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位心腹向来仁善,不至于用这些尸体干什么阴损之事吧?
他没多想,让人收拾了战场,将兵器衣甲之类的清理出来,尸体交给了罗幼度。
罗幼度确实没有干缺德之事,只是吩咐下去,将这些尸体身上塞满了湿柴,将他们运到了幽州城北堆积起来。
幽州城北城楼。
室昉、萧胡辇再度聚头。
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契丹援兵抵达前线,就在城北离中原北营十里外驻扎,与中原军针锋相对。
这种激动人心,可以激励士气的好消息,室昉自然不会放过了。
今日一早就将援兵抵达,他们必胜的消息传达全军,还贴出了告示,安抚城中百姓。
作为状元郎,室昉的文采不用多言,洋洋洒洒的百余字,将他们的睡皇帝夸上天,都不带脸红的。
此消息传开,原本守城兵士悲观的情绪士气徒然一振。
本来陷入死地,幽州城上下充满了悲观情绪,突然得知皇帝陛下带着十万天兵赶来救援,那种死里求生的感觉,自是不一样的。
今日北营寨的异动,他们一大早就得到了消息,皆知定是援兵攻打寨来了。
尽管周军营寨阻挡了他们的视线,看不清战况战局,但还是来到了北城楼希望能够管中窥豹。
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做好安抚准备。
直到看着一个个周兵,将一具具尸体搬到近处,堆积起来的时候。
室昉、萧胡辇心底皆是一沉。
就这情况,不用想,必然是战败了。
萧胡辇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道:“他们这是要搭建京观炫耀?”
室昉道:“十有八九想要以此,震慑我军,让我军胆寒。只怕他们适得其反了,越是如此,越能激起我军同仇敌忾之心。”
他话音刚落不久,却又发现对方将尸体堆砌起来,并非为了炫耀,而是焚烧。
这两军作战,焚烧尸体是正常之事。
随着医术的发展,这个时代的人都懂得作战时环境与尸体最容易引发瘟疫。
故而焚烧尸体防止疫病,在战时是一种善举。
室昉、萧胡辇看着远处的三个巨大的火堆,两人脑海中皆生出一个念头。
对方在干什么?
两人不明所以,时间一点点地流逝。
大火越烧越旺!
从白天烧到晚上,从晚上烧到白天。
室昉、萧胡辇皆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恐惧。
他们死了多少人?
怎么烧了这么久?
还在烧?
这援兵刚至,就逢惨败?
连他们都有这种感觉,城楼上的兵士更是如此了。
原本援兵抵达的喜悦感,荡然无存。
这么菜的援兵,有什么可指望的?
一千余尸体,罗幼度一把火给烧成了死了一两万的感觉……
乌云笼罩。
经过昨日的教训,耶律璟他们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越下去天气越热,在营外顶着太阳叫阵,等于平白消耗自己的体力,对方随时随地都能抓着机会给予致命一击。
第二天,他们不在奢望靠着嘴巴就能将周兵诱出寨来,也不在犹豫,开始针对北寨展开了进攻。
他们兵分三路,一并攻打大寨与左右的小寨。
罗幼度并不准备攻城,站在郭荣的身后,近距离观摩一下契丹人的攻寨手法。
契丹人攻打营寨的方式很老套,就是简单的蚁覆而上。
他们高举着盾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口中呼喊着蜂拥而上。
面对密密麻麻的敌人,周兵自然毫不客气的射出了弓箭。
黑压压的箭雨倾盆而下,面对这种蚁覆阵,箭雨的效果奇佳。
数以百计的契丹兵倒在了地上,有的甚至连啃声都来不及,直接钉死在地上。
步卒用的都是硬弓,军中壮士能开三五合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这步弓的威力,可不是马弓能够相提并论的。
罗幼度见状也不住赞叹。
契丹兵面临的第一关是营门口的连环拒马。
哪知他们在拒马前突然停住了进攻的脚步,契丹兵遮挡的后方冲出七八个力士。
他们远远地对着寨门丢抛了一罐罐的瓦罐。
瓦罐砸在寨门、栅栏之上,有的直接碎裂,有的落在地上碎了。
无一例外,里面都流出了漆黑色的汁液。
随着火焰的燃起,漆黑的毒烟伴着大火冲天而起。
对于这种情况,罗幼度是再熟悉不过了。
淮河水战,他就用这玩意打赢了南唐水军。
石油!
契丹果然懂得如何使用它。
便如罗幼度预料的一般,契丹自从得到南吴进贡的猛火油之后,不善于攻城的他们立刻如获至宝。
开始收集此类资源充当军用,而且禁止对外贩卖。
契丹还不懂如何开采石油,只能做简单的开采收集。
但是东北地下存着大量的石油。时不时就会因各种原因冒出来一些,这东西很值钱,契丹朝廷直接收购。每年都会有猎人一边狩猎一边搜寻此物,每每发现都能卖出好价格。
累月下来契丹朝廷存储了不少,境内的军事重镇都有存放。
幽都府只有幽州、蓟州两大军事要地存有石油,为了今日攻寨,他们特地从蓟州将石油运了过来。
周军的反应也极为迅速,开始在火焰上倾倒沙土。
娴熟又正确地施展了营救的方式。
契丹的兵士也趁着黑烟遮挡视线的机会,将拒马推倒,转移了方向。
在后边的契丹兵也在近距离对着寨内的兵士展开了射击。
不少周兵亦死在了弓箭之下。
尤其是灭火的兵士,更是受到了刻意的针对。
但很快周军这边也射出了自己的第二轮箭雨。
密集的箭矢,再次带走了百来人。
这石油固然可怕,但只要用对方式,还是不足以影响战局。
越少水的引流,在沙土的隔绝下,很快就熄灭了。
只是不可避免的,在寨门、栅栏上留下了无法恢复的痕迹,令得结实的木栅栏变得脆弱。
郭荣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说道:“想不到这一出手,就用了自己的底牌了。”wWW.ΧìǔΜЬ.CǒΜ
罗幼度回道:“看来是下了不小的决心了。”
他看着渐渐消去的火焰,脑中开始估算幽州城里的石油储备,松了口气。
就这气量,比起自己在淮河水战使用的差远了。
想必数量受限,幽州城里必然是有的,但不至于影响大局。
这时战场上有了新的变化。
见石油火给熄灭,契丹兵蒙头就冲向了大寨。
他们抬着撞木撞击着石油烧过的栅栏。
周兵则用长枪对着栅栏的缝隙往契丹兵身上捅刺过去。
每一次撞击,周兵都会用长枪给契丹兵带来致命的创伤。
显然契丹这一次是下了血本,不计伤亡地契丹兵前仆后继的补位。
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撞开了原本因石油的烧制变得脆弱的栅栏,打开了一个口子。
“破了!”
耶律斜轸大喜过望。
受到萧思温的衬托,本来就精于军略的耶律斜轸受到了耶律璟的器重,受命担任进攻大将。
耶律斜轸毫不犹豫地下令:“往破口冲杀进去!”
他兴奋地看着那破口。
其实不用等他下令,骁勇的契丹兵已经开始冲入周军军寨了。
“好样的……”
耶律斜轸这声赞叹还未出口,笑容却渐渐僵硬。
冲入破口的契丹兵居然逃了回来。
两辆塞门刀车将破口堵得严严实实。
面对这种塞门刀车的迎面冲来,谁敢正面去刚?
或许因为特殊的原因,契丹与中原的科技树相差无几。
但是对于这些科技的运用,怎么操作。
跟中原比起来,契丹依旧是个弟弟。
契丹进攻的不可谓不凶猛,但是周兵占据着营寨的地利,成功的一次又一次地将契丹兵打退。
从早到晚,六千契丹兵倒在了大小军寨前。
周军在占据防守优势的情况之下,只折损了千余人。
罗幼度全程观战,对于契丹兵的战斗力与坚韧也有了一定的改观。
他们也是有死战的勇气与决心的,只是习惯了撤退寻找战机的打法而已。
以这种伤亡比结束今日战斗,郭荣心情不错,不等罗幼度开口,先一步说道:“这些尸体,还要不要?”
此时此刻,他焉能看不出罗幼度在玩什么花样?
“当然要!那边的火还没熄灭了!”
罗幼度眯眼笑着,故伎重施再一次将新获得的尸体重新投入那三个火堆。
他似乎嫌弃三个尸体堆烧得太慢了,又多加了五个。
八个焚尸堆日夜不停地烧着。
罗幼度烧的是契丹兵的尸体,燃的却是幽州城里的希望与士气。
室昉、萧胡辇脸色越来越难看。
室昉满心的无力,一说道:“刚刚得到消息,乙室家、莫家地聚在一起的六百家丁全跑了,一个都不剩。定是有人威胁他们了,他们不敢得罪大娘子,更不敢得罪中原。索性来个跑了,手中没有兵,两边不得罪。”
萧胡辇拳打在了城墙上,道:“就现在的情况,没人信我们会赢,没有在关键的时候背后捅刀子,给中原开门已经很不错了,还想怎么样?”
室昉脸色苍白,问道:“那余下的一千余人,用不用?”
萧胡辇没好气的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她好不容易混到了上战场的机会,却发现战场跟她想的,不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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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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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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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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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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