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中,正端着水桶灭火的丫头和小厮,瞬间被破门而入的神机营士兵喝住,惊弓之鸟般扔下水桶,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魏琪的声音便又回荡在燕王府上空:
“给我搜!刺客定是藏在了王府!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紧接着,院外便传来甲胄和铁靴摩擦的声音,声声入耳,似是闷雷滚过,深沉地回响在每一个房间和院落中。
萧晏之对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并未放在心上,只见他眉间一片疏冷,仍是在等陆挽澜的回答:
“王妃在厨房做月饼,难不成是用黑火药生的火?”
“这个……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
听到这声问话,陆挽澜显然有些局促,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怎么把粉尘爆炸的原理说个明白。
“不过,让本王更加好奇的是。”
萧晏之紧盯着陆挽澜轻蹙的弯眉,黑瞳中逐渐浓雾弥漫,透出危险的气息:
“连厨房都被夷为平地,这些站在外头的厨子亦伤成这个样子,王妃又是用了什么办法,竟能安然无恙?”
“我……”
听面前男人的语气忽而咄咄逼人,陆挽澜冷汗直流。
是啊,这么厉害的爆炸,她身上竟是连块油皮儿都没破,说自己没耍花样,谁信?
可就在方才面粉被点燃的那一刻,明明是淑太妃提着她和小喜,犹如飞菩落叶般窜上房顶,才躲过一劫。
而现在,这个刚做完好事不留名的婆母,面对自己求救的目光,竟是在下方一个劲儿地摆手,示意她不要说出去。
陆挽澜一脸茫然!这母子俩怎么还藏起心眼来了?
她遂向淑太妃挤眉弄眼起来:
拜托!这祸可是咱们俩一块闯的!你儿子把气全撒我头上!倒是帮我说句话啊!
萧晏之目中窜起火花,二话不说掰正她的小脸:“看着本王的眼睛,不要总看着母妃!”
“我……”
“我什么我,你哑巴了?”
平时见这小人儿嘴巴总是说个不停,今日竟是像被戳中了哑穴,难不成是真有什么猫腻?
可母妃怎么也由着她胡闹?
见陆挽澜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将花猫一般的脸垂了下去,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气得萧晏之连一呼一吸都似蒙了霜般。Χiυmъ.cοΜ
萧晏之正欲再问话,却见这小人儿肩头忽地微微耸动。
低眼瞅了一眼,只见她月眉拧成个死结,无声无息间,如蝶般的垂睫之上,已挂满朝露般的泪珠。
这是?哭了?
在此间隙,院外的响动更甚,似乎正朝这正厅而来。
淑太妃见状连忙起身拉住自己的儿子:“哎呀~不就是炸个厨房嘛!有什么了不得的!非要把我的儿媳弄哭才甘心!外头一大堆的事,晏儿你先去忙吧!”
说话间,已将萧晏之推至门外:“明儿中秋宫宴,我们娘儿俩还要商量商量穿戴,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咣当!
萧晏之回头,扉门已被重重关上。
走了两步又听身后有响动,那十几个厨子,亦是被淑太妃轰了出来。
“呼!”
淑太妃双手压在门框上,长舒一口气,转头对陆挽澜笑道:“好了澜儿,别装了。”
可见这儿媳竟是哭个不停,便又过来:“可是方才跑的慢了,伤到哪里了?”
“没、没有。”陆挽澜奋力挪动着舌头,泪盈于睫却还是满脸笑意,“儿媳,儿媳刚才咬了舌头……”
话音刚落,婆媳二人便哈哈笑了起来。
银铃般的欢声笑语,随即从门扉缝传了出来,萧晏之驻足半晌有些恍惚,可还是没有再进去打扰,三两步便出了淑太妃的院子。
见到自家王爷一脸风轻云淡走来,唐风急忙上前,将今日在殓房中发生的一切尽数道来,甚至连那小妾和那只黑猫都没有放过。
正说着话便来到厨房,只见魏琪方才带着人没搜出什么,现下正招呼着手下帮忙救火。
萧晏之叹了口气,似乎颇为不屑:“神机营是闲的没事做吗?竟有功夫,跑到本王府里来灭火?”
魏琪听到这话有些不悦,可还是转过身来规矩地行礼:“末将魏琪,参见燕王殿下。”
“免礼。”
萧晏之随意招呼一声,便四处看看,自顾自地说着:
“我听唐风说,李傲棠的小妾这几天每隔几个时辰,就要去祭拜?”
他神情中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清冷,让魏琪感觉浑身不适,可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便一脸肃穆地回道:
“回殿下,何大人是这样说的,说是死者为大,只要不妨碍查案,祭拜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是啊。”萧晏之拿起地上几块焦糊成炭的黑月饼,额角跳了一下。
想不到那个女人,还真的是在做月饼?
不过这手艺,也真是差强人意。
他脸上虽嫌弃,却还是把这月饼藏在了袖中。
这一幕正被四处收拾的唐风看见,差点惊掉下巴。想不到王爷这么节俭,连块烤糊了的月饼都不舍得扔。
想到昨日把露着脚趾的袜子扔了,顿时惭愧起来。
萧晏之抬头又向四周看了看,嘴角轻轻上扬:“不妨碍查案,才能祭拜。”
听王爷这样说,唐风和魏琪面面相觑,皆是不解。
却见萧晏之又拾起几块糊月饼,只留下一句话,便抬脚朝外走去:
“李傲棠,没有怀孕的小妾。”
“什么?!”二人一脸凝重,惊呼出来。
魏琪此时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当时见那女子的肚子,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现在回想起来,那微微隆起的肚子,透着衣襟似乎还能看见一个支出来的东西。
“是那只黑猫!”魏琪脱口而出。
“黑猫?”
“对,那只黑猫是那女子故意放进去的!”魏琪来不及多想,便夺门而出,“他们想要影响陆太医验尸的判断!咱们得去找陆太医!”
“诶!你等等我啊!”唐风见他慌忙出去,来不及收拾满地狼藉,便亦冲出门外。
回到书房的萧晏之,将几块黑色的月饼放在桌上,陷入沉思。
局势如此混乱,想来明日的中秋宫宴,难保不会是一场鸿门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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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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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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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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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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