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怀嘴角的弧度收敛住,不疾不徐道:“既然你觉得麻烦我了,这顿不得你请?”
谢时竹一怔,在心里腹诽道:呵,抠门的男人。
“好……”谢时竹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那老板,我把睡衣换了。”
江聿怀淡淡说了一个“嗯”字。
望着谢时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江聿怀玩味一笑。
十几分钟后,谢时竹穿着白色的卫衣和牛仔裤出现在他面前,俨然像是一个高中生,格外稚嫩。
再加上将乌黑的头发扎成了马尾,活脱脱一个稚气未减的小女生。
谢时竹拾起桌面的钥匙,眉眼弯弯:“老板,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江聿怀说:“好啊。”
两人上了车,谢时竹主动在他的导航仪上输入地址,听到机械女音报出即将要去的地方,江聿怀一边熟稔倒车,一边问:“海洲高中?”
谢时竹点了点小脑袋:“嗯嗯,走吧。”
江聿怀将车开向了目的地。ωωω.χΙυΜЬ.Cǒm
到了学校门口,谢时竹指了指路对面的小店,“我们去那里吃吧!”
江聿怀将车停好,视线投向谢时竹所指的位置,一家老旧的饭店,由于破损,上面的招牌已经掉了一个字。
谢时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小声说:“那个,差点忘记了,这种地方,像你们好像不会喜欢的。”
江聿怀收回目光,将安全带解下,“我可不是什么富二代。”
谢时竹松了一口气,嘴角漾开笑:“那走吧。”
两人下了车,准备过马路,在绿灯时,谢时竹下意识挽住了江聿怀的胳膊,意识到不妥,又急忙抽走手,下一秒,江聿怀将她已经离开的手重新握住,声音深沉地说:“过马路注意安全。”
谢时竹微怔,“……好。”
男人的手又凉又冰,相反,谢时竹的手心温热,两种体温互相交织在一起。
校门口。
池泽被校长亲自送到校门,校长恭敬地说:“池先生,感谢您今日来参加校庆,也为本校捐赠了新的图书馆,在此我替全校师生感谢你。”
“客气了,”池泽身边的特助替他回应了校长,“愿学校越来越好。”
池泽微阖着眼眸看向过马路的两人,直至特助叫了他好几声,池泽才回过神。
特助说:“池总,我们该走了。”
池泽淡漠地回:“嗯。”
见校长还打算把他们送到车前,特助赶紧说:“请留步。”
校长点了点头,目送两人上了车。
在后车位,池泽透过车窗看着已经进到店内的背影,目光隐含着些许烦躁,脑海中也回溯起记忆。
在高中时期,他跟几个好友从这家店经过,总能看到谢时竹孤单的坐在店内,一个人吃着饭。
背影凄凉。
而她面前廉价油水的饭菜,成了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嘲讽的话题。
“她吃那东西,我家狗都不闻。”
“她不吃还能吃什么?”
当时的池泽视若无睹,径直走过,眼角余光还能瞥见谢时竹在看到他身影时的惊讶,以及眼中的情愫。
在池泽心里,被谢时竹暗恋,就是一种屈辱。
可现在,池泽深深吐出一口气,烦闷地闭上眼睛。
后悔与愧疚蔓延在他整个胸腔,压的他喘不上气。
他声音沉重地说:“开车。”
特助一脸茫然,在后视镜看见池泽痛苦的表情,他好奇又无措。
车快速开离。
而谢时竹刚走坐下,身上的恶意值突然降到了75。
她垂下眼帘,微微一笑。
店里的老板娘拿着一张泛黄的菜单走了过来,看了看谢时竹觉得异常眼熟,但又不敢认。
而对面坐着的男人眉目如画,英隽又精贵。
她更坚定自己认错人的想法,直至谢时竹轻声唤了她一句:“刘姐,辣子鸡多放辣椒。”
熟悉的声音让老板娘睁大眼睛,“哎,真是你呀,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你现在变得这么漂亮我都不敢认。”
谢时竹笑了笑,“刘姐也像以前一样年轻。”
“你这小丫头还是嘴甜,”老板娘看向江聿怀,说,“这是你男朋友?长得像明星。”
谢时竹脸上满是窘迫,“不,不是,他是我的老板。”
老板娘意味深长一笑,没说什么,转身把点好的菜给自己丈夫,还特意叮嘱多放点肉。
江聿怀腿很长,狭小的空间让他无法伸展双腿,只能挨住了谢时竹的膝盖。
谢时竹往后移了移凳子,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她这一举动,让江聿怀眼神微沉。
吃饭期间,一辆商务车停在此地,几个黑衣男人从车里下来,来势汹汹的模样,他们在四周看来看去,目光锁在一家破旧的饭店。
随即,一群人冲进了里面。
谢时竹看见突然进来的几个身材高大男人,愣了愣,他们清一色的黑衣,着装严谨一致。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了江聿怀,方才还急匆匆的脚步,放慢了些许。
老板娘正剥着蒜,瞧见这几人不好惹模样的男人,吓得连蒜都扔了,她紧张地问:“几位,吃什么?”
但其中一个男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老板娘一怔,外国人?
江聿怀慢条斯理放下筷子,朝那些人看去,嘴角勾起讥诮的笑,冷着声音说:“既然来求我,就听从我的话,滚出去,没看见我在吃饭?”
那些人好像听懂了江聿怀的话,面面相觑,最后妥协地出去。
谢时竹着急地问:“老板,他们是谁?”
江聿怀沉默半晌,说:“讨债的。”
“啊?”谢时竹对于讨债很熟悉,毕竟她有个赌鬼父亲,被人追上门已经习以为常,“那我们快跑吧。”
江聿怀瞧见她紧张的小表情,倏然一笑,“好。”
因为三年的高中生活,谢时竹对周围的一切熟门熟路。
谢时竹小声说:“我们出去后,往右边小巷子跑,出去后就是一个大型商场,我们进去,然后走到二楼,有一个天桥,他们会以为我们躲在商场里……”
江聿怀听着谢时竹出的主意,嘴角微勾,“你不怕吗?”
谢时竹摇了摇头:“我爸那些债主经常来,砸东西什么都有,我不怕的。”
江聿怀见她如此平静将家中的情况说了出来,心底莫名泛起异样。
“嗯,”江聿怀在桌面放了钱,刚放下,谢时竹便主动握住他的手腕,眼睛里含着笃定。
“老板,我们快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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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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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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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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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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