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房屋挺高大,但又比不上地主老财的那种高门大院,不过终究是比普通百姓垒的土院墙要强的太多,因为他的院墙是石脚青砖码起来的。
而且大门比一般人要气派的多,院子是三进的院子,不过终究是没落了很久,在原来三进的院子里,厢房砖瓦还有些缺失,现在已经老旧离破败不远了。
纵然如此,比起很多用不起砖瓦的其他老百姓来说,他们家也算是气派了。
站在自家的院子跟前,王老汉定定的看了自家的门楣一会儿,叹了口气。
门楣上有一块匾,上方写着4个大字。
【忠勇世家】
落款之人鼎鼎大名,乃是抬棺西行的左公。
王老汉祖上,那可是替左公牵马拉驼的驼行老大,只是家世败落了。
败落的连房子都修葺不起,败落得只能窝在一个山村里,当一个村长。
“村长回来了?”
一个挑着挑子的货郎,晃晃悠悠的,从村尾闸口走了进来。ωωω.χΙυΜЬ.Cǒm
他们这样的村子,出村闸口一般3~5个。
上山砍柴放牛羊的一到两个,村头一个村尾一个,下田地一个。
为什么说是闸口?
因为这年月豹子老虎进村吃人叼东西,那是常有的事儿,还有狼。
所以一般的村子都会有闸口,当然这是指山区的村子。
像一些平原大城市,当然不会有这么多豺狼虎豹。
比如像河北平原,就不会有太多山林,没有太多山林也就没有太多大的野生动物。
可是在晋东南晋西北地区,或者说整个山西,山挺多的,相对而言野兽也挺多的。
所以,也会有闸口。
小货郎姓崔,大名叫啥许多人忘了,王老汉也忘了,不过大家都喊他崔老三。
王老汉看到挑着挑着的货郎崔老三,脸色阴沉了下来:“狗一样的东西!”
货郎崔老三不以为杵,反而厚着脸皮笑了起来:“老村长,咋骂人呢!
来来来,我这来了些新货,针头线脑的,你看看你们家有没有用得着的!
买卖嘛!
对不对,有商有量才叫买卖!
走走走,进屋看货,进屋看货!”
老村长很显然并不想理睬这个货郎崔老三,但是货郎挑着担子走上前去推着,他直往院里走时,他也没有办法拒绝,也没有太过强硬的抗拒对方的推动。
而是顺势进了院,然后顺手就把院门给关上了,还挂上了门闩。
进了院子后,有了院墙挡着,一门之隔的里面,货郎崔老三已经放下了自己的担子,拉着王老汉进了屋。
“说说,有啥收获!”
王老汉咬着牙床子,不想说,但随即叹了口气,挺直的身板佝偻了下来。
“今天去营部开会了,陈营长亲自讲了话!”
一说到这个,货郎崔老三两眼圆瞪,紧张的赶紧催他。
“快快,快说快说!”
没想王老汉并不马上说,而是哀求:“崔掌柜,你先跟我说啥时候把俺儿放回来!
俺王家三代单传……”
货郎崔老三一脸不耐烦的低声呵斥了他一句:“啰嗦个甚,让你把开了会跟我讲一哈!
要是讲的不详细,你儿也就永远回不来了!”
老汉的脸有点绝望:“我要是说了,我儿还能回来?
你们要把我儿先还回来,我再告诉你今天开的会开的是啥!
军情紧急,你也不想因为老汉我,而耽误了日本人的军情吧!
想要我把会里的事儿跟你讲,你就要把我儿给放回来!”
王老汉祖上也是跟过左公西行的人,对于军队里的一些东西,他们口口相传,也说了不少年的故事。
所以他知道,在军队里,立功以及军情有多重要,他以此相要挟眼前的货郎崔老三,让他把自家被绑的儿子给送回来。
没想到崔老三也是个狠人:“王老头,我等着你说是给你机会,现在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你儿子?
以后就当你没这个儿子吧!”
说完走出门去,走到院里,挑起那一个被扔在地上的担子。
行动绝决的很。
他的意思就是告诉王老汉,我崔某不跟别人讨价还价,你只能按我的意思来。
否则你就得承担跟我讨价还价后的后果。
比如王老汉的就是他的儿子永远回不来了,让他等于没有这个儿子。
所以这一招一出,王老汉瞬间就慌了。
“崔掌柜,崔掌柜,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王老汉赌不起,毕竟崔老三如果没有这次立功的机会也许还有下一次,可是王老汉三代单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死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于是,他赶紧拉住已经把担子给挑起来的崔老三,把他的担子夺了下来,放到一边,然后拉进屋里,小声的跟他说起在会上听到以及见到的任何事情。
“什么?区区一个骑兵连就想打大同煤矿?
你这不会是假情报吧?”
崔老三很明显不信,但却被老汉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噎住了。
“他们就200人,都敢打城镇,打一个煤矿,有甚不敢打的?
难道一个煤矿,还能比城镇里面的日本人更多?”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崔老三被噎了一下,也对,一个守备森严的乡镇,还被对方200来人就打进去了。
晋绥军近卫团600多人,一个照面没了,晋绥军暂编第6旅3000多号人,也是一个照面也没了。
那么如此算来的话,对方这么强的战斗力,一个骑兵连去攻打一个煤矿,也许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毕竟一个煤矿里面的士兵,毕竟是守备士兵,战斗力弱的可以。
一支强悍的骑兵连去攻打,一个没有防范意识的煤矿场,相信这样的煤矿顶不住。
哪怕煤矿区有守备士兵,也一样。
因为煤矿区就算是有守备士兵,也不会有太多,一个小队,大不了一个中队顶天了。
其他的,也许是武装侨民。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情报给报上去,立功,荣华富贵。
崔老三再次确定:“王老头,你说的有没有遗漏?
有没有假?”
王老汉摇了摇头:“不会有漏也不会有假,我记着呢!
事,我做了。
我儿甚时候能回来?”
崔老三挑起自己的货郎担子,往门外走去:“如果情报属实,你家小子就能回来了,如果是假情报,你就等着物件吧!”
王老汉抬手,想斥责对方不守信用,却看村头拐角处出现了俩人,只好作罢。
叹了口气,回屋。
吴家岭。
当天晚上,陈山河面前坐着王九道,王九道正在汇报情况。
“老王庄,村长王老汉回村之后马上就有货郎从村里出来,我们目送着他离开,并没有动手,也没有抓捕王老汉。
刘家坡,也是与会人员回到村之后不久就有人离村。
活水庄村,以及关家垴村都有,这4个村子,都是刚拿下来的,可能时间短,有很多人并没有归心,敌人一收买就收买去了!”
陈山河点点头:“也可能不是收买,等我们出发以后,你将这些人全部逮起来,查查他们是因为什么情况而背叛的!
该关的关,该杀的杀!
我们出发后,根据地的耳目就看你的了,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报告给教导员和副营长。
顾秋,孙天昇,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以稳为上,有敌人来犯,就利用我们地道的优势,不要正面硬扛。
一切要拖到我回来为止!
都明白了吗?”
孙天昇顾秋和王九道都站直立正:“明白了!”
陈山河点点头:“行,你们安排接下来的工作,我去带骑兵连出发了!”
说完就出门去了。
陈山河来到骑兵连营地,86匹好马,82个人,整整齐齐的列队等在这。
“报告营长同志,骑兵连应到82人,实到82人,请指示!”
陈山河看着眼前的骑兵连,这是孙德胜重新选拔出来的骑兵连,在全营差不多上千号人里面重新选拔了81个人,再加上他自己,一共82人。
此刻正气宇轩昂的牵着马站在自己面前,斗志昂扬。
“讲一下!”
陈山河看着眼前这一个连的骑兵,笑着说道:“想必你们连长已经跟你们说了,此次的任务是什么,此次任务的原因是什么。
也可能他没有说,那么我就在这里重新跟你们说一遍。
此次任务的原因,是在20多天前发生了一件事,小鬼子强迫老百姓穿上鬼子兵的衣服,他们穿上老百姓的衣服,让我们错杀了17个老百姓。
杀错了人我们认!
但是原因是什么?
原因是小鬼子把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给拉进来扯进来,这是很卑劣的手段,他想用老百姓逼我们不敢反抗!
我们能答应吗?”
骑兵连沉寂了一会儿,瞬间爆发出八十二声怒吼,82声怒吼聚集在一起犹如惊雷。
“不能!”
陈山河点头:“当然不能!
咱们不能屈服,不能因为鬼子的兽行而胆怯,我们依然要斗争。
可是如果我们还反抗,还对日军发起攻击,他们就会拿老百姓来威胁咱们。
这能忍吗?
绝对不能忍!
我们要反制,让鬼子只能跟我们打而不能去祸害老百姓。
所以我决定,深入敌后,去对付鬼子侨民的聚居点!
鬼子弄咱们的老百姓,咱们就弄他的侨民。
鬼子弄咱们一个老百姓,咱们就弄他10个!
让他再也不敢拿咱们老百姓来祸害!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求孙连长在短短的20多天内,把你们训练出来的原因。
因为这次深入敌后行动需要骑兵,需要转瞬千里的能力。
所以你们告诉我,你们现在有这个信心出去作战了吗?”
82名骑兵,齐声回答:“有!”
陈山河再次问孙德胜:“孙德胜,你身为骑兵连的连长,你来说一句,有没有信心!”
孙德胜向前一步:“报告营长,孙德胜向你保证,骑兵连每一个士兵都不是孬种!
我们有信心,跟随营长出去执行此次任务!
哪怕死了,16年后再来打鬼子!”
陈山河点头:“好,既然如此,废话不多说了,我们出发!”
一个骑兵连,86匹马,83个人,在落日余晖下狂奔而去。
但是,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大同煤矿,而是向东,向东。
在陈山河的脑海中有好几条路线,连接向河北某些地区的屯垦株式会社。
而这些路线都是一些隐秘的小路,可以骑着马很好的避开鬼子的关卡。
陈山河一路走,一路对照着脑海中的路线指示图,开挂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可惜这个挂,完成了任务之后,就没有了。
要不然这个能清楚的知道周边敌人势力范围还能指导最优路线的地图,感觉就跟未来70多年后卫星地图还有汽车导航一样了,甚至比卫星地图还猛一些。
“营长,看来你对这边很熟啊,一路上走的都是隐秘的山道,而且还能走马!
完全避开了鬼子,这不可能是营里的侦察兵弟兄们查出来的路线吧?”
孙德胜把手里驮着迫击炮的马匹缰绳递给一旁的副连长,然后策马跟上陈山河问了句。
呃……
问到这个问题,让陈山河怎么回答?
他只能无奈的撇了孙德胜一眼:“作为一个很能打的营长,有一些能力特别突出的,不为人知的侦察兵很合理吧!”
孙德胜明白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嘿嘿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营长,咱们的第一个目标是哪?
一共有几个目标?”
陈山河瞅了一眼自己脑海中的地图,给出了一个答案。
“共有4个目标……”
……
武乡县。
黑木一郎重新掌控了大局,毕竟前几天的日军大佐,不可能永远呆在一个县城里,毕竟一个日军联队,要掌控的地盘可比一个县要大得多。
联队长阁下指点了他之后就离去了,说现在都是小事,要等晋绥军做完事,他们看情况再下场。
至于,奸细这种事,是不归他管的,特高课在管。
不过他也有知情权,毕竟要随时用兵,要实时掌握情况。
所以他是第1个知道了敢死营要出动一个骑兵连去攻打大同煤矿的消息。
也及时的汇报了上去,然而等他汇报完大同煤矿那边严阵以待之后。
他们发现,情报人员消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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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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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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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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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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