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这炕已经够挤的慌了!”
“就是,又来,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崔五贯你可拉倒吧全屋就你没资格说这话,一天天呼噜声音那么老大,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营帐里三个人怨声载道,抱怨着打量着抱着行李卷呆呆愣愣站在门口的陆明绯和龚喜,抬手招呼他们两个进来,围着这俩人耍猴似的调笑。
“诶哈哈哈真笑死个人了,你这么点小个儿还是个独眼,你怎么进来的,怎么没让你烧火做饭去啊!”
叫崔五贯的那个推搡了一把陆明绯,陆明绯抬眼瞪着他:“你推谁呢?”
“呦呵,个子不大脾气还不!怎么着,还想跟哥哥我比划比划?”
他又充满挑衅的推了推陆明绯肩膀,“你,你不是个儿!”
陆明绯被他这两下推恼火了,摔了铺盖卷路胳膊挽袖子就要和他干,龚喜赶紧在一边劝和,另外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的兵也调和两句好话:“得了得了,崔五贯你看你这人就是嘴欠,还有你。”
他又看了看陆明绯,“你初来乍到脾气就敢那么冲,咋着?背后有人给你撑腰啊?欸对了,还不知道你叫啥呢?你叫啥名字啊?”
“对啊,说了这么半天,小鸡仔子你叫啥名字啊?”
陆明绯刚才挽袖子的时候光顾着生气了,袖子挽起来一截白嫩的藕段似的胳膊白花花露出来,吓得她赶紧把袖子放下去,清了清嗓子。
“你们也没说你们叫啥,既然你们先来的,就请几位前辈先介绍介绍吧。”
“呦呵。”崔五贯嬉笑着看看旁边几人,“也行,我你听见了,叫崔五贯,你知道为啥我五贯不?”
陆明绯:“不想知道,下一个。”
那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边那个长得还算斯文清秀的人道:“我叫百瑞,他叫荀松生,领你俩来的是咱们这间营帐的头儿,孟川。”
陆明绯还算礼貌的点头示意,“我叫……我叫陆飞,他是龚喜。”
崔五贯嘿嘿笑出声:“龚喜?嘿这名字好啊,龚喜谁啊?你爹娘咋想的给你起个这?”
孟川拍了他脑袋一巴掌:“别贫了!明光铁骑那边饭放完了,你们还不赶紧拿上吃饭的家伙等饭去!要是晚了抢不上饭敢像昨天一样在炕上饿得打滚鬼叫影响我睡觉,你看我削不削你就完了!”
“知道了老孟!”
崔五贯飞快的抓起桌上的饭盆跑了出去,百瑞和荀松生紧跟在后面,老孟看他们三个走出去,上下打量一眼陆明绯。
“你脾气还真挺大,初来乍到的,听我一句劝,把你那驴脾气收一收,你在家里人人惯着你,在这儿可没人容你撒野,你横有人比你更横,有的是人能治你。”
陆明绯:“我又没要他们怎样,是那个崔五贯先来找茬,我难道任他欺负不成?”Χiυmъ.cοΜ
“呦你以为这就是欺负了?”
老孟感叹一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真是不识人间疾苦的小少爷,你说你来这儿干嘛呢?”
他转身要走,挥挥手给她留下一句:“东西放下记得吃饭,军中的饭管了不管饱。”
陆明绯看他走了,松了一口气,龚喜好像比她还紧张,擦了一把冷汗,一看陆明绯急得差点咬舌头。
“绯……绯绯姑娘——!”
陆明绯赶紧上前捂住他嘴,“别瞎叫!”
“不是!”
他唔唔的把她手拿下来,一脸惊恐的指着她脸。
“你额头白了!”
陆明绯为了女扮男装的效果更好,来之前在脸上抹了还几层黑灰,但估计是刚才跟人吵架情绪激动出了汗,汗把黑灰冲掉了露出原本的肤色,她立马在地上摸了一把土往自己脸上抹,龚喜提心吊胆的一直往营帐外面看。
“我说绯姑娘……”
“叫我陆飞。”
他抓着门帘扁了扁嘴,“您这也太冒险了,阿弥陀佛希望刚才亲戚们没有注意到你的脸。”
陆明绯把铺盖卷捡起来放在炕上开始收拾。
“我怎么冒险了?”
“恕我直言,您就不应该来这儿!您说您好好一个千金大小姐,现在又成了漠北王妃了您干非要来这儿艰苦奋斗呢?您说您要来就来吧,还非得带上我,我可是想在忠靖侯府里好吃好喝混吃等死一辈子的!现在您瞧瞧这儿。”
他仰着脑袋要死不活的打量一五十年周围环境。
“这还能再简陋一点吗?我晚上睡觉都不敢睡死,我生怕这半夜房顶掉下来,或者您被人一翻身被人压着。”
陆明绯白了他一眼,“考虑还挺多,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是吧?”
“为啥带我来?”
“就冲你这个怕东怕西的怂样!年纪轻轻挺大一个个子,一点血性都没有,唯唯诺诺的不像个男人样子,就得带你到军营里治治你。”
“我这软脾气是天生的,您带我来这儿也没用!”
“啧,闭嘴。”
陆明绯给他使了个眼色,“赶紧收拾东西,没听他们说吗晚了没饭吃。”
龚喜千言万语被堵回去,只好哀怨的叹息一声,和她一起收拾被褥。
等两人收拾还东细拎着饭盆去打饭的时候,锅里菜汤早就剩了个锅底,见底的清汤杀几个飘着两朵葱花,用勺捞都捞不上来,馒头就更不用说了,连点渣都没剩下。
老孟吃饱喝足从拎着饭盆面对一地盆干碗净找不到吃的得两人,打嗝剔牙呵一声。
“都告诉你们俩早点来早点来,还在那儿磨磨唧唧,怎么着,没饭了吧?该!就得饿你们两顿长长记性,省的还当在自己家,不来一直有人给你们饭盆热着锅里留着。你俩还看什么?尤其是你陆飞!赶紧给我回营帐里头,我还有事情交代!”
陆明绯和龚喜在他吆喝下灰头土脸走了,殊不知远处还有一双默默关注着她的眼睛。
下属问陆光恕:“陆大人要不属下去给四小姐送点饭?您说您也是,怎么非把四小姐安排在最差的一支队伍里头呢?”
陆光恕摇摇头:“就是要她尽早知难而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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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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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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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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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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