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楼下,她气喘吁吁,大步往前走,心像浸在湖底里,没有边际,没有安全感,直到在小道尽头隐约看到两道交叠在一起的人影。
心脏咚咚咚擂鼓似的狂跳,她疯了似的跑过去。
慕西洲已将人用擒拿术制在地上,他幼年时期在大院跟随方彦白的父亲学过几年,擒住一个人并不算难事。
警笛声越靠越近,不远处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慕西洲抬头看向径直朝他冲过来的林知意。
“你怎么过来了?”她脸色煞白,身子藏在宽大的睡衣里,浑身微微颤抖,慕西洲看到她紧攥在手里的东西,闪烁着银光,愣了一下。
后来警察来了,带走男子,塞进警车。慕西洲腾出手的第一件事,大步过去抱住她,轻抚她的后颈,低声不断安慰:“别怕,已经没事了。”另只手缓缓往下,抽走她手里的东西,放进自己的口袋。
林知意闭着眼睛,嗅着他身上的气味,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没事就好,他没事就好。
“不好意思,也许得打断一下了,你们得跟我一块儿回警局做个笔录。”耳边响起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林知意不好意思地推开慕西洲。
说话的男子身材挺括,阳刚英俊,年龄看起来跟慕西洲相仿,林知意很快知道了他的身份,他叫方彦白,是负责这次案件的一位警督,也是慕西洲的朋友。
在他的安排下,林知意跟慕西洲可以隔着审讯室的单向透视玻璃观看整个审讯的过程。
“姓名?”
“蜥蜴。”
“是你真名吗?”
“不就叫蜥蜴吗?都叫老多年了。”
“好好说话!”
“不用问了,进去要蹲几天你说,我去蹲就是了。”
“你这小子,看起来熟门熟路啊。”
门开了,方彦白拿着一叠资料直接走进审讯室,“确实是个老熟人,你叫陆展,原籍姜山人,从一五开始,每年都要进来蹲一蹲,往年都是偷盗抢劫碰瓷斗殴,小金额犯罪,骚扰女性倒是头一回,咋了,拓展新业务了?”他将资料拍在陆展面前,不威自怒。
这个陆展长得肥头大耳,整个脖子黝黑,满脸痘坑,林知意看着他,觉得眼熟,但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我没骚扰。”他嗓门粗重。
“没骚扰?这监听器不是你放的吗?”方彦白又将监听器丢在陆展面前,语气不屑。
“是我放的,我看上她了,喜欢她,想跟她处个朋友,这也犯法吗?”陆展仿佛知道林知意在玻璃后面看他,他朝着玻璃嘿嘿笑了几声,露出豁口的牙。
一段不算久远的记突然涌入脑海,林知意记起来了,一个多月前,下雨天,云思晚的车前,他就是那个碰瓷的男人。Χiυmъ.cοΜ
他怎么会找上她?
“我见过他,”室内,响起林知意冷静的声音,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她,白炽灯下,她脸上没几分血色,眼神却相当镇定,一点也不像刚经历被骚扰的人。
陆展在审讯室里继续‘嘿嘿’笑着,静静看着玻璃。
“知意,你在哪儿见过他?”慕西洲问。
林知意将那段碰瓷的经历说了出来,慕西洲听完后蹙眉,真是巧合吗?泽川这座城市,上千万的人口,想要重新偶遇一个人的概率太低了。
但接下来的审讯过程,陆展仍然一口咬定自己是在超市看到林知意一个人在买菜,一见钟情了,才尾随到她家门口。
陆展似乎很清楚,他的行为只能定个骚扰罪,而骚扰在刑法里,左右不过拘留几日,他根本不在意。
审讯室里,方彦白又问:“你对人家是一见钟情,那干嘛要在录音器里放婴儿的哭声?”
录音器是遥控装置,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每次拍门声或者脚步声会跟婴儿的哭叫声一起响起来,让林知意一度以为这是邻居家的孩子。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想引起她对我的注意,加深对我的印象呗。”陆展嬉皮笑脸的。
方彦白没那个耐心了,起身解开手腕上的扣子往上卷,拉上审讯室的窗帘:“我处理下。”
不到一刻钟,方彦白出来了,冲慕西洲摇头,“这小子骨头跟嘴一样硬,宁可被拘留十天,也不肯说实话。”
“你们先回去,有消息我再联系你吧。”
都这么说了,慕西洲只能暂时作罢,点点头,说了句:“谢了,彦白。”就拉着林知意的手走出了警局。
林知意靠在慕西洲的车上,这一晚上折腾下来惊涛骇浪,跌宕起伏,她很累,闭上眼就打瞌睡,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慕西洲没打算叫醒她,下车走到另一侧,直接抱了起来。
“这是哪儿?”林知意迷迷糊糊地揽住慕西洲的脖子,在轻微的颠簸中醒了过来,一梯一户的电梯,铺着厚厚地毯的楼道,目之所及皆是豪华的装修。
“我家。”慕西洲用指纹锁进了门,把林知意放在了柔软的大沙发上,巨大的落地窗,近乎百来平米的客厅,全屋自动智能一体化的设备,她像刘姥姥进大院,呆愣愣的打量着。
她从业多年,也接触过几次大平层,可这个级别的装修,确实是头回见。
金钱真的香。
林知意问:“我来你家做什么?”
“我家近,今晚就在这里住一晚吧,你不是困了吗?”慕西洲接了杯热水递给她。
“不会打扰到你家人吧?”林知意记得慕西洲的爷爷奶奶也在泽川,要是住在一起,那也太尴尬了。
慕西洲看出她所想,便说:“这里只有我们,他们有另外的住处。年纪大了,住不惯高楼。其实我也很少来这里,大部分时间都陪着老人住在其他地方。”
这套房,是当初小区落成时,地理位置离公司近,他才自留了一套,想的是将来有个独处的环境也挺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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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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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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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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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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