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之中,苦寒犹如利刃一般穿行游荡,一滴冷汗顺着阿渺的下巴滴下,她这次没再自虐般的调动灵力,而是一个飞身,挡在了凌栖梧前面。
程珺树惊愕,冲命火喊道:“回来!”
命火虎视眈眈地绕着阿渺二人转了一圈,随后慢悠悠地回到程珺树身体之中。
“阿渺,此人佯装身份,居心叵测,你快回来。”
阿渺脸色已然苍白,抬起头的时候整个人仿佛从水里面捞出来似的。
程珺树太熟悉她这幅模样——苦寒发作,血脉剧痛,很快便会昏死过去...
程珺树当即觉得心疼得要死。
可是为什么...三年间,连续不断的火系丹药进她腹内,苦寒已经很少发作!
可为什么今日...今日有什么不同,细想起来,阿渺好像是看到这个名为凌栖梧的人之后才出现了异状。
突然,程珺树不可抑制的想起金不换的一句话——“仙子今日台上斗杀妖蟒,勇救凌...”
阿渺喜静,原本不打算让金不换入内打扰,但却在金不换说出这句话后,当即打断,一改态度,将人放了进来。当时他就满腹疑问,现下想来,金不换口中那没说完的话应该是——勇救凌栖梧...
这么说来,这凌栖梧果然与阿渺认识,而且一见面便引得苦寒发作,饶是程珺树再笨,此刻也想通了。
这个凌栖梧就是三年前杀了阿渺的恶人!
“阿渺,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三年前那个对你下杀手的人。”
阿渺的脊背依旧瘦弱,个子也矮了凌栖梧一个头,但就是这样瘦弱的一个人,三年后的今天,又一次以保护的姿态奋不顾身地挡在了他前面,这是不是说明,阿渺心中还是记挂他的...
程珺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向来充满笑意与纯真的眼眸此刻一片坚定的杀意,阿渺只得道:“珺树,你不能杀他。”
她默认了!
程珺树深吸一口气,他很想当场杀了这贼人,但阿渺显然一副保护之态,虽不知缘由,但现在情况不对,决不能跟她拧着来。
程珺树走到阿渺面前,看样子已经镇定了下来,“好,我保证不杀他,你先跟我走。”
凌栖梧却一把抓住阿渺的胳膊,“她要跟我回天玄宗。”
程珺树冷笑一声,刚要说什么,阿渺却一把甩开了凌栖梧。
她就这样保持着背对凌栖梧的模样,冷冷道:“天玄宗我绝不再去,身份名牌日后我也会还回去。”
凌栖梧盯着她,“也好,天玄宗本也不是好去处,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阿渺闭了闭眼,凌栖梧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事到如今,她该说凌栖梧厚颜无耻还是自作多情,在杀了她之后,凌栖梧到底凭什么觉得自己还会像之前一样傻兮兮的对他舍命相护。
阿渺就是再通透,此刻也不由燥怒。
“凌栖梧,倘若珺树当真在这里伤了你,日后你怕是刀山火海也要他痛不欲生,便如我先前一般。珺树有我护着,不会有闪失,但我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我实在怕你的无孔不入与不择手段。我方才抵挡命火,不过是不想让珺树被你盯上,身陷险境罢了。”
“凌栖梧,请你离珺树远点。”
凌栖梧喃喃:“所以你方才是在保护他。”
这个人向来充满善良温润,眼带笑意,也向来喜欢多管闲事,拔刀相助,将自己瘦弱的脊背挡在别人面前...
以前是挡在他前面,但现在...变了。
一切都是因为那把淬了毒的匕首...
直到现在,听到这番锥心之论,凌栖梧才真真切切意识到,两人之间再也回不去。
程珺树眼看阿渺越发虚弱,连带着脸颊都颤抖起来,急死了:“别说了,我不杀他,你快跟我走吧,阿渺!”
阿渺不为所动,直勾勾盯着程珺树的眼睛:“珺树,我没有开玩笑,此人睚眦必报,心狠手辣,你若得罪,势必如同我先前一般,你发誓,不许对他动手。”
程珺树当场指天,立下心誓,三道惊雷降落,心誓完成,便代表天道接纳了这条誓言,倘若违背,必有天雷阻止。
阿渺这才深深吐出一口冷气,在程珺树的搀扶下挪去屋内。
一会屋内传出程珺树恨恨之音:“祖宗诶,我三年里给你灌了多少顶级灵丹才把你这条命救了回来,你..你..是想气死我吗!你就可劲儿作吧!早晚有一天作死你!到时候看看还有谁跟我一样去乱葬岗把你捡回来!”
阿渺似乎很无奈,“我哪里作了,你一个男修,怎么动不动就红眼睛,如此脆弱,日后如何寻得道侣...”
“我错了,你莫哭...”
外面阳光正好,天高气阔,树头某种不知名的花随风摇曳,颜色甚好,一切那么明媚...但凌栖梧如坠冰窖。
他想同她说...但...说什么?
三年前匕首上的毒不是他抹上?肩头那一刀不是他刺下?xǐυmь.℃òm
程珺树是她的救命恩人,那他是谁,害她殒命的罪魁祸首。
...
“凌栖梧,请你离珺树远点。”
方才这句话仍在耳畔,凌栖梧再也不想听屋内两人温情脉脉,逃一般逃离了这个地方。
跑出院子之后,凌栖梧幽魂一般在仙源派青石板路上漫无目的游荡,整个人像是失了魂,突然他抓住一个过路的弟子,张口便问:“程珺树是谁?”
明章正打算前去大殿,与诸位长老商讨合欢宗粉奴违反比斗条例一事,不想被人拦下问话。
一看,竟是凌栖梧。
两人身为同时代的天才,明章认识他,也对他觉醒双灵根变为废物一事颇有惋惜。
便停了下来,想了想他的问题,而后回道:“程珺树出身丹师派,乃丹心大长老的关门弟子,二级丹师,于炼丹一途天赋异禀,年纪轻轻便已跻身高级丹师行列,丹师派年轻一代之中最杰出的佼佼者。”
凌栖梧猜到此人来历不俗,不想竟是出身第二大派丹师派,还是二级丹师...整个修仙界好像只有五名二级丹师吧...
“还有呢...”
明章不知他为何探听程珺树底细,但想到应该是想去求丹,便主动道出:“据说他秉性古怪,不通世俗,鲜少与外界沟通,也无亲眷朋友,但三年前却从乱葬岗捡回去了一具女尸,花费三年将那女尸救活了。”
凌栖梧听到‘女尸’二字,不可抑制地想起先前瞥见阿渺眼角周围的尸斑,瞬间心脏被人狠狠扎了一刀。
凌栖梧却自虐一般追问:“那他们是什么关系...又为何倾囊相救。”
“外界谣传,两人是道侣,但真实关系未可知,不过程珺树的确与她关系匪浅,不然也不会为她在整个修真界放言——不许他人欺辱这女修。”
这时远处一名弟子催促明章赶紧过去,明章点头示意后,匆匆离去。
道侣...阿渺与程珺树是道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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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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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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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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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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