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道人独踞锋首,另外三个则在山腰闲谈,分成了两个圈子。
山腰凉庭中,一位青年道人烹水分茶,一老一少两个道人对坐闲谈,面色之间透着严肃。
老道是南安和的资深金丹顾希茗,距离婴变也不过一步之遥,当然,这里说的一步之遥只是一个概念,这样境界的金丹修士有很多,其中大部分最终也迈不出这最后一步。xǐυmь.℃òm
少年道人则是吴门金丹长老金道人,面相并不能代表年纪,之所以看起来年轻如少年,不过是所修功法比较独特罢了。
顾道人还是老调重谈,“金兄,用这种方式来解决纷争,徒劳无功,能解决什么?过不了几年,一切照旧,不会有丝毫改变。反而会因为结下的大仇而更加的积怨在心,一反而不可收拾。
剡门弟子败亡,他们能咽下这口气?必然大陆各处找麻烦,没完没了,纠缠不休。”
金道人以手抚额,“顾兄,道理是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但谁又愿意挑起大陆战争第一战?成为万夫所指?无数的脏水泼下,躲都躲不掉。
筑高墙,广积粮,谋而后动,凡人的策略在修真界同样有效,谁又想成为出头的橼子了?天地巨变在即,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谁都懂,天道之下,跳出来早的就未必有好果子吃。
所以,明知这种解决方法是饮鸩止渴,我们也不得不为;臂如行事酷烈如剡门,一贯好勇斗狠,这次怎么就能容忍如此不公平的比斗了?还不是同样的考虑,不愿扩大局势罢了。”
顾道人额首,“如此,道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就便宜了剡门,让他们以一人之死来祭奠白菌山数十枉死怨魂……唉,可惜了那些修士,年纪轻轻,风华正茂,却在一场飞来横祸中屈死白菌山。”
金道人摇头叹息,“你看他们发动战斗的位置,就偏偏选在了白菌山,安和地面上,也让我们左右为难;准确的说,他们也不算是侵入吴门,就让我们在道义上站不太住脚,说穿了就是两家修士在第三方地界发生的冲突。
偏偏安和还分成了两部,各站一边,这笔烂账实在是不好算个清楚。
我道门行事,总要道义先行,道理上站不稳,就容易引来其它势力攻讦……”
顾道人直摇头,“安和积弱难返,徒使妖魔横行,惭愧惭愧;既然这样,为何我看金兄还有些闷闷不乐,愁眉不展?”
金道人本不愿说,但一来心情积郁就想一吐为快,二来这顾道人也是他仅有的几个挚交好友之一,有些事也无须隐瞒。
看他面色作难,顾道人人老成精,向身边服侍的弟子道:“青山,你去镇上給我们整治几样小菜过来。”
看那弟子走远,金道人才叹了口气,“不瞒顾兄,这次唐师侄前来约杀凶蛮,门里面是很有些非议的。”
“哦?倒也是,凭他一个真传弟子都不是的普通弟子,就算是贵为一州都尉,也不值得唐师侄亲自动手吧?我原本以为吴门是存着牛刀杀鸡之意,但现在看来其中还别有内情?”
金道人抬起头,看了看山顶上那个丰姿卓立的背影,声音有些苦涩,
“牛刀杀鸡本是没错的,但如果那不是鸡,而是吃人的大虫呢?”
顾道人就有些惊讶,“金兄,你的意思是……可这个候茑确实连真传也不是,成道自然也不过几十岁的年纪,我听说此人在剡门内也没什么跟脚,想来不过是比较擅长钻营,何至于道兄伱如此高看?”
金道人苦笑,“都说最了解一个人的不是他的朋友亲族,而是他的敌人对头,这话是不假的。此人很是邪门,还未入道就和我吴门有了恩怨,数十年中更是变本加厉,屡屡和我吴门作对,坏我好事,十分的讨厌。
我们也曾在他才入道时就下过暗手,没成想这人十分的命硬,竟然越打越强,从一介小修就爬到了一州都尉的地步。
这几十年中,通天三境弟子不论,就单只我吴门金丹上修,就至少有两个坏在了他的手中;就在数月前,黑师兄在扶风城设下幻境,欲要幻杀此獠,结果却是一去不返……”
顾道人听得目瞪口呆,“这……”
金道人神情凝重,“正因为如此,我们对此人十分头疼,其人至少具备剡门真传弟子的实力,可能还是其中的佼佼者,这样的对手,我们应该找谁来对付?
白菌山之变后,门内对此争议不断,想置之不理又怕失了颜面,欲点名杀他却难有把握,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让金丹长老出手吧?
更糟糕的是,唐师侄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此事,私下里向剡门递上战书……”
顾道人有些无措,这些内情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但也就明白了吴门看似不通情理的举动背后隐藏的无奈。
“原来竟然是唐师侄自做主张,为什么不阻止他?”
“来不及了!星座真传的地位在我吴门内很高,很多婴变老祖都十分看重他,只是这性格就有些……嗯,我行我素。
他说出的话,门派也不好收回,否则丢的就不仅是唐师侄的颜面,更是我吴门的颜面。
所以,这一战虽然唐师侄很有把握,但对手却绝非鱼腩,是需要全力以赴的强手。”
“唐师侄为何一定要出手?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贵重,是不能有失的么?况且,双方的地位根本就不对等,剡门败了也不过就一个普通修士而已,可吴门不能败……”
话虽出口,金道人只是摇头叹息,其实内中原因也没那么复杂,对任何一个以宗门兴旺为已任的修士来说,这都是他们避不开的一个坎。
白菌山一战吴门搭进去十数名修士,难道可以无视?
就因为对手厉害,难不成把这个麻烦甩給金丹或者婴变老祖?
如果以吴门其他真传弟子出手,那结果可就只能听天由命,败了的话连再来一次的机会都没有,左脸被打了再把右脸凑过去?
想明白了这些也就清楚了其实以唐衍的地位而言,也就只有他出手才最合适;身为真传大师兄,宗门受辱,他不站出来谁站出来?
于是,一切就自然而然。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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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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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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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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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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