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谢寂就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老年人,声音不容置喙道:“请您来,您快给我皇姐把脉。”
神医心一梗,在心里狂翻白眼,你这叫请?
他被万人请过,有送礼的,也有八抬大轿请他的。
第一次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请来的。
但也是唯一一次被请动了。
毕竟命要紧。
神医身子一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撩开谢时竹的衣袖,发抖的指尖摸着女人的脉搏。
谢寂就冷冰冰地站在他的身后,目不斜视盯着神医的脑袋。
谢时竹还有些茫然,刚从睡梦中惊醒,就看到消失不见的谢寂带了神医过来。
等神医把脉时,她才稍微有点清醒。
不过,谢寂把神医带来,让她有些惊讶,毕竟这小子一天惹是生非,现在倒看起来有点人情味。
谢时竹欣慰一笑。
好孩子,不枉费姐姐我大晚上去救你,还时刻担心你。
神医把脉几分钟,迟迟不说话。
而谢寂脸色越来越沉,最终阴冷着声音说:“为何不说话?”
神医抬眸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又侧过脸看了下谢寂,他扯了一个笑说:“陛下并无大碍。”
谢寂紧绷的身体在神医的话中松懈下来,他还没来得及放松,便瞧见神医额头的汗。
他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从腰间掏出匕首,贴在了神医的脖颈上。
神医背脊僵直,连带着浑身都毛骨悚然起来。
“说实话。”
少年的嗓音略低,却带着些许薄凉。
谢时竹都被谢寂吓了一跳,赶紧要从塌上下来,接待这个神医。
毕竟人家是神医啊,不是普通人。
可这个时候,谢寂迅速地收回匕首,弯腰将地上的皇靴给谢时竹穿上。
这令谢时竹一愣,很想要缩回脚。
而谢寂握着她的脚踝,按捺住女人的动作,又突然温柔似水道:“皇姐生病了,我帮你穿。”
谢时竹:“……”我是生病了,但还没至于双手废了。
谢寂垂下眼眸,宛如艺术品的双手正慢条斯理地给她穿上靴子。
一边的神医看到这一幕微微愣住。
因为他也知道自己是被谁抓走了,就是月国的太子,面前的女人自然就是传说中的女帝。
两人是姐弟关系,可是太子这番举动怪异得很,不像是在对待一个姐姐,更像是呵护一个心爱之人。
神医被自己这个想法想了一跳,赶紧甩掉,这才如实回答道:“陛下所患的一种病,是慢性病,需要常年累月的下药,才会患上,这种病至今还没有医治方法,但也很少有人会患此病。”
谢寂帮谢时竹穿好靴子后,又贴心地将她扶了起来。琇書網
在听到神医的话后,谢时竹感觉到扶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一僵,也随着颤抖起来。
谢寂说:“下药?”
神医点了点头:“是。”
谢寂脸色不太好,他想,到底是谁想要害她的皇姐。
谢时竹找准机会赶紧插了一句话:“谢寂,你别为难神医,先给他找个地方住下来,我这病一时半会还好不了。”
谢寂薄唇紧抿,扫了一眼神医。
本身他是想威胁神医,如果找不到九皇姐的办法,自己就杀了他。
但谢时竹已经说了这话,他自然得听话给神医在宫中找个府,让神医住下。
谢寂突然低眉顺眼道:“好。”
谢时竹一怔,有些诧异地盯着谢寂。
她也冷不丁发现,剧情中黑化了的谢寂很是顺眼。
长得好看,还时刻为她着想。
就是方法有些极端罢了。
如果不是当初她撒谎,估计谢寂还是极端地把她锁在小黑屋里了。
下一秒,谢时竹眼中顺眼的谢寂突然揪起神医的脖子,像是拎小鸡一样,准备把神医带出她的殿内。
谢时竹:“……”我收回我刚才那句话。
“谢寂,”谢时竹扶住塌前的柱子,呵斥了他,“你对神医温柔点。”
说完后,谢寂收回了手,语调也放轻了些许:“是。”
谢时竹看着他如此听话,眉目也柔和一点,“待会安顿好神医后,来外朝,皇姐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
随后,少年俊美的五官浮现出了喜意。
谢时竹浅浅一笑,目送谢寂离开的背影。
他一走,系统急切地问:【宿主,到底谁给你下药的?】
谢时竹召唤来外面的宫女,为自己梳妆打扮。
她一边凝视着铜镜中自己灵气十足的眼神,一边有些心不在焉道:“这不重要,我现在只想完成任务,至于我的病,我不在乎,只要在恶意值清零前我还活着就行。”
系统:【……您还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谢时竹拿了一支簪子,缓缓地插入发丝间,懒洋洋说:“这皇宫的人太复杂了,就比如仲长遥,原主喜欢他,也不过是仲长遥的计划。”
系统也看出来了。
原主最信任最爱的人,都把她当成皇权的一颗棋子。
确实很复杂。
梳妆完毕后,谢时竹便前往了外朝。
等她来到外朝时,谢寂已经到了。
他坐在角落里,手指捏着酒杯,眼神阴沉,唇角勾着一抹冷笑。
而谢寂身边坐着的正是仲长遥。
这会不知仲长遥在给谢寂说着什么。
谢寂的脸色倒是越来越沉。
外来者樊缪舟正接受着月国大臣的敬酒。
他身在他国,也不好意思拒绝,纷纷来者不拒。
樊缪舟身后还有几个带来的樊国侍卫,一侧坐着樊织。
樊织拿着筷子,大口吃着牛肉,一边吃一边四处张望。
也很快发现了姗姗来迟的谢时竹。
樊织赶紧咽下牛肉,站起身来,朝谢时竹挥了挥手,格外热情道:“嫂嫂!”
话音一落,谢时竹感受到了四处八方投来的视线。
紧接着,臣子们不约而同向她施礼:“参见陛下……”
谢时竹有些无语,这女主前期怎么如此跳脱。
她什么时候答应了和亲?
而且叫她嫂嫂干什么?
樊缪舟立即呵斥道:“织织,休得无礼。”
樊织不服输反驳,“哥哥,我怎么就无理了?你求和亲都求到了人家宫里,看样子哥哥比我更无理。”
樊缪舟:“……”我说我来退婚你信吗?
他自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此话,毕竟还要给谢时竹留个面子。
樊缪舟缄默不言,拉着樊织一起向谢时竹施礼。
恰好仲长遥与谢寂就坐在两人身后。
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落在这二人眼里。
谢寂闷声喝了一口酒,薄唇紧绷。
仲长遥则是悲喜交加。
喜得是谢时竹和樊缪舟和亲有希望,悲这个情绪,连他自己也没琢磨透,为何会有这种心情。
谢时竹说:“平身。”
众臣子依次起身,回到各自的位置。
谢时竹作为皇帝,她来到最前面也是最中间的席位。
随后,身边的明真如很长眼色地将她案前的酒换成了茶。
处理完毕后,她端着酒杯递到了谢时竹手里。
女人莞尔一笑,朝一群臣子说:“今日寡人身体欠恙,就用这杯酒来欢迎舟王千里迢迢来此地。”
话音一落,她端起酒杯,靠近红唇。
还没喝下去,谢时竹就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目光。
她抬眸看过去。
是一双熟悉的眸子。
谢寂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谢时竹指尖一顿,心想,臭小子,一直看着你老姐干什么?
待会给你送成人礼礼物,可别感动得哭了。
想到这里,谢时竹脑海中浮现出谢寂哭得泪流满面的样子。
一个黑化的疯子哭起来一定很有意思吧。
谢时竹忍不住抿唇一笑,喝下了杯中的茶水。
这落到谢寂眼里又成了别的意思。
皇姐开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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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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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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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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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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