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竖起耳朵,反应快的人已经冲出了家门。
这样的集体大会,这么多年他们只开过三次。
一次是下河村食品厂建立,一次是恢复高考,现在就是第三次。
每一次集体大会都给大家带来了更好的未来。
“发生什么大事了?”
几分钟后,村委会门口就已经挤满了人,众人耐不住性子,开始交头接耳地打听。
“嘿,我知道。”
张婶仰着脑袋,得意洋洋。
“咦?张家的,你怎么会知道?
张婶哼了一声:“我就是知道。”
“那你倒是说说呀,村长到底要宣布什么消息?”
张婶眼神闪烁了一下:“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就是不知道吧!”
站在边上的第三个人插话进来,她扫了眼鼻孔朝天的张婶,语气嘲讽。
“张婶一直就这样,闻着味道就要凑过来。”
张婶被她气得倒仰:“你这个小贱蹄子说什么呢?!你一个刚嫁到我们村子里的,凭什么这么说我?!还有没有尊老爱幼了?”
眼看着她们两人就要斗鸡眼似的吵起来了,其他人赶忙把她们分隔开。
幸好,没等张婶再不依不饶地闹起来,村长就出来了。
“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
刘天河在下河村是很有威信的,他只把手往下压了压,社员们就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这段时间干活的状态,我都看在眼里。自从恢复高考,大家就不太愿意下地了。
女人们在家里琢磨着怎样才能多养几只鸡,怎么才能让家里的鸡多下几个蛋。
男人呢,就想着要去山上弄点野味拿到镇上去卖……”
刘天河几句话让大家都低下头去,心跳也不约而同地加速。
他们想起前些年的规矩,害怕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会惹来祸事。
刘天河环顾四周,看出大家的忐忑,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并不想吓到大家,之所以说出上面那些话,也是这段时间一直憋在心里的情绪。社员们忐忑,刘天河自己更害怕,作为村长,他要承担的责任是整个村的总和。
“我看到了大家的难处,也想了很久。所以,今天,我想征求大家的意见。”
下河村的社员们都忐忑地仰望他。
叶娇站在下面的第一梯队,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刘天河从她眼中看到了肯定,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握拳,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你们是否愿意分产到户?我们按照人口分田,每家自己照顾田地,到了年末,田地的产出也全部归属于各家。”
什么?!
这个消息如同一滴水掉进了油锅,在场的社员们瞬间沸腾了!
“村长,你说的分那个什么,是什么意思?!”
“以后真的是干多少就拿多少吗?!”
“分到我们手里的田就属于我们吗?田里长的玉米也归我们?”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
刘天河一一回答,声音透过手里的喇叭传进在场所有人耳中。
有勤奋的人家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他们每天都上工,从早到晚地忙活拿到了一天十个满工分,但是有什么用呢?除了在年末的时候比其他人多分两毛钱、二两肉,就什么都没有了。
也有向来磨洋工的人家不高兴了。
“村长,怎么能这样?说好的共产呢?”
都分出去了,他们还怎么磨洋工?怎么磨磨蹭蹭地混六个工分?这不是折磨人么。
任何改变都势必会迎来挑战,刘天河心里明白。
叶娇在边上站了一会儿,有人凑过来的时候,就帮着一起解释。
社员们都信服叶娇,挤不到村长身边,就开始往她这边靠。
等叶娇能从人群里脱离出来时,时间已经到下午了,她肚子都饿了。
张翠翠早就在边上等着她了,看她头发有点散了,好笑地帮她整理了一下。
叶娇不好意思地弯腰让她给自己绑头发:“妈,您怎么还在这儿?”
“等你回家吃饭呢。你爸早就回去了。”
张翠翠笑呵呵地帮她拎了一半东西。
“分产到户是你的主意吧?”
她的语气很是肯定。
叶娇脸颊微红地点头。
“我就知道是你,老村长不可能这么主动,他可谨小慎微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扫盲学习,以前目不识丁的张翠翠已经能口出成语。
她好奇地拉着叶娇:“娇娇啊,这分产到户到底是咋回事?你详细跟妈说说……”
村长那边围着的人太多了,张翠翠才懒得去凑热闹。
“这个呀,其实是……”
叶娇边走边解释着。
到家的这段路足够张翠翠消化这份新知识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多劳多得嘛。”
“嗯呢,我也觉得这个制度很有优势。”
两人说笑着,拎着东西跨进自家院子,正好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迎面走来的是一男一女,男人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
小婴儿身上裹着小被子,小被子皱皱巴巴的,看着像是胡乱裹的。
看见张翠翠和叶娇,陆佳眼神闪烁了一下。
“妈,你回来啦……”
她的声音里有心虚和忐忑。
张翠翠眉头皱了起来,她把手里拎着的东西交给叶娇。
“佳佳,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我,我……”陆佳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下面的内容。
叶娇拎着大包小包,绕过他们,好奇地看了两眼。
她嫁给陆乘已经四五年了,但是和这位大姐夫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逢年过节的时候,大姐夫也不会过来。
大年初二女儿回娘家的日子,也是大姐陆佳自己拎着东西上门。
这位大姐夫真的很神秘。
“妈,我来接佳佳回去。”
冯爱国呵呵笑着,高大的身材配上正正方方的国字脸,显出几分憨厚来。琇書網
但是,张翠翠也不会真的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大女婿憨厚!
早些年倒是还好,冯爱国好歹能跟着陆佳一起上门拜个年。随着时间的推移,陆佳迟迟未孕,冯爱国就再也不来了。
直到自家老三寻到了赚钱的路子,冯爱国才巴巴地凑过来想要掺一脚。
被陆乘拒绝后,他好像丢了面子似的,赌气一般,再也没来过陆家。
张翠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大女婿,无赖、眼皮子浅、眼高手低,他都有。
当年也是她眼瞎,竟然会找了个这样的女婿。
张翠翠越想越气,看见他手里抱着的孩子,更是气得不行。
“你抱着你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过来接她回去?”
陆佳身体猛地一颤,头低得更低了。
冯爱国眼中有怒火和恐惧一闪而过。
怒火是没想到陆佳竟然真的敢把这件事捅出来,恐惧是担心自己会被以流氓罪抓去坐牢,这年代乱搞男女关系可是大罪名。
张翠翠怒喝出声:“冯爱国,你真他妈好意思啊!你把我们陆家当什么了?!你还要脸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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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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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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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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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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