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土兵都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干。
听到射声,他下意识举盾。
扑,当。
两声连响。
一箭射在他头盔上,一箭射在他左肩上。
他全身一颤,明显感觉到这弩箭透过了三层甲,射到自己肉中。
这弩近距离威力很强,还好他穿了三层甲,加上身体靠着右,不然的话,早就被一箭射的掉到深涧。
他忍住痛,起身往前加快走了两步,双方近在咫尺,彼此都能清晰的看到对方脸上汗毛。
但因为道路太窄,双方都不敢有大动作。
“杀。”对面官军长枪兵率先大喊,一枪捅过来。
土兵没理他,飞快从腰间拿了个东西出来放嘴上。
那官军用力一捅,发现长枪居然有点够不到土兵。
盛庸让他们第一波尽量算好距离,果然官军捅了个空气。
关键就差一点点,他官军有点想往前走。
不料,这时土兵抬头。
扑,用力一吹。
‘扑哧’正中那刀盾兵的眉头。
那刀盾兵以为这土兵要射长枪兵了,毕竟长枪兵没有盾牌,没想到对方这么准,对着他眉头就是一吹箭。
“啊”官军惨叫起来。
这官军在外面的,对位土兵左边,当即一声惨叫,嗖,身体坠入深涧。
后面立马有官上补上,这人手上拿着弩,扑哧,对着土兵又是一弩。
土兵把盾一举。
却听到身后一声闷哼。
不用回头,他就知道站他身后的土兵被射了。
那土兵因为靠着右,第一时间没掉下去,身体摇摇晃晃,差点把其他人带倒,土兵阵中略有慌乱。
思沧木在后面看的大急:“把他推下去,推下去。”
这人脸上中箭,基本活下不去,现在留着,会影响他们。
身后马上有人长叹,用力一推这人,将其推入深涧。
这条路上受了重伤基本就代表要死,不然很容易影响其他人,大家进退都会变的困难。
吊桥岭进攻打响的同时,盛庸组织兵马从正前方攻打城关,以吸引官军注意力。
一辆辆楯车出现在前面。
昨天他们下午没再进攻,盛庸想到朱高煦所说的话,开始在四周伐木打造楯车。
武关城防守区域小,炮却比一般县城还多,盛庸记得朱高煦说过,用沙袋堆叠的楯车,连火炮也拿他没办法。
因为只有一百步左右的宽度,所以昨天加今天清晨,盛庸这边打造了三十辆楯车。
楯车大概五步宽,二十辆正好一百步左右。
但盛庸知道,在对方炮火下,未必能保证留下二十步。
每辆楯车先堆六个沙袋,两个一层,共三层。
这点重量,他们正好推着往前不算太费力,如果再堆高,就可能推不动。
随着战斗一打响,土人民壮们推着楯车往前,后面大量的土人手背着一个沙袋。Χiυmъ.cοΜ
才进入五百步,对方的洪武大炮就响了起来。
楯车和土人四下散开,并不集中。
轰,不时有炮弹落下,然后弹起。
也不时有土兵被打中,现场惨叫声不绝。
进入一百步后,墙头的火铳也响了起来。
再进入五十步后,城头箭如雨下。
盛庸和平安等看着前面,土人不停的被击倒,死伤惨重。
三十辆楯车推到五十米内里,只余下十八辆还算完好,四周则遍布土人尸体。
两人不由对视一眼,同时在想,还好这都是土人民夫。
他们在贵州、广西、云南三省带进来数万土人民夫,都是各土司头领自愿支持的。
这些人在各土司地盘内是属于土司头领的奴隶,毫不值钱,而每阵亡一个,汉王还要补贴钱给土司头领,所以头领们根本不在乎。
十八辆楯车到位后就好办了,后面陆续上来的土人拼命把沙袋往上堆。
城头的碗口铳和弓箭射的更猛,大量土人永远的倒在现场。
但在这惨重的伤亡下,楯车被越堆越高,很快超过了人的身高。
此时碗口铳和弓箭正面已经无法打到楯车后面,只有弓箭的抛射才会有用。
“特娘的,可以推炮上去?”平安远远看到,有点激动。
这招是汉王最常用的,把炮推到对方城门下。
不过平安话音未落,轰隆,突然关门轰然打开。
“杀啊。”一波官军冲了出来。
正在堆叠的全是土人民夫,顿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民夫纷纷扭头就跑,官军赶紧推起楯车上的沙袋,哗唏,好不容易被堆起来的沙袋,又纷纷倒下。
接着官军又像潮水似的,扭头跑回城里。
盛庸扰扰头,一脸郁闷。
土人民夫疯狂回逃,地上遗落了大量的尸体和沙袋,昨天加今天好不容易挖出来的沙袋已经消耗一空。
这边都是石头山头,想挖点沙土可不容易。
关键他也没有带太多的袋子。
他回头看看,平安这时问:“我们的炮可以往前推,打他们吗?”
“咱们是仰角,从山下往山上打,不好打。”王斌沉声道:“一定要推到最前面。”
但前面没有楯车保护,推上来,还是送菜。
盛庸正看着身后,站着大队的甲兵,还有大量的云梯准备着。
思任法和他说过,要明军准备着,一旦他们杀过吊桥岭,明军就蚁附攻城,趁乱杀进去。
思氏啊,你们要努力啊,盛庸心中希望思氏能帮他们打开局面。
其实他可以不计死伤,直接让讨逆军往前蚁附的同时,堆积楯车,说不定有机会攻下武关,但这样讨逆军会死伤惨重,不到最后关头,没有办法的时候,盛庸是不会这么干的。
如果攻打一个武关死伤上万,会很伤士气。
就在盛庸前面进攻又遭阻时,另一侧已经轮到思沧木。
思沧木排第十二个,除了想立功,也有点希望,希望他前面十一个能打开局面,那他也就安全的立功了。
但前面的兄弟们纷纷被打下深涧。
对面官军也死伤不少。
比起历史上秦兵以二敌百,土兵们已经证实了自己的实力。
呼,思沧木全身三层甲,在这么狭窄的地方走了好一会,身上已经汗如雨下,他深深一个呼吸,稳住,稳住。
保持身体稳住,他肩膀右沉,让自己大部份力量,沉在右边。
刚刚不久前,有个兄弟没注意,被对方抓住长枪,用力一拉,直接掉进深涧。
思沧木记着要点,步步上前。
五步,三步。
嗖嗖,对面弩箭又飞来,有的射人了,有的射他身后。
好在他身后的人也有盾,两人同时举盾。
扑,扑,弩箭入木三分,对面官军赶紧把弩往回递,又接过后面递上装好箭的弩。
思沧木余光观察对方长枪的距离。
前排官军蹲在地上,正用长枪想捅他的脚。
大概知道他会用盾牌举起来挡箭。
思沧木故意把右腿往前一步,同时抬手。
嗖,一口箭吹了出去。
“啊”对面有人惨叫,转身拿弩的二排官军轰然倒下,摔入深涧。
不过这次官军运气不好,这官军倒下时,不小心伸手带到一个。
“当心,当心,啊——”另一个没受伤的官军被他牵连,也是一声惨叫,嗖嗖,两人先后掉下去。
前排官军这时对着思沧木右腿就是一枪。
当,却是一声脆响,把他听的一愣。
思沧木右手飞快一拿一甩。
扑哧,一柄短斧正中长枪兵脸上。
“给我。”思沧木同时厉喝。
身后有人赶紧递上来一包东西,并已经点着了火。
哧哧,还冒着烟,居然是团包裹着的火药。
思沧木真是胆大,拿在手里看着燃烧。
土兵们在贵州炸过城门,知道引线要烧一会,他怕扔过去会掉悬崖,拿在手里盯着看。
他身后那土兵吓得魂飞天外,惊恐大叫:“扔啊!”
思沧木一手举着盾,咬着牙又等了几息,猛往前扔出去。
他身体刚出现,扑哧,对面一弩射在他头上。
好在有头盔挡住,他身体一晃差点掉到左边深涧,身后同伴赶紧一把拉住他。
但在这箭的影响下,他原本能扔到十步外的炸药直接飞向对面第一排身后。
这太近了,“趴下,往右。”他疯狂大叫,同时右手飞快拔出一柄短刀,当,一刀插进右边两块石头缝里,死死抓住。
身后数名土兵纷纷趴下。
下一刻。
轰隆。
现场一声巨响。
整个山体都在震动。
哗啦啦,大量的山石滚滚而下。
“啊啊-——啊-——”现场到处惨叫。
在窄道上的官军也好,土兵也好,都有人往下掉。
原来思沧木早就有了自己的打法,除了在脚上绑了短刀用来挡枪,还准备用炸药来开路。
之前盛庸都没有想到。
或者说,盛庸也要考虑自己人。
但思沧木这混蛋,居然不管自己人,直接就扔了炸药。
这下炸的地动山摇,现场大量的土兵没来的及趴下,也没站稳,纷纷掉下去。
但官军掉下去的更多。
因为有些土兵们能记着往右靠,官军不会知道靠左。
思沧木自己身体晃了两下,手举着的盾牌被冲击波冲的飞入深涧,差一点把他带到下面。
巨大的爆炸过后,他们这队五十人,还有二十多站在上面,几乎一小半掉到深涧。
思沧木飞快起身,拔出短刀:“冲啊。”
一声怒吼冲了过去。
前面十步以内,已经没有官军。
双方的分界线是官军必守的,冲过去后,思沧木发现后面的路越来越宽。
再三十步外,已经有七八步的宽度,都可以放炮。
他身先士卒,直往前冲,身后源源不断的土兵也经过分界线,过来之后,大伙人就多了。
两三个,甚至三四个都排一起。
官军如果反应足够快,士气足够强,这时打波反击,还有机会把他们赶回去。
但刚刚的爆炸震憾人心,也震动了他们的军心,大量官军被炸飞,余下的纷纷后退,生怕叛军再扔。
这下思沧木是越冲越往前,很快来到七八步宽的地方,身后聚集的土兵也越来越多。
“叫后面递炸药过来,快,快,还有没有。”思沧木激动道,因为他知道,打破武关的第一大功,非他莫属。
什么关中四大门户,天下险关,以二敌百,在我思沧木面前,都是渣渣。
“是个狠人。”盛庸很快听到思沧木靠炸药冲进去的消息,当时心中就认定这个土人是个狠人。
像那种场景下用炸药,不但自己人会掉下去,自己也随时会掉下去。
思沧木真是狠,这都敢干。
他没有犹豫,听到思沧木已经带人进去了,感觉破关在即,马上下令:“攻城。”
“杀啊-——”讨逆军扛着云梯,潮水般的往前狂涌。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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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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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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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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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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