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的惊鸿一瞥,也是如现在这样,紧紧勾住她的心神。
“呵,倒是生了张好脸。”
齐心尧看着跪在地上的乐师冷笑道。
“可不是么,瞧瞧,陆四小姐看的目不转睛的。”
陆明绯看人看的正出神,忽然被人点了一句,也不遮掩,干脆大大方方的走到那个乐师面前,看着那张让多少美女看了都自愧不如的脸,上面一双好似蕴含星海的眸子里有着满满的冷清倔强,像把小剪刀似的刺了一下她的心。
忽然没有由来的,她想帮他解决这次麻烦。
“你……”
看他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好像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陆明绯只好表示友好的微微俯下身。
她看了看他贴在冰冷石阶上的手,见着右手小指有些红肿破皮,灵机一动,想到办法为他开脱,对齐心尧道:“公主你看,这乐师右手小指头生了冻疮,他怕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弹琴。你精通管弦是知道的,手上有伤有创不宜弹奏弦乐,否则伤手事小,破坏整个乐队的节奏,影响你的赏乐感受岂不事大?”
“不是因为生了冻疮。”
一道凉淡清润的嗓音忽然响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地上跪着的乐师身上。
他从地上摇摇晃晃站起来,挺直腰杆直面陆明绯齐心尧和其他贵女们,冷静的挑衅她们道:“我只是不想给你们弹。”
话一出口一片哗然,齐心尧气的脸都绿了,其他贵女们更是愤慨的要打他板子,几个太监见主子被冒犯了,忙不迭跑上来给他三拳两脚撂倒在地,让他像只狗似的趴在齐心尧脚下。
齐心尧脸色铁青,“好啊好啊,你好大的胆子,你们还看什么?还不把他给我拖出去打上一百板子!把他舌头也给我割下来!”
陆明绯一听那哪儿行啊,一百板子指定把人拍成肉馅了,赶紧拦住把人架起来要带走的太监,向齐心尧求情道:“公主息怒,今天好歹是你的生辰,见血恐怕不吉利。”
齐心尧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今被一个从掖庭狱里拉出来暂代乐师的奴隶违逆,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冷笑着说:“好啊,那就动用不见血的刑。”
她瞪了身边管事的太监一眼,“你知道怎么做吧?”
太监点头如捣蒜,指挥手下小太监把人带走,陆明绯跑到亭口挡住他们去路,继续向齐心尧求情。
“公主细想,这个人是从掖庭狱里借出来的,那里不分昼夜辛苦劳作,再把他送回那里让他日日夜夜永无止境的干活,难道不也是一种惩罚吗?”
“你不提我倒是忘了。”
她盯着乐师的脸,问身边太监道:“他是不是南边来的战俘?”
“回公主的话,正是,而且他还不是一般的战俘,是南越王的家奴。”
“好,我说呢,长的妖精似的,果然是南国之人。”
齐心尧大手一挥,“既如此,更不用饶他了,给我用最严酷的刑罚处置了他!”
“是!”
“站住!”
“陆四小姐为何如此百般阻挠公主!”大白脸厚红唇的贵女挑事讥讽她道:“你难道是看上这个战俘了?”
小白花假模假样的捂嘴惊呼一声,“你怎么能把话说的这么直接呢!”
“怎么,她敢做,我们却连说一句都不敢?不过也是,我们长安城里的女子,家中都礼教森严,陆四小姐家可不是。一出生就克死了亲娘,由个八字同她一样硬,克死了未婚夫的姐姐教养,还在民风彪悍的西北长大,自然不能太要求她知廉知耻,只可惜世子殿下……”m.χIùmЬ.CǒM
“你他娘给我闭上你那张臭嘴!”
从宴席开始便慢慢累积在胸口的怒火终于在此刻爆发,陆明绯甩开斗篷气势汹涌走到红唇女和小白花面前,异瞳瞪着她们俩那张看了就让她生厌的脸,生生忍下甩过去两个嘴巴子的冲动,咬牙切齿道:“再多说一句,把你嘴缝上。”
小白花眼泪瞬间唰的掉下来,哭哭唧唧拿着手绢抹眼泪,“对不起陆姐姐,我不知道你今天心情如此烦躁,都怪我没看出来,陆姐姐别生气了。”
红唇女撅着她那两片厚嘴唇对着陆明绯开开合合:“我倒要看看,她今天是不是真的敢缝我的——唔!”
陆明绯抬起手把她两片厚嘴唇攥住,一个寸劲儿把她推到亭柱上,趁她站稳脚前一巴掌又把她拍了回去,掐着她脖子拔下头上一根簪子,抵在她嘴唇边冷笑着道:“针线一时还真找不出来,给你上下嘴唇捅个窟窿眼,拿条细绳串起来系紧怎么样?”
小白花躲在人后泪眼蒙蒙的娇声哀求陆明绯。
“陆姐姐你别这样,迪姐姐她只是心直口快,你千万别介意呀!”
陆明绯撇开手里的红唇女,转身死亡凝视着小白花。
“你克母克夫克死全家,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浪荡成性鲜廉寡耻,你胸无点墨目不识丁,你骄奢淫逸不体民情!”
小白花被她脱口而出,连个绊都没打的一套话给骂愣了,捏着手绢哭的呼天抢地。
陆明绯冷笑一声,捏着嗓子学着她那做作音调:“哎呀你别介意呀,我只是心直口快而已。”
一边红唇女捂着自己脖子咳嗽好几声,喘匀气息指着陆明绯骂道:“陆明绯你强词夺理,欺人太甚!”
陆明绯回身用更大的音量吼回去,“知道强词夺理是什么意思吗!无理强辩,明明没理硬说有理才叫强词夺理!就好比今天的你们,一场好好的生辰宴不好好吃喝玩乐,吃饱了撑的没事闲的在我面前挑刺,我几次三番容忍,你们反而蹬鼻子上脸,一个个的不属鸡不属羊,都他奶奶的属陀螺的,欠抽是吧!”
“陆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你太粗鄙了!”
“闭嘴吧你!就他娘你会扮可怜装无辜?真当别人都是傻帽缺心眼,看不出来你那点伎俩?噢也是!”
陆明绯转头看向红唇女,“这儿还真有个缺心眼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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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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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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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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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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