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经历一场低谷,新上任的财政……”
团长胡斯一边亲吻着自己竖起的两根手指,一边发出嘘嘘的吹气声,示意打断了副官布特维尔的话。
“够了,够了,亲爱的,你们国家的财务不叫低谷,那已经烂成了黑洞!而且这一场债务违约,就是持续已经接近一百年了。”团长胡斯然后打了个单眼给面前的副官,还顺道伸出自己亲吻过的双指,打算趁他不注意的空档,象征式地放在他的唇上。
副官布特维尔觉得自己的发言被打断,感觉自己深深地被冒犯了一次。上一秒还沉默在不忿的情绪中,下一秒幸好机警地反应过来。脖子猛然一缩,来了个战术后移。眉头都拧巴打结在一起,牙关都咬歪了,恰好躲过了团长冷不防的二次冒犯。过程就像有事先排练过般的,行云流水不含糊,显然这类玩笑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而小萨克森伯爵显然,很想不待见这个波西米亚的雇佣兵团长,多一秒钟都不愿意浪费在这空间,与这群不够教养的流浪汉共同分享空气。当他正想转身离开角楼的时候,“好了,好了,别这样嘛,我们……”团长胡斯摆出一副自然熟的姿态,伸出装备了重炮铠甲的左臂,搭在小伯爵的肩膀上,只见他的身体立马如同灌了铅般,猛然下坠。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跟在小伯爵身边的副官布特维尔,跟一旁附近的炮兵们立刻很有共识地,不约而同往不同方位各自散开,腾挪出了一大片空地出来。显然他们意识到了什么,也都已经训练到了,身体记忆般的条件反射行为。
见习修士卡萨瓦诺·奥格登再也按耐不住了,趁他的老师被吸引走开的时候,如壁虎般连滚带扭爬了回来,凑他从小到大最喜欢凑的热闹“硬核格斗”!而这次打架不是别人,正是他最喜欢的帝国炮兵团长胡斯·约瑟夫·萨莫拉男爵!
因为团长胡斯的左手手臂,是一副特殊的机械重炮铠甲,普通人脆弱的脖子假如被搂一下的话,那可是很悲惨的结局。而他又再一次,不经意间搭在特别烦他的小萨克森伯爵肩膀上。此时,小伯爵一下子整个人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包围,瞬间塌陷了下来。xiumb.com
连用黑色玄武岩建成的城墙地板,都经受不住这不经意间一压,却能形成这么强大的压力,小伯爵脚下的位置都塌陷一圈,整个人被积压到地板里面,眼看快要化成浓烈炽热的蒸汽了。
小伯爵该不会就这样,被团长的一个看似轻松,但实藏杀机的死亡搭肩,就给交代在圣安东尼门这里吧?守在塔楼门口的守备军新兵们哪见过这种场合。
这可是一场光天化日下的谋杀呀?!!而且受害者还是圣安东尼门守备军的军长!欠军饷也总不至于要杀人了吧?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波旁皇朝军神,军事理论家,波兰国王奥古斯都二世和情妇奥罗拉·柯尼希斯马特的私生子,赫尔曼·莫里斯·d·萨克森伯爵的唯一孙子。萨克森老伯爵怪罪下来,这座要塞的五千人保护不了一个位伯爵继承人?
这回大事不好了,城墙下的一个怀疑是奇怪贵族打扮的刺客还没解决,城墙上竟然窝里斗,外国雇佣兵杀害了本国的守备军长。前后发生也不过是一合目时间里,塔楼的守备军新兵瞬间掏出随身携带的军号,正当准备张口鼓气的那一瞬间,眼明手快的副官布特维尔一个箭步,伸出他的手帕蕾丝方巾包住的右手,把这个不明觉历的新兵的嘴巴给捂住了的同时,左手一把夺走他即将送到面前的军号。
头也不回地把它扔向炮兵团长胡斯的方向,完全没有砸到人的危险意识。
在烟尘与蒸汽的混合中,溅起了一些小沙砾,团长胡斯一边侧身往右躲避移动,一边用铠甲左臂做出一个格挡的手势,开着玩笑:“哈哈!看在主的份上,烦请拜托小伯爵,赶紧帮忙结清我帝国炮兵……”
为了让他立马闭上喋喋不休的嘴巴,毫发无损的小萨克森伯爵做出了半蹲姿态,其势如受力满载的弹簧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背后的军刺剑,逼向团长胡斯的面门,显然想要给他立个下马威。
“第四团的军饷!连本带利还我!”团长胡斯把头往下一埋,表演了一把什么叫做险过剃头后,把重心往自己下盘挤压成y字弹弓状,使得整个地面受到重力都开始变形了。但他气也不喘一口,仍然得势不饶人地继续刺激小萨克森伯爵那水晶杯般的尊严。
脸色已经很不好的小伯爵,刚被团长的铁臂压了一道,还要被团长胡斯讨债羞辱,如今连下马威也被轻松闪过。公子哥儿平时的高高在上那种自负,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压,重要的还要是被出身不如自己的雇佣兵,没有实际领地封邑的男爵,当众打压欺负。这怒火就如袋装空气的羊皮一样,再也无法承受过多的挤压,即将就要爆了!
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前途,家族的声望,大公的责任,皇家的使命与教宗的信任,这一切的一切,统统都在小萨克森伯爵化成一条长虹烈火的愤怒前,几乎荡然无存。
直至一头撞上冰山上,撞上一座比利牛斯山那样大的冰山上。比如眼前的这位,来自那不勒斯的,神圣罗马帝国炮兵团的团长,胡斯·约瑟夫·萨莫拉男爵的存在一样。
整个过程也不过是三合目时间,像那种一条刚出炉的滚烫热铁,扔进冰湖里的那种冰冷而寒心感,使小萨克森伯爵清醒地找回了平时的一副冷面军长的自己。
只见团长胡斯与小萨克森伯爵如冰雕般,以各自背靠对方的方式,紧贴在一起地定在了原地,如同时间被冻住了一样,要不是隔壁有个军号在地上咯噔咯噔滚动着,会误以为被按下了暂停键。
更奇怪的是,表面来看小伯爵是右手,从背后拔剑的姿态,但实际这已经是他收剑入鞘的姿势了;因为团长戴着重凯的左手捏住了他的剑柄末端,同时团长不穿手甲的右手用关节技,扣住他持剑的手腕,双重保险压制,不是一招半式差距的那种,他不可能拔得出来。
有见及此,或许很多新兵没看懂,方才小萨克森伯爵与团长胡斯进行了一场名为“硬核格斗”的动作过程。副官布特维尔特意跳了出来,按下暂停与倒带,并且进行慢镜重播讲解。
画面一开始定在,无名火起的小伯爵持剑锋径直冲向团长的面前,正当以为快要得手的刹那间;团长突然掉落式地把脖子往下一压,然后潜水式的俯身向前去躲,他乌黑雪亮的军刺剑,只好落空地从团长后脑勺上方划过。
只见团长潜伏在小伯爵的右手下方,俯身弓腰半蹲着,低头伸直脖子后,用抬眼的那点余光,紧盯着从头顶划过的剑柄。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他穿戴重铠的左手瞬间高举过头,像抓飞鱼似的,一把拽着小伯爵剑柄末端的那颗金属球不放。
与此同时,团长平时为了灵活掰枪,没装备手甲的右手,自下而上反手扫起手刀,对准小伯爵右手臂关节的圆前旋肌,往下就是狠狠一劈。这一下小伯爵持剑的右手关节受力,随即开始改变了攻击轨道,剑锋开始往上走偏。尽管感觉不对劲,但是倔强如他依然不肯,轻易丢下那把骑士的尊严,相反他还握得更紧了一些,这点正中团长所预期的。
趁着小伯爵右手的轨道向上的时候,钩住小伯爵的剑柄作为保险扣,赶紧转身屁股背对着他,击杀落空的剑在团长背后,这回全力弯腰蹲下,蓄势待发地全力跺地。团长脚铠上的脚跟、脚腕和小腿位置所有排气口全力开启,往地面喷射出一股热浪助推,使出个后空翻的反身飞跃。
正因这股反作用力,加上团长左手固定在小伯爵手中剑柄了,就像风筝有了线,不怕整个弹飞出去了。他还能利用空余没有手甲的右手,神来一技地使用了柔术肘固!固定了手肘呈直角不变,捏死小伯爵的肘关节不放的同时,重铠左手也捏死剑柄不放。
这时团长以小伯爵的肩膀为圆心右手为圆规,一股离心力,从小伯爵的正前方,反身屈伸跳跃至正后方。
正当他俩头对头,即将凌空翻过小伯爵后脑勺,开始脑充血的片刻。团长竟然还有功夫眯着眼,开始搜寻小伯爵背后剑鞘口。都这情况了,一般人只求平安着地就行了,不会再想干什么危险出格的事情;而显然,团长他的确不属于一般人的范畴。
首先他那无甲右手松开了小伯爵的肘关节,然后用手指顺着小伯爵的手臂尺骨,沿路滑到他腕关节骨眼处,最后对准屈肌支持带又是一捏。这下操作是为控制了小伯爵手腕握剑的角度。从而使得倒挂金钩的悬挂,可以形成了一个的华丽的螺旋圆弧,没想到这武道的杀人技,竟然也可以玩出黄金分割的艺术感,不得不叹服一番!
而此刻的小伯爵,正经历从满腔怒火到万念俱灰的全过程,想要丢弃手中骑士尊严的他,也为时过晚了。因为他深知“硬核格斗”的规矩,此时只能听任摆布,等待反手挥剑从脊椎贯穿自己胸膛的命运。
最终团长空中倒挂中,顺利地收剑入鞘,靠脚铠上的蒸汽缓冲华丽落地收场。于是,神奇的一幕这两人背靠背,双手握剑回鞘的情境,凝固在人们眼前。
接回刚才画面,副官布特维尔按了正常播放。
镜头一转,突然会发现那周边看热闹的雇佣兵们,开始骚动了起来。有的失落地把手中的筹撕个粉碎,喊得个呼天抢地;有的对着隔壁的人又亲又抱,就像个野孩子般癫狂。这突如其来的硬核格斗,知胜负已定,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然而,结果并没有如小萨克森伯爵所预料那样发生,从愤怒的大起,到认命的大落,此刻死而复生的心境,已不是用平静那么简单,便可以归纳得了。面对身经百战却只有荣誉爵位,而没有封邑俸禄的雇佣兵;自己的身份公国伯爵继承人,这不对等的格斗,自己赢了也是输,输了的话更是无地自容。一脸惨白的他全赖贵族血统的,那点高傲的自负支撑着自己身体不至于瘫倒在地,但一股死亡的后怕使他右手停止不了抖动,这是不得不冷静的冷静。
有能耐之人,只能利用而不是选择对抗,作为一等军士长,不成熟的上司竟然被挑衅到,与下属进行硬核格斗?这是多么不体面,多么掉身份的贵族耻辱。身为免税的特权阶层一直都被诟病,平民们又最喜闻乐见教士与贵族们的笑话。这次硬核格斗小伯爵虽然性命无忧,但他的能耐在众人眼里,其实等同被判了死刑。这比贵族弯腰捡金币还要丢人!小萨克森伯爵自知倒了大霉,但有确实技不如人,他的脸只好一阵白一阵红,而他的罪名就真的是太年轻了。
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团长心想,把刚来的上司逼入绝境,也不见得有好处,更不要提能拿回欠款,只好抹了抹脸皮:“哈哈!军士长请不要误会,我也没想到有幸与位伯爵,一起被搬上赌桌,这真是无上荣光。”团长胡斯因为他只有男爵身份,必须很识趣地先放手,晃了晃穿着重盔的左臂,然后收回左手扶向右胸,右手向背,身体稍微鞠躬向前的同时,对小萨克森伯爵点头。象征式走过场的礼貌,是掩饰不了他内心冷嘲热讽的性格。
刚才砸向了城墙又反弹,然后在地上打滚的那只军号,对于硬核格斗来说,是一个标志信号。为了避免贵族之间产生不必要的牺牲,可以达到蜻蜓点水的切磋,又不伤双方的脸面。所以当这个信号物件停止摆动的那一刻,无论战况有何等的惨烈,双方都必须克制收手。
副官布特维尔走上前来,把一条蕾丝方巾递给了小萨克森伯爵,点头确认他身体没有大碍后,便面向另一旁,缓慢地把手一摊,表示希望帝国炮兵团长胡斯接下来的发言。
因为根据贵族之间的礼仪,发生争执后,小萨克森伯爵有权要求他的一位好友,副官布特维尔去质询团长胡斯,就刚才的那场闹剧,到底有什么动机,需要给出一个圆满的解释。
这下刚才还在一旁懊恼和狂欢的雇佣兵们,立马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就像苍蝇般地又一哄而上地围了过来,像极了一群贪婪的豺狼般地挤在一起,静候团长的解释。再也没人想起楼下那个神秘老贵族在城下到访的事,因为接下来的,可能是一场可以报仇雪恨,发家致富的又一次机会。
因为假如团长胡斯直接选择拒绝回应,或者给出的回答,得不到小萨克森的满意的话,那么小伯爵是有权提出来一场“生死决斗”而大伙们就是看中小萨克森伯爵为了骑士身份和家族面子,他肯定会选择比“硬核格斗”更刺激的“生死决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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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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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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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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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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