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若他们能及时来我也是一百个愿意,可问题在于西北那边有了情况,他们……”
“那你就不要骗我说他们在婚礼这天一定能到啊!”
陆明绯梗着脖子望着他,“齐云开,本来我们两个分属西北和漠北,这场婚礼要么在既不在西北也不在漠北,在长安宫里面办,要不然我就在家中拜别尊长,带着嫁妆,兄长护送我从西北忠靖侯府体面的嫁到漠北王府,这才合乎情理和人伦礼仪。但是你跟我说老漠北王时日无多,你想尽孝让他尽早看见我们的婚礼,我心疼你体恤你,所以我退了一步,答应你就在漠北王府办,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齐云开耐着性子轻声问她:“是不是这场婚礼办的不够盛大有排场?你不满意?”
陆明绯气的一拂袖子,“我不是要排场!我是要平等尊重!”
她瞳仁在微微的颤动,“齐云开,你明白吗?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齐云开像是在哄一个没要到糖而撒泼打滚的孩子,走上去轻轻拍着她肩头。
“我知道,我明白,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怎么……”
陆明绯两手甩开他胳膊,“你根本就不明白!是,你家是王府你是天潢贵胄,我家只是个侯爵府,我身份地位不如你,你要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大可以去告诉陛下,让陛下许你个公主郡主为妻。”
齐云开眼中也隐隐有了愠怒之意,声音低沉道:“绯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么多年我身边来往的世家贵女如云烟,你可曾见我多看过她们一眼?在我心里想携手白发的人非你不可,你不该怀疑我对你的真情实意。”琇書網
陆明绯垂着眼凉淡道:“你喜欢我对我有情,我知道,我不瞎,能看的出来。”
齐云开柔声道:“你知道就好。”
她掀起眼帘凝望着他,“可你不知道怎么尊重我,没有尊重的喜欢,那我和你养的一只鸟雀猫狗有什么区别?最多我比它们会说会笑,更讨你喜欢些罢了。”
齐云开被她问的哑口无声,“陆明绯……你在胡说什么啊?”
陆明绯笑的苦涩,“怎么,戳着你肺管子了?”
她仰天长叹一声,转到梳妆台前端起那只今日大婚戴的金凤冠端详着。
“以前一提到你我的婚事我就很想逃避,明明都知道于我来说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适合嫁的人了,可事到临头却还是想躲。我自己都想一巴掌扇醒自己,我想找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畏缩不前。现在终于知道了。”
她放下凤冠,转过头注视着他。
“因为我原是你养在笼子里的一只鸟,你喜欢我有几片好看的羽毛,蹦蹦跳跳的能讨你欢心,可以时时刻刻圈禁在身边召之即来,最重要的是我是属于你的。你根本不在乎我的脑子里想什么,你不希望我眼睛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你更不能容忍我为了自己的理想抱负冲出樊笼,飞到一番广阔天地,去闯出一番业绩,因为你只想把我当成你的私有物来豢养。”
齐云开静静听着,沉默一会儿,抬起眼睛时眼底红血丝隐约可见。
“那你呢?绯绯,你说我没有尊重你,好,那就暂且当成是我的错。可是你扪心自问,这七年多以来,除了你我可曾对任何一个人表露出丁点儿的真心和爱护?但凡你想要什么东西,我上天入地也要给你找来,但凡你受了一点儿委屈,不管对错我都先把得罪你的人收拾一遍。你最知道我是个凉薄寡情之人,换作旁人连一句话都懒得说,只有你。”
他走到陆明绯身前低头俯视着她,“我真心真情确实不多,可是我全都放在了你身上。但你呢?你倒是热情似海深,谁都能从你这里分走几车的情谊,我作为你的夫君,真正要走过往后几十年的余生、百年之后也要合葬一冢的人,不希望你把注意力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想要你心里眼里全是我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你在我心里的要紧位置!但我心里还有我的亲人,有齐思书有静芸,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有我这辈子的追寻向往。齐云开,人这一辈子很长很精彩,要经历的人和事情也很多,你很重要,但你不能是我生命里的全部。”
齐云开听她认真的说完这番话,忽然大笑不止,连肩膀都抖动个不停。
陆明绯听他的笑声听的害怕,试探着叫他一声,齐云开这才慢慢停下来。
“绯绯,你是个最重公平的人。现在我对你倾尽所有温柔,把你当成唯一挚爱,可你却广布甘霖,一颗心掰成一百八十瓣,我只能占据那么一点点的位置,你觉得这公平吗?”
陆明绯受不了他那像是放进烧红的炭火里烤过的眼神,垂下睫毛避开他的审视拷问,嘀咕一句。
“我从来不曾要求过你把心心思尽数放在我身上,是你自己想这么做的,今日话说开了,你以后……大可以——唔!”
她话没说完,抬眼就看见齐云开高大的身影一道墙似的压过来,把她抵在梳妆台边,一手把她两手反剪在背后,一手掐着她下巴,嘴唇强硬的吻下来。
“齐……”
陆明绯拼命躲开他,刚说了一个字,他掐着下巴的手移到她后脑勺上粗暴按下来,再次把她嘴堵上,那些骂街的话也悉数堵在了唇齿纠缠中。
或许是他吻的太过投入,被陆明绯抓住空子,两手挣脱开他的钳制,绕到前面使劲推搡捶打着他胸口,可他非但纹丝未动,反而正好腾出那只手压住她后背,狠命往自己怀里搓揉,仿佛要把她整个人嵌进自己怀里才甘心。
陆明绯被他吻的肺里空气消耗殆尽,眼前发黑。正当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齐云开松开了她。
他拉着她胳膊,任由缺氧到极限的她顺着梳妆台桌子慢慢滑落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跟着俯身半蹲下来,抬手理了理陆明绯被汗水濡湿的发丝,又轻轻拍了拍她脸颊,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就在陆明绯坐在地上还失神迷糊着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外面房门上锁的声音,齐云开轻声对人吩咐了一句:“看好世子妃,没我的允许不准她出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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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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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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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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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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