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小人惨白着一张小脸,虽然睡着了,却难以掩饰痛苦。
在慕容容的强烈要求下,给小宝安排的是间独立病房。
宁以初已经顾不上感激了,一心只扑在儿子身上。
还好医生告诉她,伤口虽然看起来恐怖,但幸好处理及时且没有伤到要害,不会有什么大事,但极有可能会留疤。
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这原本是好事。
可听说要留疤,所有人还是沉默了。
尤其是宁以初,她轻轻抚摸着小宝的伤处,那块位子怎么看都不隐蔽,要是留下疤痕,这对小宝的将来而言,无疑是重创。
“是妈咪对不起你……”宁以初哽咽着:“都是妈咪不好,都是妈咪没能好好保护你。”
“以初,你别这样。”慕容容扶着宁以初的肩膀:“别担心,医生也只说是有可能会留疤,现在的医术药品那么先进,祛疤没有那么难的,倘若他们做不到,还有秦夜寒,他绝对有办法。”
宁以初抬头望着慕容容,双眸水汪汪的满含热泪。
季白白给她递去了纸巾:“先擦擦,待会儿小宝醒了,看到你哭,肯定更伤心了。”
宁以初吸着鼻子,看着吊瓶里的液体一点点滴着,终是听了季白白的话。
她可不能当着小宝的面哭,给孩子一个坏的榜样可不好。
待宁以初的心情平复了后,慕容容才欲开口询问:“怎么回事,小宝怎么会受伤?”
宁以初整理了下思绪,“园里举办的几次亲子活动,所有的小朋友都有父母陪同,只有小宝……只有小宝每次都没有爹地在,久而久之,孩子们就有了议论,甚至开始慢慢孤立小宝。”
宁以初越说表情越难看,她企图仰头,生生将眼泪给憋回去:“最近一次的活动,小宝甚至都没有再通知我,孩子倔强,硬是要一个人完成别人家长陪同下才能完成的运动项目,他的这份倔强,反而受到了更多的嘲笑,以至于没有人再和他一起结伴,甚至还要欺负他。”
“今早我送小宝过去,园长却劝我带着小宝转去别的学校,我甚至都没来得及计较小宝被人欺负这茬事儿,那带头欺负小宝的孩子家长就开始倒打一耙,逼着我们咽下这个哑巴亏离开。”
“我自然不愿意,就在园长办公室跟他们理论,结果就在这期间,小宝又被欺负了,这次甚至见了血,小宝脑袋上磕出了好大个窟窿,我害怕极了,根本来不及追究什么,只能紧急处理了他的伤口,出来时就遇到了你们。”
慕容容和季白白听完了宁以初的叙述,两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她们从不知道小宝的爹地是谁。
宁以初一直不提,问起也只说不在了。
之后她们就没有再过问过了,只当那个男人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不在了。
可很长的一段时间,慕容容都觉得宁以初身上或许还有别的她们不知道的故事。
小宝的父亲……
大概率也没有那么简单。
但这到底是宁以初个人的隐私,她们关系再深,只要宁以初不想说,她们都不好追问。
同是孩子的妈妈,慕容容很能共情宁以初。
正如同她当年单独带着安安的时候。
但幸运的是,容九辞早早就找到了她们。
可宁以初呢,她的那个他,会找到他们吗?
慕容容盯着宁以初,才起了个话头:“小宝的爹地……”
宁以初急急地便打断了她:“他没有爹地。”
尽管她很心疼小宝,尽管她此刻心如刀绞。
但她依旧不愿意承认小宝的爹地。
哪怕有一天宋修远知道了真相。
那又如何?
她不会轻易原谅这个人,绝无可能。
“今天……谢谢你们。”宁以初给小宝掖好被子,转身同慕容容和季白白道谢。
“都是姐妹,说谢谢生分了。”季白白摆一摆手:“倒是你,以后有事还是要跟我们说的啊,不要什么都自己扛着,你这小肩膀,能扛住多少事儿啊?”
“白白说的对。”慕容容站在窗前:“小宝这次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吃了这么大的亏,这事儿还没完呢。”
“容容?你想怎么做?”季白白心里那不安分的因子又开始跳动了起来。
别人都把小宝欺负成这样了,总值得打一架了吧?
慕容容白了她一眼:“收起你那些心思,我们该用点正当防卫的法子好不好?”
“哦……”季白白扫兴地皱了下眉:“比如呢?”
“调监控,走正常法律途径。”
傍晚时,小宝醒了过来,兴许是伤口还在疼,以至于整张小脸都扭成了一团。
宁以初觉察到小宝的动静,赶忙凑近前去。
“宝贝……”
小宝艰难地睁眼,看清宁以初后,哑着嗓子小声呢喃道:“妈咪。”
“小宝疼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那么大的伤口,饶是个成年人,都要疼哭的。
可小宝却异常坚强,一声都没有哼,甚至安慰宁以初道:“不疼的,一点都不疼,就是有点……有点痒。”
说着,小宝企图伸手去摸自己的伤口,却被宁以初一把扣住:“小宝忍忍,我们暂时还不能碰伤口。”
“那妈咪给我吹吹。”
“好,妈咪给小宝吹吹。”
彼时,慕容容已经带着季白白重新回了幼儿园。
慕容容提出索要园区监控,园长的态度却十分强硬。
“你们恐怕没有权利查看我们园区的监控。”
季白白咬牙切齿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还这么嚣张,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们什么好,但凡配合点,肯定会省掉后面不少麻烦。”xǐυmь.℃òm
然而,那园长才不听季白白这些话,自然也听不懂季白白话里暗藏的其他意思。
慕容容耐心极好,她第三次同园长确认道:“您确定不能给我们提供当时的监控是吗?”
这次,那园长干脆背过身去,理都不带理会慕容容。
“白白。”慕容容看向季白白。
季白白挺了挺胸:“容容你说,是不是要给秦达打电话?”
慕容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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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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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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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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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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