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开慢慢踱着步子跟在前面快要与蜂蝶一同飞到天上的陆明绯,幽幽开口问道。
陆明绯跳起来抓住一朵飘荡在暖风中的柳絮,摊开手掌对着他吹了过去,没心没肺咧嘴笑道:“开心!陛下同意我和你同行了,我终于可以出去见见世面,看看人间了!”
齐云开吸了一口气,冷脸耐着性子问她:“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
陆明绯翘到天上的尾巴耷拉下来,低头走到他身边,试探着慢慢打量着他的脸色。
“我……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不给你添麻烦,一路上……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说偷狗我绝不摸鸡。”
齐云开气极反笑,“你以为这样就行了?”
“啊?这样还不行吗?”
齐云开没说话,略过她径直往前走过去,陆明绯提着裙摆赶紧追上,一路颠颠小跑才能勉强跟上他的步子。
“齐云开你别不说话呀,有问题咱们得说出来才能解决不是?”
“你先斩后奏,我无话可说。”
“你现在就没话可说,等咱俩成婚了还不没几天就相看两生厌了?你自己说的,我们俩不只是我们俩,我俩身后还有西北和漠北,往后日子还那么长,意见做法不同的地方还多着呢,你想办法克服——!”
她话还没说完,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齐云开掼到墙边。
他一只手垫着她后脑勺,一只手撑在她身侧,陆明绯惊恐的瞪大双眼看着逼近眼前的齐云开,从他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这种威压不加掩饰,甚至肆无忌惮的在释放,就像一只捍卫自己的猎物不被夺走的野兽,暴露原始的野性,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她。
“齐……齐云开……”
陆明绯长这么大没有几次像今天这样被吓到两腿发软的时候,咽了咽口水,结巴着叫他。
“你你你不至于动这么大气啊!”
齐云开忽然嗤的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陆明绯听着他的笑声不断,心里更加紧张了,撇了一眼他撑在身旁的手臂,本能的想要逃离他制造出来的逼仄窒息的空间。
“明绯。”
他阴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陆明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着我。”
她硬着头皮照做,齐云开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脸颊,摩挲向下一直落在她弧度圆润漂亮的下巴上,眼神一冷骤然收紧力气捏住,陆明绯眉头也跟着皱了一下。
他开口说话,嗓音温柔的能把人溺死。
“绯绯是个聪明的小丫头,或许你应该好好想想,我现在这么生气,除了你硬要与我一同出行,还有没有其他原因?想出来,我就让你走,好吗?”
陆明绯从惊恐中镇静下来,对他现在这副威胁拿捏自己的态度开始不满,甚至有些恼怒。
她转身想走,却被齐云开再次不由分说的按了回去。
陆明绯抬头看他,满脸的不解和倔强。
“齐云开你怎么这样?”
“哪样?”
他这时候还不忘贴心的帮她把乱了的发丝掖到耳后。
“委屈了?是啊,我平时对你太过宽容放纵,宠着你护着你,纵的你不知天高地厚,有所为有所不为,等到如今再因为做错了事情惩罚你,你自然委屈难受。可是绯绯,我待你好是因为喜欢你爱重你,你自然也该投桃报李,把所有目光集中到我身上。但你是怎么做的?把心思花到别的男人身上,一次次帮他救他?瞒着我对他一照顾就是三年?”
他叹了口气满是惋惜,“本来不想这样的,你虽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你认为我是个心机深、重利益的人,或许我也的确如此。可我毕竟待你真不同,我相信你也感受到了,所以开始真正把我当成未来夫君放进心里,本来一切都在如我所愿发展。”
说到这里他眼睛眯了眯,射出两道寒光。
“可惜中途爬进来的那只蚂蚁太过多事,吸引了你的注意,让我很不高兴。”
他轻轻把手放在陆明绯脖子上,温柔笑着,“你要知道,我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三年前看见他在你闺房里,我忍下来没有那么做,是因为我认为治标不如治本,要让你从心里有与除我以外的其他男人保持距离的觉悟。但显然,你做的不够好……”
他手覆在她脖子上慢慢收紧。
“所以三年后的现在,我就无法保证能像上次那样控制住自己了。”
齐云开就像是突然变了个人,明明是一样的身体一样的脸,却找不到一丁点儿从前那个温雅自持的漠北王世子的影子。
陆明绯脆弱的脖子像是掌握在一个陌生人手里,然而她非但不畏惧,反而倏忽一笑。
“齐云开,终于忍不住摘下那张完美面具了?当混蛋的感觉怎么样,撕下伪装做自己的感受痛不痛快?”
齐云开愣了一下,跟着她轻盈一笑:“还不错。”
陆明绯眼色轻沉,趁其不备,忽然挣脱开他的手,按着他肩膀旋转一圈,反客为主把他推到墙上,冷静自若道:“那就保持住,从我十岁认识你开始,你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假面人,这么多年我也看不透你,你自己也够累的。”琇書網
她紧紧盯着他,叹了一声,声音有所缓和。
“齐云开,既然这次舍得把面具摘下来,那就别再戴回去了。”
齐云开诧异于她会说出这些话,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看着她两条胳膊费力把自己高大的身体圈在墙边,脸上却是一副颇有气场的严肃表情,不禁轻笑道:“我这样,你不害怕吗?”
“是没有你带着面具时那样温柔美好,但是胜在真实,我宁要真实的残酷,也不要虚假的伪善。”
“绯绯。”
齐云开失声轻笑着,一只手轻轻拂过陆明绯浓密睫毛覆盖的异瞳,眼里的痴迷偏执如汪洋大海卷覆淹没他此刻所有的理智。
他上身前倾,唇贴着陆明绯脸颊,细细的暧昧着摩挲过一遍,最后落下一吻,在她耳畔喷洒着气息。
“你这样,叫我怎么能不喜欢。”
陆明绯被他撩的脸都快要烫熟了,却还强装镇定,强迫自己对上他那疯狂沉沦的眼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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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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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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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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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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