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涌动的白雾被一分为二,一座破败的庙宇浮现出来,拦住苏阎的去路。
“这破庙,怎么阴魂不散呢!”
苏阎停下脚步,抬起头,硬朗的面容满是憔悴。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无论往哪个方向走,最后都会回到这间破庙。
很显然,他遇到了魔障,施法者既然能困住他,实力肯定在他之上,说不定现在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更糟糕的是,山林中阴冷的雾气有古怪,时刻都在侵蚀他的金身,即便他是一名修士,也无法阻止体内灵元流失。xǐυmь.℃òm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榨干!
“难道真让师傅说中了?”
苏阎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起下山之前,师傅曾为他算过一卦,说他这次下山除魔,十死无生。
当然,师傅不可能对他见死不救,当场给了他一个解救之法,说只要带上一样东西,就能助他化险为夷。
想到这里,苏阎转身回头,目光四下搜寻,最后在角落里锁定一道人影,正是和他一同下山除魔的小师弟。
小师弟名叫陈长安,虚岁十六,清秀的面容略带稚气,身穿一袭白袍,这会儿正蹲在庙前的草地上,手里拿着一根细木棍,时不时撩拨一下枯枝烂叶,全然不知身处的险境。
看到这一幕,苏阎已经见怪不怪,毕竟自家小师弟,可不是一般人,用师傅的话来说,小师弟是大荒世界里的星星。
孤独又灿烂。
不过,苏阎只能看得出小师弟孤独,不对,是孤僻,日常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人情世故一窍不通,豪不夸张的说,两人同门十年,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他这次带小师弟下山除魔,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师傅说能助他化险为夷的,正是小师弟。
他本来不相信师傅的鬼话,因为他得到的情报是,两界山藏身的魅魔危险性不高,三年里死了几个樵夫而已,死者没有明显外伤,都是被吸干精气而亡。
这说明什么?
按照仙统对魔物的五等划分,恶厉凶诡狂,两界山的魔物顶多算是恶,魅惑人心的低级魅魔罢了。
他之前就斩杀过不少,除了披有一张漂亮的人皮外,杀伤力并不大。
现如今,师傅算卦得出的十死无生应验了,他被困在魔障里出不去,体内灵元流失殆尽。
如此一来,师傅说带小师弟下山就能化险为夷,或许也是真的。
思绪到此,苏阎走到小师弟面前,神色凝重道:“师弟,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不必在师兄面前藏拙,如果你真有什么过人之处,尽管使出来。”
陈长安没听见似的,继续用木棍撩拨枯枝烂叶,十分忘我。
苏阎见小师弟无动于衷,连连摇头,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小师弟连人话都听不太懂,又怎么可能帮得上忙。
他望着茫茫山雾,感觉身在暗无天日的牢笼,感叹道:“破解不了魔障,我们都会灵元尽失,耗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道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突然响起:“解,解得开。”
苏阎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惊声道:“师弟,你知道破解魔障的办法了?”
难道师傅没骗自己,小师弟看似平平无奇,其实有着过人之处,能助他化险为夷?
陈长安放下手里的木棍,慢悠悠的站起身,面无表情道:“解得开,打结的蚯蚓,能解开。”
“什么?”
苏阎听完目瞪口呆,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枯枝烂叶,发现有几条蚯蚓在蠕动。
原来小师弟从头到尾,都在盯着几条打结的蚯蚓,根本不关心魔障一事。
“师弟,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正常一点?”苏阎气在头上,说了一句无心之话。
陈长安听了,蓦然抬头,同时右手按住腰佩的竹剑。
苏阎看到小师弟握剑的动作,心中一惊,莫非小师弟生气了,要拔剑砍自己?
就在苏阎胡思乱想之际,陈长安单手握剑,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正常,有的,我有一剑,名曰正常。”
苏阎愣了一下,然后发现是个误会,心有余悸道:“我就不该问你。”
他万念俱灰,对小师弟已经不报任何希望,看来要破解魔障,还得靠自己。
他抽出腰佩的法剑,深一脚浅一脚走向破庙,心想破解魔障的关键,或许就藏在庙里。
他之前没敢进庙,是因为知道这间破庙有古怪,尽量避而远之,但现在他没得选,只能进庙一探究竟。
陈长安见大师兄走向破庙,也要跟着进去,结果被苏阎拦住了。
“师弟,庙里可能很危险,你就别进去了,毕竟你是第一次下山除魔,没有实战经验。”
陈长安拍了拍腰悬的竹剑,直白道:“师傅说了,师兄修为弱,让我多关照师兄。”
这话一出,苏阎差点流出泪来,主要是被气的,他娘的,这一路上到底是谁在关照谁?
他好歹是仙门里的大师兄,懒得和小师弟计较,况且小师弟不是一般人,就算对他生气也没用。
他强行挤出一抹微笑,拍了拍陈长安的肩膀说道:“师弟呀,师兄修为再弱,也比你强得多,你要是真想帮忙,就守在庙外,别打扰师兄了。”
说完,苏阎举起三尺法剑,头也不回的走入古庙,想要寻找破障之法的线索。
然而,就在他跨过庙门的瞬间,一道细微的涟漪泛起,通过流动的白雾,像蜘蛛网般朝四面八方传播,最后消失在密林深处。
几乎是在同时,守在庙门外的陈长安鼻子微皱,眼神敏锐的望向林子一隅。
紧接着,白茫茫的山雾突然裂开一道口子,有阴风从中涌出,夹杂着重重叠叠的女子嬉笑声,忽远忽近,忽大忽小。
“嘻嘻嘻......。”
“来了来了。”
“嘻嘻嘻......。”
话音刚落,一个身姿婀娜的长发女子,穿着白色纱衣,脚踏一双红绣鞋,缓缓从林雾中走出,一举一动都显得娇媚动人。
纱衣女子停在陈长安十步之外,双手提起裙摆,在原地优雅的转了一圈,然后有模有样的施个万福,娇声道:“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陈长安目不斜视,仿佛没听见似的。
纱衣女子抛出一个媚眼,搔首弄姿道:“小弟弟,想不想看姐姐跳舞?”
陈长安这次有反应了,单手按住剑柄,语气冷漠道:“不能打扰师兄。”
纱衣女子掩嘴娇笑,手指不停缠绕头发,打趣道:“长得丑才叫打扰,像姐姐那么漂亮的,那叫助兴。”
说着,纱衣女子胸有成竹,对着陈长安邪魅一笑,自以为把对方迷得神魂颠倒,往前踏出了一步。
然而,红绣鞋落地的瞬间,纱衣女子感觉前方有炙热的白光亮起,她惊愕的抬眼,然后看见一条剑气游龙飞扑而来,摧枯拉朽。
“这就出剑了?前戏还没做完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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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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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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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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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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