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这样,走着走着就散了;除了公乘乙还有点遗憾,其他两个都是快步离开,头都不回。
他才一回院子,骆临王已经在院中等他,
“西南论道处罚奖励章程下来了。”
候茑很淡然,这是让骆临王很奇怪的地方,他很佩服这个家伙的自我调节能力,在神都时还神情郁闷的,但回来锦城后就活蹦乱跳,一切恢复了?
就像这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似的?
“说吧,我被发配到哪儿了?”
骆临王觉得自己有点傻,这样上赶着,皇帝不急太监急,但既然来都来了,
拿出一纸飞戋,漫声念道:
“四位主官,有对西南论道整体把握不准之责,预判偏颇,现场节奏掌握僵硬,致使场面一度失控,处于听天由命之状态,造成十数死伤;幸赖最后结果尚可,基本达到了目的,所以,玉京三司共同发牒。
平候朱九龄,掌总不力,敷衍了事,前不能洞察先机,后不能临机决断,对小辈抗命不遵负有一定责任,故此,予以诫勉,并罚俸供一月。”
候茑听得啧啧有声,“厉害啊,连平候都敢罚。”
骆临王继续,“李梦阳,西南论道现场主官,负责直接调配,却屡次出错,还知错不改,甚至妄言血洗安和宫……着令,未名山铸剑一年,罚俸供一年。
贾尚关,王守三,身为副官,既不能帮助主官正常判断,也不能事后提供补救措施,唯唯诺诺,形同于无,甚至还差点酿成内哄……着令,未名山铸剑一年,罚俸供三月。”
候茑就笑,“哇,李师叔亏俸又多一年,再接再厉,破记录不是梦想。”
骆临王看了这个不长心的家伙一眼,“你这家伙,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候茑不以为然,“我怎么就不能开玩笑了?难不成我还得哭?西南论道也不是我发起的,人员也不是我组织的,死伤也不是我造成的,没我在的话,他们这几位主官的处罚比这只有更重,绝不会更轻。”
这话不算过份,骆临王接着念,“一众弟子中,守旗成功者赐天尽洋灵珠一斛,中品灵石百枚,记大功一次;
击败对手一次者,赐……击败两人,赐……战死者,赐……
最后是候师弟你的独一份。”
看了看这厮,发现其人仍然平静,心中称奇,
“大风原阴陵巡游候茑,守旗成功,赐天尽洋灵珠一斛,中品灵石百枚,记大功一次;
当场顶撞师长主官,故意违抗上命,而且屡教不改,致使论道趋势走向不明,变数增多,虽结果不坏,但此种恶习教内绝不容忍。
因事出有因,负有都尉府密令,故此……
夺其赏赐,削其功勋,另罚俸供十年以儆效尤!”
候茑脸色终于变了,如丧考妣,“一斛灵珠,中品灵石百枚,这都还没过手,就这么没了?”
骆临王一叹,这样的处罚让人一言难尽,站在弟子们的角度有些不公,但站在上位者的位置却是理所当然,一个不听话的弟子有什么用,没被赶出全真教真的已经很幸运了。Χiυmъ.cοΜ
“师弟,你这一次身上打上了督察系统的烙印,是再也洗不脱了;我不是说督察系统不好,可他们的路确实更艰难些,也更危险,基本没有人脉可言;外有强敌,内不相容,这日子可不太好过。”
候茑一笑,打肿脸充胖子,“便不入督察系统,我的处境又能好到哪去?现在抱上了都尉府大腿,狐假虎威,至少在人前还是可以风光风光。
嗯,大风原都尉府方面可有什么消息?是否因此而担责?”
骆临王摇头,“不清楚,这应该是另一个调查,属于内部调查范畴,很隐密,
一般结果也不会公开。还有,所有曾经参加西南论道的弟子明日一早都要去往牧帅府,领赏的领赏,挨罚的挨罚,此节过后就算告一段落,可以各回各家了。
候师弟我警告你,必须按时到,还必须表现出良好的风度,最好还有痛改前非的表演。
别顶撞,更不要抱怨,你的结果已经是很多人顶着压力为你争取的最好结果,可不能让大家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候茑笑笑,“我是那种不懂事的人么?该结束时就应该让它结束,这么拖这对谁都不好。”
……第二日,候茑早早来到牧帅府,和归乡心切的弟子们一起在府外等待;虽然被罚,但也不是全无好处,比如在剩下的二十来个同伴中他收获了友谊,这不是同情,而是对强者的尊重,现在看来这些师兄弟们可能还帮助不上他什么,但等再过几年,他们中的一部分上境通玄后就会有所不同。
这是一份越放越醇厚的财富,也是候茑在全真教内第一批的志同道合者;当然,之前江右镇的几位,几个衙丁,阴陵的巡游们,那是他可以依托的人脉。
也不算是孤家寡人。
牧帅府中门大开,弟子鱼贯而入,开始一套正常的程序。基本上奖励人人都有份,哪怕是一场未胜的,在这方面全真教做的还是比较到位,最起码表面上让人说不出来什么。
只除了他是一个特例。
如他答应骆临王那般,哪怕在面对处罚时他也没表露出任何不满,反倒是师兄弟们替他鸣不平,嘘声大作。
虽然改变不了结果,也让他心里温暖;还是值得的。
等仪式结束,弟子们纷纷散去,他被特意留了下来;游隼之摒退闲杂人等,大殿中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才淡淡的开了口,
“候茑,你最终还是投靠了都尉府?”
候茑涩然,“总得把修行这条路走下去,而且,我有其它的选择?”
游隼之心中一叹,这个小修他也是欣赏的,每次出现在他眼前时都能让他眼前一亮,一次是偶然,次次就是本事;
但牧帅府太大,所需管理的修士也太多,他首先要关注的是通天三境的修士,像这些小修就只能交给手下人去处理,就有很多不尽人意之处。
都是人,总有爱憎;就是修行,也摆脱不了利益的瓜葛;他做不到像都尉府那样的严苛,就只能放弃一方。
一个庞大的集体和一个小小的弟子,选择哪一方也不用多想;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了一个集体,不容他仅凭好恶来行事。
“泾川州熊耳镇缺一个镇守,你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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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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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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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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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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