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辙,但还是想为自己接下来几天的居住地点争取点可能,“阿姨,您怎么突然来泽川了?”算起来,已有近两年没见过胡阿姨了。
“当然是为了看你们,这几年,你们工作忙了,都不记得回家了。过年这么大的日子,谁家不是阖家团圆,偏偏你们谁也不回来,那只能由我这个长辈来主动了。”胡阿姨闭着眼睛道。
方彦白闻言,从后视镜给了方乔安一个祝福你的眼神,显然同样的阵仗方才单独吃饭时他也刚经历过。方乔安挠挠头,很尴尬,胡阿姨话里有话呀,她接是不接?
忽视,她没那胆量。方乔安想起了母亲,母亲生前总对她说:乔安哪,你要听你胡阿姨的话,她聪明,做的决定准不会错。
方乔安理解母亲为什么会这样说,因为她一辈子都在听胡阿姨的话,胡阿姨就是她生命里的方向杆。
母亲生来就是个胆小懦弱的人,胡阿姨则正好相反,刚强有主见,说一不二。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姐妹胜似姐妹,注定了一个主导一个依从的位置。
方乔安呢,在‘敬畏’胡阿姨这点上,跟她母亲一模一样,只不过她对胡阿姨更多的是畏惧,而不是无条件依赖服从。
“我爸说,妈妈离开还不满三年,过年必须在家里陪他。”乔安解释着。
提起金悦,胡乔漫心里那道愈合不了的伤口又被刺了下,睁开眼看着方乔安的眼神温和许多,握住她的手说:“阿姨没有在怪你们,知道你是好孩子。”
嗯嗯。方乔安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胡乔漫在她身上又看到金悦的身影,叹了口气:“这几年,你爸另娶,又多了个妹妹,你在家里过得不舒心,阿姨都知道,这段时间你就搬来跟我一起住吧。”说完她闭上眼,又不再说话。
收回成命吧阿姨,其实跟你住我更不舒心。方乔安想哭,瘪了瘪嘴又一句话说不出。
胡乔漫习惯住宅院,所以在泽川买的居所也是宅院,此地她虽鲜少来住,但在她回来之前,就有人过来打点过。
此刻,慕宅门口的红灯笼亮堂堂的照明了石板路,下车后胡乔漫就在保姆的引导下进了院子。
方乔安慢吞吞挪动屁股从车上下来,垂头丧气地往前走,方彦白跟在身后,用他强而有力的胳膊箍住了她的肩膀。
‘咚’方乔安只觉背脊撞在一处铜墙铁壁上,心跳同时不受控制地乱跳几下,“哥,你干嘛?”她受了惊的样子。
“嘘。”方彦白在她耳边示意小声,随后说:“哥让你办件事成不成?”
方乔安迟疑了下,缓缓点头。
“胡阿姨这段时间在泽川,你就老老实实陪着,她要有什么需求,或要去哪儿,都要提前告诉我。”wWW.ΧìǔΜЬ.CǒΜ
胡阿姨来泽川的事,藏的较为隐秘,现在就连慕家二老都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方才吃饭时,胡阿姨盘问了他许多关于慕临跟利亚合作闹崩的细节,方彦白表面知无不言,实则避重就轻,一顿饭吃出满身戒备。
他当然察觉得出胡阿姨所想打探的消息不止于此,亦是能够猜出。
已在当龄之年,他承受的压力,慕西洲也一样承受着。好在他只是白家养子,传宗接代强强联姻的压力落不到自己身上,择偶相对自由。西洲就不同了,身为慕家独子,身份跟地位摆在那,婚姻之事是胡阿姨最操心也最担忧的地方。
听说不久之前,她还暗中设计过一场相亲,差点让西洲直接翻脸。方彦白觉得头疼,胡阿姨要是知道,西洲早就有中意的爱人,而且那姑娘刚还跟她打过一个照面,她却全然不知被蒙在鼓里,以她的脾气怕是得闹出一场翻天覆地啊。
“你要我监视阿姨?”方乔安秒懂,又觉得他是胆肥了,胡阿姨多精明的人,她怎么敢监视。
方彦白轻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别瞎想了,晚上早点睡。”
“可我跟阿姨住着一点儿也不自由。”她哀怨。
“想回家住?”
“也不要。”
“那你想住哪儿?”
方乔安思考了下,“我想买套自己的房子。”
“你有钱吗?”
方彦白的话问到方乔安的痛处,其实她不是没有钱,母亲给她留了,但那些钱要在婚后才能动用。说起来,算是嫁妆,可她根本不想结婚,也许大概这辈子都别想取出来了。
她低头,情绪又蔫下来,很愤懑,生活太难了。方彦白说:“那这样,这段时间你听我的话,等年中我出钱买一套,房本写你名字。”
“真的?你哪来的钱?”
“我当然有,你不用操心了。”方彦白松开手,揉乱了方乔安的头发,让她往前走。方乔安一脚跨进院子大门,回头还很不放心看向他,“那说好了哦,我们说话算数。”
“嗯。”
她一笑,蹦蹦跳跳地进了院子。
林知意早上出门前,慕西洲抱着她胡闹很久,害得她差点迟到,还好卡在最后一分钟签到成功了,暂时保住了本月全勤。刚在工位上坐下,何娇憋着兴奋过来找她聊八卦,无意间瞥到她脖子,惊呼一声。
“知意,你昨天拔火罐了?”
“嗯……最近有点上火。”林知意默默把领子往上翻,盖住一些明显的痕迹,心里又把慕西洲骂了一遍,最近越来越过分,老往盖不住的地方留痕迹,可每当她骂过去,他又表示很委屈,怎么会故意呢,明明是情不自禁。她就无语,懒得跟他多说。
幸亏何娇没深究,反而热情地跟林知意分享了个新鲜出炉的八卦,刚才她经过张总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一个漂亮女人坐在里面,那可是张总的办公椅,除了女朋友谁会去坐?
林知意眨了下眼,明知道张总已经脱单了却还得装出一副吃惊又恍然大悟的表情,在何娇的分享欲得到满足之后,她方才不紧不慢打开手机,给许一苒发消息。
“你来我们公司啦?”
大约在忙,消息很久没有人回。工作量一上来,林知意也很快把这件事情放在了脑后。宏发的副总一大早就有了反馈,回复了昨晚递交上去的修改稿件,基本是通过了,她松口气,喝了几口水,想起王总还等着宏发的消息,就起身往办公室走去。
张总的办公室就在王总对面,一廊之隔的距离,卷帘的玻璃门没有完全关上,她就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看到了坐在张总办公室的女人,很漂亮,明艳的美丽。但,这个人不是许一苒。张总不在办公室,她一个人坐在办公椅上,随意地玩电脑,随意地使用桌面上所有的私人物件。
难道是妹妹?张总有亲妹妹?林知意带着一肚子疑问,走进了王清越的办公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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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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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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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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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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