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沈长歌拽起了脑袋,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谢逸辰。
谢逸辰静静地站在那里,如空谷幽兰般遗世独立。
即便一袭洗的泛黄的粗布白衣,也无法掩饰其灼灼风华。
一看到他,石父浑浊的眸子里赫然升腾起两团愤怒的火焰。
如果不是被拽着头发,他真有可能冲上前恶狠狠咬他一口!
看到石父,杨松年也愣住了。
这老头子当然不是什么好人,好人又怎么会连亲生女儿都卖掉呢。
可他也仅限于窝里横,平时在家里耍耍威风。
出门时,那可是比谁都怂。
就连一向老实巴交的老刘头看到他,也能把腰杆挺的笔直!
他想了想,冲两个汉子使了个眼色。
两人会意,一个动手搜石父的身,另一个则离开了。
很快,从石父身上搜出一大包药来。
杨松年打开一看,竟都是些毒药!
“竟是你干的?”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石父咬紧牙关,一脸愤怒的向谢逸辰看去:“还不是因为这小畜生!谢逸辰,我们石家到底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为什么非得要致我们家翠花于死地?”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一脸茫然。
这老石头是不是得了癔症?
自从谢逸辰回到上水村后,他一直勤勤恳恳,从不主动招惹是非。
再加上那弱不禁风的小体格子,他能害的了石翠花?
谢逸辰听了,笑的云淡风轻:“石老爹,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还敢不承认!”石父勃然大怒,劈头盖脸地骂道,“你问你,上次庙会时,你到底对我家翠花说了些什么?”
“自从回她三哥家之后,翠花便开始茶饭不思,精神恍惚。前几天我托了李媒婆给她说媒,可她一听说后便开始寻死觅活的!”
“如果不是你说了些什么,她何至于连从京城里回来的大老爷都不嫁,非得替你守着?”
他只说了一半实话。
男方是从京城里回来的不假,可却不是什么大老爷,而是从宫里出来的老太监。
那太监又老又丑,脾气古怪,不过出的价格却极高!
石家父母心中大喜,连忙将此事告诉女儿。
只要这门婚事成了,他们后半辈子还用愁吗?
石翠花一听,便将他们二老骂了个狗血喷头。
她在家闹了个天翻地覆,不是上吊自杀,就是要放火自焚。
为了保住这棵摇钱树,无奈之下,石家父母只能忍痛作出让步。
回家后,石父越想越窝火。
他认定了,女儿之所以拒婚,一定是还惦记着谢逸辰那穷小子!
于是,他一怒之下便往沈家地里洒了药。
他拿不到钱,也不能让那小子的日子舒坦!
在看到沈长歌在大街上分菜时,石父误以为药量不够,便想再次投毒。
怎知,却落入了落套。
在听到“京城”二字时,谢逸辰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一缕寒光从清澈的眼底掠过。
“石老爹,你想多了。”他沉着脸,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冰花,“我不喜欢寡妇。”
轻飘飘一句话,直接刺痛了石父的心脏。
他还想把女儿卖个好价钱呢,而寡妇的身份,成了不少人砍价的理由。
“胡说!”他涨红了脸,不禁破口大骂,“你若对她没意思,为什么一直缠着她不放?”
谢逸辰淡淡一笑,平静地说:“你这话怕是说反了吧。我未婚时,石翠花也曾托过陈大娘做媒。如果我真对她有意,当初为什么不同意?”
“还有,麻烦你别自多作情,石翠花又哪里比得上我家娘子?”
“在上水村,又有哪个女人能像我家娘子这般顶起门户的?”
“除非我脑子有病,放着这么好的娘子不要,偏偏去娶一个小寡妇!”
他的话很难听。
可若非如此,又怎么能打消石翠花的念头。
就算没有沈长歌,他也绝对不会考虑她的!
见这白衣美男一口一个小寡妇,石父不禁脱口而出:“可我家翠花很有钱的。你一定是看中她手里的钱,所以才故意勾引她!”
在上水村,石翠花的确算是个小富婆,也的确引来一些无赖懒汉的惦记。
可那小白花心高气傲,一般人哪里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谢逸辰淡淡一笑:“我不喜欢用别的男人的钱。”
一听这话,石父气的差点没吐血。
这瘸子什么意思?
是在嘲讽他就喜欢用别的男人钱吗?
“你不用别的男人钱,可你用女人的钱!”石父气的浑身发抖,破口大骂,“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赘婿,又有什么可了不起的?”
因投毒一事,沈长歌心里本来就有火。
见石父态度如此恶劣,她气不打一处来。
她手上一用力,死死地拽住了石父的头发,痛的他哇哇大叫起来。
“谁说他用我的钱了?”沈长歌冷笑道,“我出去打猎,他在家洗衣做饭,让我在外无后顾之忧;我做糕点,他负责销路。我们家赚的每一分钱,都有他的一份功劳!”
石父有些不服气地说:“洗衣做饭又算什么付出?”
“你竟然觉得洗衣做饭不算付出?”沈长歌冷冷地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你赚那几文钱就算劳苦功高了?”
“我问你,你去外面雇一个女仆多少钱?”
“你老婆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岂不是给你省了不少钱?省下的钱,难道不就是赚的?”
“如果她不用在家做这些,出去赚的可未必比你少!”
听了这话,谢逸辰看向她的目光越发的复杂了起来。
在西梁国,从来没人认可过家庭主妇的付出。
大家都觉得,她们只是天天围着锅台孩子转,有空时再去山上帮忙干点农活,只有男人才是最辛苦的。
想不到,这沈大祸害的想法竟然如此特别。
当然,以前他也不懂这些。
可自从做了家庭煮夫之后,他这才知道这其中的不易。
石父本来还想狡辩的,怎奈他头皮痛的厉害。
“行行行,我知道了,在家也很辛苦的……”他捂着脑袋,连声哀求道,“求求你,快点松开手吧!”
再不松手,他就要成秃瓢了!
杨松年听了,沉着脸说:“还没解决投毒的事,你就想让长歌松手?”
“来人,把他给捆了,明天一早送到镇上去!”
石父一听,吓的脸都白了,连忙求饶:“里正大人,你可不能这样啊!我只是在菜里投毒,又没伤人性命!”
“要我赔钱可以,可不能把我给送镇上啊!”
万一真捆了送镇上,那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最为重要的是,那些有钱人会选择一个有污点之人的女儿做正妻吗?wWW.ΧìǔΜЬ.CǒΜ
杨松年想了想,便向谢逸辰看去看去:“这块地已经好几年寸草不生了,要不这样,一年赔一两银子。如今也有三四年的时间了,就让他赔四两好了。”
这地原本是谢逸辰的,前几年的损失,石父也必须赔偿。
不待谢逸辰说话,石父急了:“里正大人,我敢对天发誓,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事!以前他家地不长粮的事,那绝对和我无关,肯定是别人做的!”
“对,一定是谢严氏做的,那老太太可是什么都敢做的!”
对于他的鬼话,沈长歌并不相信。
谢严氏抢的是财产,而不是一块无用的荒地。
“里正,我在石家搜出些东西!”这时,先前离开那汉子匆匆赶了回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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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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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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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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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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