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太子遭遇刺杀的消息只有当时在场的几个大臣知道,但景康还是选择瞒着所有人先一步离开了。
“沈哥哥,我父皇还好吗?”
泠芷躺在马车里,看着刚刚掀开车帘进来的沈铮说。
沈铮犹豫了一下,委婉地说:“皇帝还在昏迷。”
泠芷愣了愣,第一反应是疑惑:“昏迷?可是,父皇明明没有被伤到啊?那支箭,不是被你拦下了吗?”
“嗯。”沈铮态度敷衍,显然是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泠芷担忧地追问:“沈哥哥,我父皇他到底怎么样了?别瞒着我好吗?”
见沈铮仍然沉默,泠芷也使了娇公主的性子。
她用力扯掉盖在身上的毛毯,支起身子准备坐起来。wWW.ΧìǔΜЬ.CǒΜ
“既然没人告诉本公主,那我便自己去!”
“啊......”动作太急,不可避免地扯到了伤口,泠芷额头上瞬间出现豆大的汗珠。
沈铮牢牢按住泠芷,眼里划过无奈和心疼。
他轻叹一声。
“本以为受了伤你就收敛了脾气,谁知竟还是这般娇蛮。”
为了方便及时换药,泠芷只穿了白色的中衣,被扯开伤口后渗出的鲜血便将胸口的衣料染得猩红一片。
沈铮只撇了一眼,眉头便紧紧皱起来。
他拿起早就放在车厢里的绷带和药膏,另一只手轻轻掀开被血染湿的衣领。
“干、干什么?!”泠芷攥着他放在领口处的手,微凉的大掌被紧紧按在她的锁骨上。
“别动。”沈铮沉着声。
看了一眼有些羞恼的泠芷,他轻笑一声,有些不悦。
“公主的哪出我没看过,换个药而已,我会吃了你不成?”
泠芷的防备和躲闪让沈铮气恼。
他眯了眯眼威胁地问:“还是说,公主想让别人进来帮你换,然后看到公主和我共处一室?”
见泠芷还在犹豫,沈铮索性不容拒绝地拉开她制止他的手,冷着眼将衣服拉开了。
看到鲜红一片的绷带时,沈铮呼吸顿了顿。
他看了看小脸红红的泠芷,抿着唇轻轻将绷带慢慢揭了下来。
尽管他已经努力放轻了动作,但泠芷还是疼得小脸煞白,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始终咬着唇忍耐着。
当沈铮终于将绑带拿开,露出那道血淋淋的伤口时,他心头像被猛地攥住了一般。
黑眸闪动着复杂的光,盯着伤口沉默了一会儿。
“疼吗?”沈铮声音干涩,像是也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雪白光洁的皮肤上突兀地多了一道鲜血直冒的圆形伤口,令人惋惜和心疼。
此时沈铮亲眼看到她的伤口,才知道泠芷根本就是在骗他。
他受过不少伤,也伤过不少人,知道伤在这个位置有多危险,也知道这种贯穿的伤口有多疼。
“疼不疼?”沈铮深邃的眼眸直视着泠芷的眼睛,非要让她说实话。
泠芷瘪瘪嘴,最终轻轻缓缓地点了点头。
沈铮无奈地叹气,没说什么。拿起药膏,动作小心轻柔地敷在伤口上面。
他扶起泠芷,用将她圈在怀里的姿势给她缠绷带。
他本意是为了更方便动作,这种姿势可以避免扯到泠芷的伤口。
但真正将虚软无力的人抱在怀里时,却是一种旖旎暧昧的气氛。
沈铮低着头,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深邃。
他是仰视的角度,能将泠芷的脸和曼妙的身姿一览无余,偏偏在怀里的人毫无察觉,乖巧地任他摆弄。
他刻意放慢了手中的速度,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光滑的皮肤,那晚的记忆再次清晰地浮现,沈铮的呼吸也渐渐沉重。
“沈哥哥,还没好吗?”泠芷突然出声。
“咳,马上。”沈铮被打断,尴尬地咳了咳,冷白的俊脸上泛着一抹红。
压下心里的躁动,沈铮心里暗骂自己,泠芷还受着伤,自己怎么能乱想,即便真要做什么,也要等她伤好了才行......
快速将绷带打了个结,又给她换了新的衣服,沈铮才将泠芷轻轻放躺回去。
车厢虽然华丽,但到底是封闭的空间,沈铮觉得到处都是泠芷的气息,他有些待不住。
“公主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就被抓住了。
泠芷因为受伤,力气很小,但沈铮还是停下了。
“你还没跟我说,我父皇到底怎么样了?”泠芷有气无力地说。
沈铮唇角微动:“皇上的身体一直有恙,现在只是积疾太久,需要回宫调养罢了。”
“真的吗?”泠芷眼眸清澈,看着沈铮问。
“嗯。”
“那就好,我相信你,沈哥哥。”泠芷眸子弯弯,信赖地看着沈铮。
沈铮面上不显,背在身后的手却悄悄攥紧了。
他骗了她。
皇帝的身体早就垮了,昨日在猎场受了惊,回去之后便昏睡不醒了。
而皇帝如此不堪一击,正是因为贺家通过皇后之手,在皇帝每日膳食和汤药里动了手脚。
这一切,他自始至终都是知道的,贺家从未失手,也有他在暗中推波助澜的作用。
到了如今,已然是无法挽回的地步了,皇帝的寿命所剩无几。
他骗了泠芷,是长久以来下意识的警惕,但也有保护她的想法。
泠芷受着伤,听到这种消息,以她对家人的重视,肯定顾不上自己的伤势。
虽是好意,但沈铮看到泠芷对自己的信任模样,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愧疚。
看着泠芷撑不住再次昏睡过去的乖巧睡颜,沈铮叹了口气。
自己可真是越来越心软了,难道忘了她也姓景了吗?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停下复仇的计划,景康,必须死。
替泠芷掖了掖被角,沈铮从车厢里走了出去。
“贺世子,你现在去看七公主,是想前功尽弃吗?”
沈铮警惕成性,敏锐地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熟悉声音,闪身到了马车一侧,掩住自己的身影。
“景泠玉,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接着说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
“不是让你把泠芷引开吗?你去找那太监作何?”
“若不是你擅自改变计划,泠芷会受伤吗?”
不远处,是正压低声音说话的贺子云和景泠玉。
但他们肯定料不到,二人的一举一动已经被人尽收眼底。
景泠玉?
沈铮凤眸微动,远远扫视了一眼景泠玉。
站得稳稳的,说到激动处还会气愤地跺跺脚,哪有什么受伤的样子?
“呵。”沈铮轻笑,嘴角勾起邪傲的弧度,黑墨的眼底闪着暗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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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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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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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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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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