料,小桃子竟然还跑去官府告了自己一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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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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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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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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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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