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韩德庆、韩德让庆幸的是中京留守高勋给他们擦了屁股。
韩德彰杀了萧思温以后,高勋审将之扣下,并将祸水东引。
这位昔年北平王高信韬的儿子,审时度势,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法:耶律璟已死,追究他喝萧思温的死因,没有任何意义。
中原朝廷越来越强,他们契丹再起内乱,莫说南下,回到中原故地,能否保留现在富贵都存在问题。
韩德彰也知闯了祸,不敢多言。
事已发生,韩德庆也不愿在苛责,看了周边的弟弟一眼,说道:“我欲明日向陛下请命,前往大同云中劝说冀王承认陛下帝位。”
此言一出,韩德彰神色大变,说道:“二哥不可,冀王为人霸道,早有反心。是北院大王一直在西方坐镇,方才压住了他。现北院大王已经入京,冀王便如脱牢笼的猛虎,兄长此去,凶多吉少。”
韩德庆摇头道:“事情是我们韩家惹的,韩家人不能躲在后面。即便当真回不来,也给了陛下一个交代,令他不会苛责我们。”
他说着,看向年不及弱冠的韩德让道:“四郎,二哥此去,家中一切由你负责。你的才华天下少有,未来必成大器。陛下对你也很是看中,说你有王佐之才。韩家交给你,再合适不过了。韩家在你手上定能重现先祖风采。”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好似交代遗言一般:“今上能力远胜睡皇帝,你的才华能够得到施展。不过现今朝廷局势动荡,我们韩家处于浪尖之上,无须逞强,干实事便可。陛下会看到的……另外记得结交耶律休哥,此人有古之名将的风采,你二人若可相辅相成,大辽定能再度入主中原。”
交付了后事,韩德庆第二日,便向契丹新皇帝耶律必摄提议前往西京大同游说冀王耶律敌烈。
契丹上京临潢府到西京大同云中,两地相隔两千多里。
一路长途跋涉,韩德庆急赶忙赶,路上也耗费了半个多月,一脸风尘。
见到耶律敌烈的第一时间,韩德庆心底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因为耶律敌烈是在皇宫龙椅上接待他们的……
当初为了对付中原,契丹的北院大王耶律屋质在大同立柴荣的儿子为帝,建造了简单的皇宫。
此举也直接导致了中原易主,换了一個更狠的角色登基。
随着北汉覆灭,赵匡义与假的郭宗训也失去了意义。
毕竟见过赵德昭的北汉人不少,再用假的郭宗训做文章,那就太蠢了。
三人现在已经给打发到了中京。
这西京的皇宫早已空置多时。
耶律敌烈直接坐在这皇宫大殿接见自己,安得什么心,一望可见。
韩德庆故作不知,行礼问好之后,苦口婆心的动起了三寸不烂之舌。
“大王,我契丹一族饱受中原欺凌,从武妖后时期,他们就开始干涉我们内部之事。掠夺我们牛羊,欺压我们族民。还给我族首领冠以李尽灭、孙万斩之名。唐玄宗时期,安禄山更是杀我族人冒功,可恨之急。唐末刘仁恭更是可恨,用牛酒之会宴请我契丹各族首领,背信弃义的将他们一并擒拿,更是烧我们草场,迫使我们上缴买草场的钱。”
“上百年来,我契丹饱受中原欺凌。是我朝太祖雄才伟略,称汗平叛、统一各部,西征辽东,南取渤海。是我朝太宗南下幽云,灭晋称帝。”
“现今的大辽,是契丹先祖数十年如一日的征伐开疆,用我契丹百姓的鲜血,一点一点换取来的。”
“大王,大辽有今日,实属不易。现今中原已有崛起之势,只要他们一统南北。假以时日,必定伐我契丹,灭我大辽。匈奴、突厥、吐谷浑、薛延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前车之鉴啊!”
“大王,如果这个时候与陛下兄弟隔阂,只会令得亲者痛,仇者快。”
“大王,我们的敌人是中原,屠刀应该对着中原,而不是自家兄弟啊!”
“大王,还望以大局为重,以天下为重,以大辽为重……”
一连四个大王,韩德庆说道动情之处,甚至泪流满面,大有满腔忠贞之心,体现的淋漓尽致。
耶律敌烈听得感动的都流泪了,霍然起身道:“好说好,韩先生说的太好了。好一个以大局为重,以天下为重,以大辽为重,说的我是热血沸腾,只恨不得,为振兴我大辽而效死。”
韩德庆一见有戏,高声道:“大王高义!”
耶律敌烈挥了挥手道:“不是我高义,是莪那弟弟高义。大哥虽不是好皇帝,却是一个好的兄长。耶律必摄为我大辽大局而除之,虽有违兄弟之义,却也顾全了大局。”
韩德庆有些傻眼了,怒道:“大王,休得胡言。先帝非陛下所弑!”
耶律敌烈却不理会他,说道:“这样吧,只要老五,愿意以大局为重,以天下为重,以大辽为重,归顺于我,那我便赦免他弑兄之罪……”
这反将一军,韩德庆有些哑口无言。
耶律敌烈冷笑道:“说的天花乱坠,凭什么让我顾全大局,让一个弑兄之人窃取皇位?他能杀一个兄长,谁敢保证不能杀第二个,第三个?他当这个皇帝,老子睡觉都不敢合眼……来人,将这个就知道动嘴皮的家伙压下去,打一顿,丢进大牢。”
他气冲冲的高声喝着。
坐在龙椅上,耶律敌烈双手轻抚着椅子上的花纹,眼中有着几分不甘。
对于契丹的皇位,耶律敌烈一直觉得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因为兄长耶律璟不好女色,他自称体气卑弱,看到女人就厌烦,登基成为皇帝以后,虽然后宫很多,但从未临幸过一人,侍奉他的都是宦官。
这兄长无后,自然是兄终弟及。
他是老四,老三已故多年,在他之上有一个二哥,二哥太平王耶律罨撒葛身上有谋反的罪名,哪怕耶律璟念及兄弟情义,饶恕了他,让他戴罪立功,镇守边疆。却也没有理由让一个有谋反前科的人,继承大统。
因故在耶律敌烈心中,自己是耶律璟百年之后第一顺位继承人。
只要大哥耶律璟一死,他当仁不让的就能上位。
结果左右盼着耶律璟死了,比他小一号的耶律必摄抢了先……
耶律敌烈哪里受得了……
居然还要意思跑到自己面前说大义。
但这细想前景,耶律敌烈眉头皱得厉害,西京大同物资有些缺乏,远比不上坐拥上京临潢、中京大定、东京辽阳的耶律必摄。
真要打起来,自己只怕是凶多吉少,前途昏暗……
耶律敌烈细细一想,左右摇摆不定,让人叫来了耶律海思、萧达干。wWW.ΧìǔΜЬ.CǒΜ
耶律敌烈早就觊觎皇位,明里暗里培养了不少心腹,耶律海思、萧达干就是他最信任的左右臂膀。
耶律敌烈将韩德庆的来意细说。
耶律海思当即表态:“一个弑君之人,怎配当我大辽皇帝。”
耶律敌烈在喝酒的时候,曾经许诺他为南院大王。
现在?
真要认定了耶律必摄,还南院大王,能不能活着都难说。
谁敢保证新帝不清算旧将?
萧达干也将宝压在了耶律敌烈身上,容不得退却,说道:“大王,于情您是耶律必摄的兄长,哪有弟弟越过兄长直接称帝的道理。于理,耶律必摄得位不正,坐稳皇位之后,必然会怕人效仿其行为。从而对于大王这样有资格承袭皇位者,加以防范。轻则失去自由,重则死的不明不白,如先帝是故。”
很多时候,事情发生,并非是一个人就能左右的事情。
而是身旁一群人一起决定的。
耶律敌烈本就怀有不满,但因实力差距过大,有些动摇,让自己的心腹如此一说,坚定了信念,说道:“你们说的对,去他娘的大义,咱们不能将命交给别人,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他说着,又为难道:“只是让耶律必摄抢了先,比实力,我们不及幺弟。最关键是我们缺盐,很多东西,少了上京的支援,难以为继。”
萧达干看了耶律敌烈一眼,说道:“我们可以与太平王耶律罨撒葛联合,太平王一直镇守西北,他与沙陀、阻卜(蒙古)有密切来往,与之联合,将有实力一战。然后,属下愿替主上南下汴京,说得中原开放互市……”
耶律敌烈有些皱眉头。
这跟二哥耶律罨撒葛联手,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跟中原合作,感觉有点不适。
作为一个契丹人,对于中原,还是存着极大敌意的。
萧达干苦口婆心的道:“若少了中原的支持,伪帝不需要出兵,仅靠物资封锁就能困死我们。与中原往来,不过是权宜之计,相互利用而已。只要我们实力足够,随时都可以与他们断绝往来。大王可记得李唐故事?李唐向突厥称臣,换取了后方的安全,才有了大唐天下。大王无需向中原称臣,只要开通互市就好。用我们的牛马,换他们的盐、铁跟茶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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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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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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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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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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