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她弄丢的那一天,就该知道了,过去的,永远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杜佑柠哭着问她:“阿璇,是不是阿娘死在你的面前,你都不在乎?你哥哥都没了,是不是也要阿娘跟着他们去?”
芈璇平静无比地抬头看着杜佑柠,一字一句地问她:“你是在威胁我么?”
杜佑柠盯着芈璇的眼睛看了许久,泪光闪动着,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不在乎我,也不在乎你的父亲,你的哥哥!”
芈璇站了起来:“如果你只是来跟我叙旧的,现在可以回去了。”
杜佑柠深深的看了一眼芈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泪顺着那张带着几分衰老的脸上,一点一点滚落了下来。
她转身背对着芈璇,缓缓离开。
芈璇那个时候不知道,杜佑柠已经活不下去了,芈璇成了她唯一的希望,可芈璇的冷漠绝情,让她觉得死活都不重要了!
那是芈璇记忆里面,第一次吃到芙蓉糕,也是最后一次。
瞧着杜佑柠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笑容仍然,芈璇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笑了一声,盯着杜佑柠的背影没说话。
倒是杜佑柠被芈璇看的不好意思了几分,回头盯着芈璇:“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阿娘生的好看,我喜欢看阿娘。”
杜佑柠的脸染上了几丝绯红,如同炎炎夏日的西霞一般动人,她笑了起来:“璇儿什么时候学的如同你爹爹一般,油腔滑调的!”
“爹会油腔滑调?”芈璇的脑海之中顿时出现了芈衡那张古板而又严肃的脸。
芈璇是想不到,他若是跟杜佑柠说起情话来是什么模样。
芈璇想起来,猛地笑出了声。
瞧着芈璇的笑容,杜佑柠突然意识到这句话说的视乎不是那么的妥当,顿时脸色微微一红,转身走了出去。
雪花飞舞,枯树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条,房间里面的火炉旺旺的,驱赶着寒冷,芈璇抱着汤婆子,端坐椅子上,一口一个吃着芙蓉糕。琇書蛧
每一年的冬天,其实都特别难熬,寒冷而又孤独,让芈璇讨厌冬天。
可今年的冬天,却格外的讨人喜欢,不知道是这院子里面传来的暖意,还是家人的陪伴。
东院后面还有几个偏僻的小院子,谷老就住在其中一出。
天气冷了,他拿着小椅子坐在了廊下,看着雪花满天飞舞,一口一口的灌着酒。
府中的药物和酒水远远不够的运送了进来,可他口服百毒,身体也隐约有些崩坏的痕迹了。
人消瘦的不像话,白花花的胡子在寒风之中飘扬,沾着几分酒水,在风中凝结成冰。
旁边的侍从欲言又止,很想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可是谷老告诉他,这酒可以止住疼痛。
他相信谷老的话,因为谷老给他开了药方,治好了家里面的人的恶疾,他是最信任谷老的。
侍从低下头看了一眼谷老,说道:“我再去给您温一壶酒来。”
“好,再准备一只烧鸡才是极好的。”谷老笑呵呵地说道。
侍从应了一声,飞快的出门去了。
这个时候,小菲扶着碧华,从门口缓缓走了进来,碧华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谷老的身上,又收了回去。
倒是谷老,瞳孔微微一缩,震惊不已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端着酒杯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碧华!”他囔囔开口,眼圈顿时红了一片。
碧华眉头微微一皱,回过头来看向了谷老,目光沉稳,而又陌生。
像是完全不认识眼前的人一般。
谷老愣了一下,想要上前去,却又缓缓坐了下去。
不认识也好,不认识也好!
小菲回头看向了谷老,疑惑地问碧华:“阿娘,那个人是谁啊?”
谷老听到这个称呼,浑身一颤,垂下了眼眸不再开口。
碧华轻轻地从谷老的身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认识,大约是七姑娘的客人吧。”
这句话倒是让小菲越发的疑惑了起来:“七姑娘的客人,怎么会知道娘亲的名字?”
“或许不是叫我。”碧华从容淡定地往前走,进入了另外一个院子里面。
谷老的目光还呆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许久无法收回自己的目光。
谷老深呼吸了一口气,自嘲的一笑。
“物是人非事事休啊。”谷老仰头喝了一口酒:“鬓边染白,容颜不在,谁人记得当年桃花院,网上如烟,再提不起从前。”
侍从拿着东西跑了回来,听到谷老的话,皱着眉头说道:“老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谷老笑眯眯地盯着侍从,说道:“酒水拿回来了么?”
“拿回来了。”侍从回答:“热乎乎的桃花酿可香可香了。”
“你也坐下来。”谷老按住了侍从:“陪着我喝几杯。”
“在下可不敢!”侍从连忙摆了摆手,严重多了几丝惊恐的感觉:“若是喝多了,如此伺候您老人家。”
“若是喝多了,你我二人仰头呼呼大睡,倒是有个伴儿是不是?”谷老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酒啊,是要两个人一起喝才有意思,我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
听到这句话,侍从笑了一声,挨着谷老坐着:“诶,是。”
“我啊,就后悔没有一个儿子。”谷老无声叹息:“若是有个儿子陪着我喝酒聊天,岂不是也很快活?”
侍从眉头微微一皱:“您为什么没有儿子?是没有成婚么?还是……”
“心有佳人,旁人再也入不了眼,可惜佳人眼中无我啊。”谷老不停的叹气,眼神之中划过了一抹弄弄的无奈,深呼吸了一口气拍了拍侍从的肩膀:“小赵啊,你娶妻子了么?”
小赵一听笑了起来,一脸憨厚:“还没有,不过我阿娘跟我说了一门亲事,等到我今年年底,拿到了府中给的补给,凑齐了聘礼,来年开春就能成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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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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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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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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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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