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你操心。”
“你是可堪托付的。”
算命的把头往他这边转了转,“千千万万人里,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她。可是你得记住,终究还是要金瞳自己愿意离开那个修罗场。”
“这都什么和什么!”
陆明绯拉住齐云开胳膊,“别听他神神叨叨的,江湖术士惯会骗人,我们走!”
“金瞳!”
算命瞎子在后面叫了一声,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他那苍老的声音显的无比苍凉。
“你是来救他们的,可是谁来救你啊!”
齐云开脚步顿在原地,他向来不信鬼神不信人,可现在却向是被什么无名的力量牵绊住脚步,忍不住回头看向那个留在原地的老头。
陆明绯使足了劲儿拉他,“齐云开,你可是从来不信这些……”
“小心!”
齐云开瞳仁里反射着犹如天上万千雨点齐齐砸落过来的火花,一横胳膊把陆明绯拦到身后,抄起旁边摊子上一把油纸伞撑开挡住朝他们而来的火光,伞面被火花快速侵蚀燃烧,瞬间只剩下一副伞骨架。m.χIùmЬ.CǒM
他把伞骨甩到一边,刚才围观火树银花的百姓惊声尖叫着四散而逃,地上有人被火花砸中,在地上慌乱的打滚灭火,而那个杵着幡子算命的瞎子却了无踪迹,就连放幡子桌子凳子的角落也空空如也。
刚才与那个怪异的算命的对话恍若是黄粱一梦,梦醒时分,什么都没留下。
只一个抬头找人的功夫,漫天火花掉在地上簌簌熄灭,街上百姓能跑的全跑了,乱糟糟的街面上一下安静空旷下来,刚才打火花的几个手艺人掏出明晃晃的刀,看见他们两人,对着齐云开杀过来。
见来者不善,陆明绯抓着一脸淡定的齐云开撒开腿就跑。
背着身没跑出两步,后面就叮叮咣咣打了起来,再转头回去看的时候,除了一个要留活口被生擒下,其他几个刺客均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斩杀他们的四个人转过身来,押着那个活口跪在齐云开跟前。
“世子殿下,绯姑娘,属下让二位受惊了。”
“凌摩?祥雷?”
陆明绯看着几张熟悉的面孔恍然大悟,心说难怪刚才齐云开不着急跑,原来是早有准备。
“祥雷。”
齐云开打量着陆明绯眼睛机灵鬼似的转来转去,叫了祥雷一声。
“带着绯姑娘去别处逛逛,不要走太远。”
“不是……”陆明绯听他说要支开自己一下就不乐意了,但一抬头瞧见齐云开那不容置喙的神情,又听着被火树银花烧到的百姓痛苦呼叫,便也没有纠缠。
既然他不想自己听,那她就走。祥雷紧跟在她身后,帮着她一起把受伤的百姓扶起来,送到最近的医馆看伤。
万幸这些人伤的都不严重,陆明绯还慷慨解囊留下了一袋碎银子让医馆给他们好好医治。
从医馆出来时候祥雷一直夸她心地善良,陆明绯却不以为然。
“那些人本来是来杀齐云开的吧?这些百姓是无辜被牵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帮齐云开善后。”
祥雷讶然,但是并没有多透露什么,陆明绯虽然好奇关心这次到底又是谁想杀齐云开,但是看祥雷紧守牙关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对自己多说什么,便也没在继续追问下去。
回到刚才那地方时,巡捕营的人已经过来了,对着齐云开点头哈腰的赔不是,连连承诺以后肯定加强防守巡街,绝不会再有这类匪徒混入城中危害百姓。
陆明绯听着话头不对,一看地上躺着刺客尸体里多了一具,想来是刚才要问的都问完了,那个活口自然也就没有价值,可以杀了。现在估计是齐云开不想让人知道这些人是来刺杀他的,便说他们是来打家劫舍的匪徒。
巡捕营的人惶恐都来不及,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今天晚上的刺杀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草草收场了。
回去路上两个人各有心事,话也没说上几句。尤其齐云开,陪她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是晴空万里,回去的时候却是阴云密布。
齐云开这个人陆明绯自认还是挺了解的,平时总是挂着一抹看似温和实则疏离冷漠的笑容,喜怒不形于色,像今天这样把重重心事挂在脸上,还是甚为少见。
夜里,陆明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忆着今晚街上所发生的一切。算命的瞎子、突如其来的刺杀、齐云开脸上的阴沉,都让她觉得好像有一团阴云迷雾摆在面前,越聚越大,挥之不去,慢慢向她靠拢过来。而那团迷雾里似乎又藏着什么不详凶险,等待着把她卷进一场巨大的阴谋漩涡里。
她翻来覆去把被子踢掉好几回,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堵的她睡不着觉。
可能这就是长大了的烦恼吧,她竟然也有了从前无法体会到的失眠之苦。
她穿了鞋下床,亮起一盏灯走向床边,拉开窗子,被窗外站着的人吓差点儿跳起来。
“你……齐云开!”
陆明绯安抚着快要被跳出嗓子眼的心脏。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站这儿干嘛?还有你这……”
陆明绯比划了一下他一身干练利落的黑衣,还有他身后站在晦暗不明的月光下形影绰绰的八个侍卫。
“你这身行头,你要去打劫还是打架?”
齐云开上前一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神色有着神佛亦无法阻挡的决绝刚毅。
“绯绯。”
陆明绯看他这样,还有他身后不远处八个站成一排蓄势待发的侍卫,不由得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
她一把抓住齐云开衣服,急切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和今晚刺杀有关?”
齐云开深吸一口气,抿唇点点头。
“王府异动,我即刻动身,返回漠北。”
“回漠北?现在?可朝廷那边……”
“来不及了。”
齐云开伸手从后面捏住陆明绯后脖颈,把她拉过来与自己额头贴着额头,难舍难分道:“绯绯,我这一去,不成功便成仁,若成,我立刻回来娶你。若败……”
他没在说下去,一狠心松开陆明绯,立刻转过身背对着她。
“你只能是未来的漠北王妃,所以我必须是漠北王。为了你,我不会败。你记得,在我回来之前,要好好照顾自己。”
“齐云开!”
陆明绯一声叫住齐云开与她越拉越远的身影,看着那个无数次为自己遮风挡雨收拾烂摊子的男人,她拳头攥的发白,心里挣扎权衡一番,终是开门走了出去。
她走到他身前,望着他微微诧异的目光,展眉一笑道:“你总说以后回了漠北后要带着我四处看那里的大好风光,眼下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带我了?”
齐云开瞳仁震动,“绯绯……”
陆明绯一歪头,“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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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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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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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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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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