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九!右五!右边五个全是新手,没有像样的弓箭看样子也不是敢冲阵的模样。先砍了左边那队怂瓜吧!五打九、拼得过。”萧家兄弟里面稍微年长的哥哥扫了两眼,简短地答道。他在远拦子队里练出的本事,远远看见烟尘就能对对方的规模估计个八九不离十,更何况这种近在咫尺的马队遭遇。
正说着,只见对面骑队里面出来一个带着铁盔的大汉,摇摇地举起手中的刀向这边指指点点,又拿女真话朝他们叽里咕噜地喊了一通,末了还比了一个用刀抹脖子的手势,引得马匪队里一通哄笑。
“那厮说什么?”韩裳听着那边的笑声,心知对方说的横竖不是什么好话,只不过还是忍不住回过头问自己身后这四个兄弟。却也一时没想起来,这几个人和他一样都是辽人,甚至还夹着一个大宋逃兵,又有几个人知晓女真人那难懂的语言。
“咱们这边是顺风,他们那鬼叫谁听得清。”萧家二郎揶揄了一句,抓着一把箭在手中,虚引了一下弓,却终究是觉得距离太远,没有浪费这些宝贵的箭矢。
“大概是叫咱们赶紧回去喝奶之类的鬼话吧……我猜的。”谢槐安兜在侧面间隔了大概十步的距离,竟然又放横了马塑,掰开自己那冻得硬邦邦的面饼开始喂猫,摆明了也没把这群冒出来的马匪放在眼里。www.xiumb.com
“上吧,大哥!就对面那些马匪,冲都不敢冲过来的,有什么好犹豫的。”耶律明浦举着破甲重锤,一幅抓心挠肝的样子。他这闯阵的壮汉,在耶律大石北遁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正经战阵,显然是等得有点久了,手都有些痒了。
“那便上吧,让那些女真蛮子也知道知道,我们大辽不是没有好汉子,都是那皇帝太过混蛋!”韩裳见他们如此,也不再嘱咐什么,只是猛地打马,剩下四人紧跟着动了起来。他们这群人,虽然兵器各异看起来像是东拼西凑的路护,可冲起阵来却齐头并进,马蹄声如奔雷。对面山坡旁转出来的那九个女真马匪见这边忽然动了,也是慌忙拍马迎上,举着手里的刀剑,拼命地想将马速提起来,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可韩裳他们这些骑战老手,又怎么会给他们机会!
方才冲出几十步,萧家兄弟的连珠箭就已经密集地向着他们大致的冲锋方向攒射,这种高速奔驰的骑战对冲,其实本没有什么骑弓手发挥的空间,寻常射手最多只有两箭的机会也就到了错马一瞬,与其去赌一根箭矢的命中,还不如相信自己手中的兵刃。只不过萧家两兄弟本身也就是图个干扰而已,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各自射空了六枝箭,竟然真的射落一人。
剩下的马匪乱哄哄地散开,想要躲开这些准得让人发怵的箭雨,却没防备作为冲阵锋矢的耶律明浦马快,已经趁着对方伏在马背上纷纷躲避的档口,瞅了个空挡一头冲进了骑队之中。他朝着那唯一穿了身破铁甲的头领撞过去,重锤势大力沉,合着马力冲阵即使是宋军的步人甲也难挡得住,更何况是这些不知哪里落草的马贼。那马贼头领手里只有一柄寻常弯刀,又如何挡得住这泰山压顶似的一击?可他身在马上已是闪避不急,只得硬着头皮勉强举刀格挡,被连人带刀直接砸飞了出去,根本生死不知。
韩裳没有什么合手的骑战重兵,只是挥着自己的环首大刀冲了上去,临到错马一瞬健硕的身子才晃了晃,伏在马鞍侧闪过迎面杀来的两个马匪。那两个马匪原本一左一右上来夹击,这一击落空还没反应过来,这皮室军的余烬就已顺势抡起环首刀斩断了不知道哪个倒霉鬼的马腿,那匹劣马长嘶着倒了下去,在萧索的衰草丛中带起一阵烟尘,连带着马背上的骑手也一并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方才停住,只不过看那脖子不自然的扭屈的样子,显然是已经死透了。
这群忽然闪出来的马匪说实话没带给韩裳多少压力,他甚至有闲心回头扫视了一下——没有长兵的萧家兄弟此时已经收了骑弓,拔出腰刀与三个马匪绕着圈地混战做一团,这小队骑战不似大兵团对垒,一轮闯阵打散阵型之后拼的就是个人刀马上的功夫,而刀马功夫,他们契丹好汉又何曾怵过?
耶律明浦那莽汉拎着一轻一重两个破甲锤,专门追着人脑袋敲,他的马快锤沉,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拿兵刃去挡,只是一个劲地当头砸下,甚至有时他怀疑这个壮汉是专挑兵刃下的手,蛮不讲理的怪力之下,什么金甲宝刀都一并给砸瘪了。
——至于谢槐安,这个南方来的逃兵一看就未尽全力,只是不急不徐地保持着马速,始终将自己兜到了战团最外侧。既不用涉险冲入战阵里,又成功地牵扯住了战团外圈的几个马贼。他那根看上去就精良的马槊被他舞成了长鞭一般,隔着十几步外都能听到“呼呼”的风声,摆明了是要用兵刃的长度,去欺负那群只有短兵的小喽啰。
只片刻的功夫,两支小小的马队便已分出胜负,韩裳这边收拢人手,就萧家二郎肩膀上挂了个彩,而对方却被撂下了七个人。剩下的两个亡命似地逃开,哪里还敢去冲早就已经列阵自守的车队。而远处才刚刚反应过来的那五个生手,见着这边自己人数占多还被眨眼间杀得七七八八,也自觉地放慢了马速,犹豫着调转马头,打算跑路了。
“老谢!你行不行!”韩裳打马兜了个圈,看着谢槐安只是挑飞了两个马贼之后,竟已经开始擦拭他那杆马槊,跑掉的两人里就有一个是从他的身旁冲过去,可他竟是一点追击的意思都没有,也是气得咬牙切齿,“这仗可还没打完呢!”
“这也算打仗?拉倒吧老韩,就这些马匪,塞你这辽人好汉的牙缝都不够。这两个算我送你的。你们赶紧干完活,记得给我寻一把匕首来,妈的,老子就没想要出远门,连把切肉的刀都没带。”谢槐安说着朝两侧的土丘上摆了摆手,看样子竟然是示意那群已经愣了的猎户赶紧逃散。而车队那边,已经和他们处了好几日的伙计们眼看着自己的路护如此神武,三下两下便打发掉了来势惊人的马匪,自然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只不过他们的口号在此时此地,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大宋——万胜!”一个俊秀书生模样的伙计举着白蜡杆子,踩在车上忽然间就喊了出来。虽然转眼就被那个黑着脸的账房一杆子扫了下去,可还是被已经停下了厮杀的谢槐安与韩裳听了个正着。
这本就是宋军中最常呼喊的口号,女真人可能听见得少,可在辽军里厮混了大半辈子的韩裳又怎会不知。谢槐安早早地就提醒过他,这伙人的味道不对,只是那个曹掌柜滑溜地跟个泥鳅一样,再加上那个说话硬邦邦的黑脸账房拦在那里,一队人马一路上愣是没有露出丝毫马脚,没想到这一战之后颇有些得意的欢呼倒是让他们忘了形。
两人面面相觑,愣了愣神,终是仰天大笑。韩裳扯着嗓门大喊:“好家伙,你们宋人这细作,嚷嚷这么大声,可是嫌孤军深入死得不够快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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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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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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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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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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