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银质的酒壶,仰起脖子。
于是,琥珀色的烈酒在微凉的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顺着他的喉咙流入胃里。
沈长歌没有再拦,只是冷眼看着眼前这个美如妖孽的男人。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夫人是个知书达礼、善解人意的好女人,没想到她竟一点都不体谅我。”齐徵之满嘴酒气,凄然一笑,“我去看林姨娘,她就醋意大发跑回春风镇。”
“我去看谢三凤,她就动手打人!”
“你说,她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如果她想在你那儿那住段日子也好,等她想清楚了再说吧。”
见他这般反应,沈长歌不由地冷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齐夫人心里还有这个男人,她真想一把揪起这个男人,摁在湖水里好好清醒一下。
“你想让她怎么体谅你?”她将手中的酒杯放到桌上,冷笑道,“当初你纳林姨娘,齐夫人可没说半个不字吧?”
“至于殴打谢三凤一事,我是绝对不信的。”
“谢三凤什么人难道我不清楚?她的阴毒龌龊可不是你能够想象的出来的。”
齐徵之眉头紧锁,面露不悦之色。
“我想你对三凤有些误会吧。”他打了个酒嗝儿,冷冷地说,“上次集市的事情,也是我们误会她了。”
“因为一个误会,害的一个年轻姑娘差点没命,你不觉得这未免有些太残忍了吗?”
没命?
沈长歌听了,不禁一头雾水。
见她一脸不解,齐徵之便哑着嗓子,将前几日的事情娓娓道来。
那天他准备去县城谈生意的,路过镇子外小树林时,发现一身穿缁衣的姑娘正要上吊自尽。
于是,他便命人那姑娘救了下来。
救下后才发现,那姑娘竟是谢三凤。
一看到他,谢三凤哭的柔肠寸断,称自己名声被其和沈长歌所败坏,只能一死来证清白。
不管那事是不是误会,以齐徵之的尿性,他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wWW.ΧìǔΜЬ.CǒΜ
于是,他便陪谢三凤走了一会儿,并好言安慰。
这一幕,恰巧被去仓库的沈长歌看到。
“那你今天为什么又去尼姑庵?”她问。
齐徵之有些烦躁地说:“我还不是怕她出事吗?”
“如果真因为这个误会,害谢三凤殒命,你让我能心安吗?”
沈长歌听了,阴阳怪气地冷笑道:“照你这么说,你和谢三凤是清白的了?”
“我们本来就是清白的。”齐徵之白着脸,赌气似的说,“不过夫人如果再闹的话,我还真有可能让谢三凤进门呢!”
“她这人也真是的,不了解缘由便上前动手。”
“而谢三凤被打后,竟然还替她说话!”
听了这话,沈长歌完全可以判断,这“中央空调”的心已经开始偏向谢三凤了。
现在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
“明天一早,尼姑庵附近的树林见。”她想了想,说。
见这女人竟约自己,齐徵之心微微一紧:“你想做什么?”
不会吧?
这女人已经有了谢逸辰那等绝色美男,她对自己还贼心不死?
“不做什么。”沈长歌冷笑道,“单纯想让你看场大戏而已。”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离去。
回到稻香村后,沈长歌便写了张字条,托刘大爷交给谢逸辰。
在看到那张字条后,谢逸辰笑了。
看来,谢三凤又要倒霉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长歌便早早地来到那片小树林。
她以为自己来的已经很早了,却没想到齐徵之比她更好。
“你到底让我看什么戏?”他哑着嗓子,问。
沈长歌沉着脸,没好气地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树林对面,有一处破破烂烂的石亭。
没一会儿,谢三凤便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昨天晚上,她收到了齐徵之的信。
她并不认得字,便找了庵里的一个老尼姑读。
在得知齐徵之要和她约会时,谢三凤又惊又喜,高兴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为了这次约会,她刻意打扮了一番。
虽然还是一袭缁衣,但她用桂花泡过的水洗了头,发丝间萦绕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她坚信,凭自己的手腕,想搞定齐徵之还是不成问题的。
很快,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听到脚步声,谢三凤脸微微一烫。
她故意装出一副害羞的模样,低头笑道:“齐公子,你一大早约我来这儿做什么呢?”
“若让齐夫人知道了,她肯定又要生气了。”
“齐公子?”那人阴恻恻地冷笑了起来,“谢三凤,几天不见,你可挺真有出息,竟攀上了齐徵之!”
一听这话,谢三凤猛的抬起头。
她这才发现,眼前竟站着一个满脸是疤的男人!
“你……你是谁?”她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一脸惊恐的向他看去。
那男人冷笑道:“谢三凤,你怎么连我这老相好都不记得了?”
谢三凤瞪大眼睛,认真地辨认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
“你是……柳子明?”她有些不大确定地问。
柳子明冷笑道:“亏你还认得我。”
“既然你攀上齐徵之了,现在手里应该挺宽裕的吧。”
“我准备明年考秀才,可没钱买笔墨,你借我点吧。”
谢三凤一听,立刻恼了:“我哪儿有钱!”
“没钱你找齐徵之要啊!”柳子明死皮赖脸地说,“要不然,我就把我们当初那点事都告诉他!”
“我要告诉他,你是如何勾引于我的!”
谢三凤勃然大怒。
她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柳子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冷笑道,“反正我现在已经这副模样了,又有什么可顾忌的?”
听了这话,谢三凤心脏骤然一紧。
她勉强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娇声笑道:“柳哥哥你别动怒,有话好好说嘛。”
“实不相瞒,齐徵之现在还没上钩呢。”
“你暂且再忍耐些时日,等我进了齐家大门,再除掉他家里那个黄脸婆,到时候偌大的齐府不就是我们俩的吗?”
“那时你想要多少,那可就有多少!”
听了这话,齐徵之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他一咬牙,径直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一看到他,谢三凤吓的面如死灰。
“不……刚才这些都不是真的。”她吓的浑身发抖,磕磕巴巴地解释道,“齐公子,你一定要相信我!”
“对了,这些一定都是沈大祸害安排的,一定是她故意陷害我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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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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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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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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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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