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乌蓬小船,李重进端坐船头,悠然自得地钓起了鱼。
谁想得到受命南下武平的李重进,居然依旧不改在江陵养成的习惯,不忘练习自己的钓鱼技巧,将军队驻扎在洞庭湖畔,然后日复一日的钓鱼。
随着这些年的不断练习,李重进钓鱼的水平飞速上涨,心底偶尔会生出一念,若是能跟那头猪再比试钓鱼,保管自己能够稳胜。
只是一个多时辰,他便有不俗的收获。
鱼篓过半,还有一条三斤重的鲤鱼,因鱼篓装不下,用网兜着。
“哈呀!”
乌蓬船里传出懒洋洋的声音,林仁肇穿着单衣走了出来。
这年关将近,大雪放停,林仁肇如此穿着,让鼻头冻得发红的李重进很是羡慕。
看了看李重进的收获,这位罗虞朝的水军大统领,活动着筋骨,拉伸着肌肉,身子里身子冒出了骨头摩擦的声音,嘴里说道:“不错嘛!使相,看来得认真了!不认真怕是要输……”
李重进暗叹,这身子骨,真没谁了,随即得意地道:“虽说大统领在水边长大,论及钓鱼老夫或许不及你。可你托大,睡了一个多时辰的觉,还想赢老夫?老夫真要让你赢了,这辈子……”wWW.ΧìǔΜЬ.CǒΜ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林仁肇脱去了单衣长裤,就穿一条短跨,手里握着一個破甲锥,一个猛扎直接钻进了洞庭湖里。
李重进登时傻眼了,也有些懵圈。
这比赛谁抓的鱼多?
这真的用手去抓?
这抓得到?
尽管李重进在荆州的这些年,听过不少关于林仁肇的消息,说这位水军大统领,人称林虎子登山涉水,如履平地,水性奇高,在闽越为将时,于大海中嬉戏为常事,甚至能从江岸一口气游到海上小岛。
可你这水性再好再高,也不至于比这水里的鱼更厉害吧?
李重进吞咽了口唾沫,也无心垂钓了,就在船上看着水面。
一百个呼吸?
还是两百个?
李重进骇然发现,林仁肇没影了。
老半天冒头……
不会有问题吧?
便在李重进坐立难安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湖面上有些猩红色。
随即一人从水里钻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条二十多斤的鲢鳙。
林仁肇手中的破甲锥从鲢鳙的中间部位穿过。
抱着鲢鳙,丝毫不影响林仁肇游泳的速度,来到了乌蓬船边,将鱼丢进了船舱,然后轻易地爬上了船。
东风呼啸,林仁肇终于露出几分人样,打了一个寒颤,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擦拭身上的水珠。
“我下水之前,使相说什么?”
林仁肇好奇地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
李重进收回了自己这辈子不钓鱼的话,输给这样的怪物,貌似不丢人。
林仁肇笑道:“那使相是不是透露一下,为何在这洞庭湖畔,按兵不动?”
此番受命南下平叛,依照林仁肇的打法简单粗暴,直接利用水军的优势,以洞庭湖为中心,纵横于湘水、资水、沅水、澧水之间,将四大水系周边的武陵、岳阳、汩罗、湘阴、望城、益阳、沅江、汉寿、津市、安乡等地掌控其中,以水军的优势夺取荆南。
但是此举受到了李重进的反对,他选择了在洞庭湖按兵不动。
林仁肇不解其意,但李重进却卖起了关子,并不言明。
林仁肇勇猛果敢,长于战术,但战略方面,略逊一二,不知李重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见李重进天天钓鱼,便与之打赌,看谁收获更丰。
结果显然!
李重进笑道:“愿赌服输,其实以大统领的才智,要不了几日,亦能看出端倪。”
“此战有两个打法,其一便如大统领所想的那样,直接控制水路掌控全局。此法的好处是见效快,弊端是吃相难看。现在武平大军聚于武陵,这武陵城不太好攻。”
“我们打着平叛的口号而来,结果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通乱打。于未来治理也大为不利。在江陵这些时日,想必大统领亦知周行逢此人,在武平还是极有民望的。”
林仁肇认同的颔首。
周行逢对于昔年的兄弟旧部,杀伐过甚,但是对于百姓以及武陵蛮却很有手段,格外重视民间疾苦。
尤其是两年前,荆南大饥,周行逢主动开仓赈灾,使得无数百姓得以存活。
这开仓赈灾在寻常年代并不奇怪,可是五代十国,向来都是官兵抢掠百姓的,哪有官员开仓接济百姓?
除此之外,周行逢督课农桑,治民也是条教简约。
荆南之地在周行逢的统治下,号称人民化之,率务稼穑,四五年间,仓廪充实。
不讲道理的一通乱打,固然能够速平荆南,却会留有严重后患。
李重进续道:“故而,我选择第二种打法。任由张文表攻城略地,而我们就以后勤不足为由,驻军于洞庭湖。待张文表帮我们取得荆南之地以后,再从他手中将荆南之地夺来。我们打的是反贼张文表,合情合理,任谁也说不了闲话。”
林仁肇瞬间大悟,笑道:“我明白了,使相此招高明。此刻想必周行逢急得都要吐血了吧……”
周行逢受到了卢多逊的算计,被张文表杀得大败,本来就身体有恙,直接气得卧病在床,将军权交给杨师璠,命他破敌。
杨师璠用兵沉稳,心知周行逢惨败卧病,影响极大,决定步步为营,将兵马聚于朗州武陵,以正兵平叛。
李重进便在这时出兵荆南,直接驻兵洞庭湖,与朗州武陵隔湖相望。
杨师璠瞬间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若是出兵平叛,武陵空虚,李重进、林仁肇可轻取武陵。
武陵是武平的核心,武陵失陷,武平等同灭亡。
可是为了平叛,他们将兵力聚集在武陵,周边城镇防御薄弱,抵挡不住张文表的叛军……
李重进按兵不动,完全占据了不败之地。
杨师璠真要是出兵平叛,这送上门的武陵,不取白不取。
在大利面前,让人说几句无妨。
不敢出兵,他们便能名正言顺的以中原王师,将张文表攻打下来的地盘,一举收复。
这吃到嘴里的肉,可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届时,武陵孤城一座,已无攻打的必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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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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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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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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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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