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错愕之后,沈长歌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自己的无心之语,竟触动了这小鸡仔那敏感脆弱的神经。
“你娘才不是什么大杜鹃呢。”她笑着将小宝抱到怀里,“你娘是送子观音,把这么聪明可爱的小宝宝送给我,她不是观音是什么?
见她神情不似有假,小宝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勉强放了下来。
“对了,娘,这世上有大杜鹃,莫非还有小杜鹃?”他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求知欲极强的模样。
沈长歌点点头,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从大杜鹃到小杜鹃,一直到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最后都讲到了风从哪里来,水往哪里流。
别说是小宝了,就连谢逸辰都听的津津有味,探究的目光久久落在那张黝黑的脸庞上。
这女人神采飞扬,阳光下,那张肥肥的大脸竟然闪烁着异样的光泽。
“娘,你知道的好多啊!”小宝两眼冒着红心,一脸崇拜地说。
沈长歌笑着说:“因为娘年纪大啊!等你再大点,肯定知道的比娘还要多呢。”
见某人一直盯着自己,沈长歌觉得他可能嫌弃自己太吵了,便闭上了嘴。
见她突然哑火,谢逸辰问:“你怎么不说了?”
“怕你们烦啊!”沈长歌无精打采地说。
谢逸辰微微一笑:“没什么,我习惯了。”
是的,他早就习惯了。
自从他进沈家门那一刻起,这女人的嘴似乎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骂他们。
即便他习惯了,沈长歌也不想再说了。
就算是某人不烦,她也得考虑一下老刘头耳朵的感受。
很快,车子便到了镇上。
看着那琳琅满目的商品,小宝像只开心的小鸟般,差点没直接飞到天上去。
他东看看,西瞧瞧,只恨那观音亲娘给自己少生了两只眼。
这时,一只做工精巧的老虎枕头闯入了他的视线。
“娘,那个好漂亮!”小宝看了,兴奋地尖叫道。
沈长歌便拉着他的小手走上前,问:“这个怎么卖的?”
“二十文一个。”摊主热情地介绍着。
一听二十文,小宝吓的连忙摇头:“娘,我不要,太贵了!”
二十文,都能买一斤猪肉了呢。
沈长歌笑着付了钱:“你的枕头也该换了。”
乡下人很少买这些东西,大都自己动手做。
可沈长歌手笨的很,连缝补衣裳都不会,还能指望她来做这些高难度的玩意儿?
她接过枕头,递给了小宝。
小宝抱着那漂亮的老虎枕头,激动的浑身发抖。
娘真好。
他要听娘的话,要继续走直线!
于是,他的步伐更标准了几分。
沈长歌看了,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鸡仔,他能再可爱一点吗?
她笑了笑,便带着父子俩去了布店,开始给他们挑选布料。
沈长歌是真心疼小宝,至于那白衣美男,唯独不给他买似乎也不大好。
或许在她糖衣炮弹的攻击下,他一高兴就同意和离了也说不定。
见这女人在挑男人的布料,谢逸辰凑到她耳畔,压低声音说:“娘子,财不露白。你还得买其他东西,这布料就不必了。”
“如果花钱太多,难免会引人注意。”
沈长歌听了,不由得乐了:“我还能怕他们不成?”
她可是堂堂的春风镇三恶之一,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惹她?
谢逸辰也笑了,声音宛若小溪流水般潺潺动听:“世人大都不怕老鼠,可看了依旧恶心的。”
恶心不恶心沈长歌并不在乎,不过既然他不想要,那就算了。
她想了想,掏出两百文给他:“你带小宝玩吧,我再四处转转。过一会儿,我们在刘大爷那儿碰面。”
谢逸辰接过钱,微微点头。
沈长歌又捏了一下小宝的脸蛋,这才走出门外。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小宝不由的紧张了:“爹,她会不会去找那个男人,我们要不要跟着?”
“那人早就走了。”谢逸辰目光微微一动。
都好几天了,这女人没吵没闹,仿佛压根没把齐徵之放在心上。琇書網
难道,她连齐徵之也给忘记了?
沈长歌走过齐家的酒楼,径直去了斜对面的粮店。
她买完米面之后,又去市场上买了点猪肉和白糖。
趁人不注意,再将空间里的蔬菜瓜果之类的拿出了一些,假充自己买的。
很快,她背上的背篓已经被塞的满满的,就连两只手里都各提了袋米面。
沈长歌刚想走,突然,小摊上一枝漂亮的发簪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发簪通体洁白,簪头有朵栩栩如生的木兰花悄然绽放。
“大娘,这个多少钱?”沈长歌看了,问。
摊主笑道:“不贵,才两百文。”
“两百文?”沈长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摊主连忙笑着说:“这发簪可是名家所制呢,我是见妹子喜欢,所以才忍痛割爱的。如果换成别人,这价格可绝对不行的!”
沈长歌兜里有钱,但也不想这么花。
更何况,她也不会盘发髻啊!
买了这簪子,回去它也得躺在抽屉里蒙尘。
“算了,我不要了。”沈长歌想了想,背着背篓便走了。
这时,谢逸辰拉着小宝的手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看到她后,他停下了脚步。
“爹,快走啊!”小宝并没有看到沈长歌,只是催促道,“你不是想去买些纸笔吗?”
谢逸辰没有动,只是看着那女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沈长歌背着背篓,来到老刘头的牛车前。
“哟,又买了这么多啊!”老刘头见状,连忙上前帮忙接着。
沈长歌拭去额头上的汗水,笑道:“是啊。家里人多,粮食吃的快。”
老刘头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谢逸辰已经带着小宝过来了。
见某人两手空空,沈长歌有些诧异:“你怎么什么都没买?”
谢逸辰微微一笑,淡淡地说:“没什么特别需要的,能来散散心已经很不错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了车。
车子快走到村口时,沈长歌便掏出钱袋付车费。
她买的东西太多了,于是三人便付十文。
老刘头却坚决不肯收:“如果你执意付钱的话,那以后就不要坐我的车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没少收沈长歌的东西。
就因为拉了几次沙石,她付工钱不说,甚至还悄悄塞给他一只野鸡。
那野鸡可不便宜,他不知道拉多少次才能赚出一只野鸡的钱呢。
老刘头虽不善言辞,却是有名的固执。
无奈之下,沈长歌只能递了些水果过去:“如果你连水果都不收的话,那我以后也不敢再坐你的车了。”
看到那些新鲜的水果,老刘头有些心动了。
他想了想,说:“给我点酸的,我不要甜的。”
沈长歌听了,连忙拿起布袋给他换了些酸酸的水果。
没想到老刘头一把年纪了,竟然还爱吃这么酸的东西。
告别老刘头后,沈长歌一家三口便回到了家。
她将米面都放进缸里,这才开始收拾那些水果蔬菜。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沈长歌心中一紧。
就在某人伸手的一刹那,她迅速一闪,直接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想做什么?”她红着眼睛,厉声质问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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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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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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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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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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