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犇冲着林徉吐出一口血水:“你死定了,姓林的。”
林徉扶起来李美蛾:“娘,你没事吧。”
李美蛾头发凌乱,一手捂着腹部:“小徉啊,你闲着没事招惹他干嘛?”
林徉默默擦掉嘴角的血,他的脸肿了大片,动一动都疼。
牛二身着灰色衙役服,前胸背后都有个卒字:“武朝律令,当街闹事者罚十两。”
林徉是知道的,武朝与北莽正在交战,故因此急需钱粮。
凡所犯之事不严重者,一律罚钱罚粮。
牛犇气冲冲的走了:“姓林的,记住老子说的话,准备棺材吧。”
牛二让出一条道,兄弟二人互相点了点头。
周围人愤愤不满:“是牛犇先找的事,为什么放他离开?”
“小声点,你疯了吗?”
牛二肤色偏黑,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哦,你们当中也有人参与到这场斗殴中?”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看热闹的人少了许多。
十两银子几乎是一年的开支,谁也不想没事去触这个霉头。
宋小艾从摊位下翻出一个包裹,从里面拿出二十两交与牛二:“我和弟弟的。”
李美蛾身子瞬间拔高几分:“宋家妮子,你这个没良心的,俺们一家是为了谁?”
“这事跟俺们有甚关系?”
脑袋流血的宋阳歪着脑袋,似有不忍:“姐姐?”
宋小艾拉着他坐到一边,不再理会林家人。
牛二表情肃杀,手握刀柄:“到你们了。”
李美蛾再次看向宋小艾:“姓宋的,快点拿银子。”
宋阳也望向宋小艾:“姐姐?”琇書網
宋小艾将包裹挎上,拉着宋阳的小手:“走,去医馆。”
小宋阳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望着林徉的方向。
脸肿的像猪头的林徉,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
牛二面容冷峻:“凡大赦犯人,大赦期间再犯案子,责当地官府直接问斩。”
“罪犯林徉,你可知罪。”
扑!
林富贵将外面的袍子脱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扑声,将里面的衣服也扯开,身上系了个钱袋子。
林富贵黑着脸倒出三十多两银子:“余下的钱,几位差大人打酒喝。”
李美蛾脖子僵硬的扭头盯着林富贵:“你怎么还有银子?”
牛二将银子收入囊中,冲着仍在围观的百姓:“家里有闲钱的尽管来闹事。”
“走。”
衙役来的快,走的也快。
尽管林徉已经融合部分武朝记忆,亲身经历武朝办案,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衙役走后,李美蛾立马摊手在林富贵身前:“好啊你,敢藏私房钱了。”
林富贵把剩余的银子拿出来:“唉,留着应急用的银钱,就这些了。”
李美蛾将剩余的碎银子倒出来数了数,不到十两:“说了让儿子当家,就别耍花样。”
李美蛾将银子塞给林徉:“儿子,这些银子你拿着。”
林徉并没有接:“爹,娘,我又给你们惹事了。”
李美蛾把钱袋放在了林徉手心,包住林徉的手掌:“傻儿子,我儿子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娘气什么。”
李美蛾冲那些还没走的人翻白眼:“某些人整天说俺儿子不是,遇见事了倒是上啊。”
围观的百姓纷纷低下脑袋,连回嘴都不敢回了。
“哈哈哈。”李美蛾开心的大笑,像打赢的大公鸡:“以后哪个再敢说老娘的儿子,先跟咱说说今天的事儿。”
林徉并没有把今天的事放在身上,拉了下李美娥的衣袖:“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人之常情,大家也没做错什么。”
生活还要继续,林徉现在满脑袋是卖酱油的事。
怡红院。
袅袅古筝声,女子轻灵的吟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柳如烟身着青纱,纤纤秀指轻抚琴弦,视线在盯着楼梯口的位置。
一曲过罢,凭栏处依旧空空如也。
“千里共婵娟!”
柳如烟纤秀的双手平放在古筝上,琴音停,歌声也停。
“叶公子果真不会来了。”
小青从来没见过柳如烟如此,挑起眉头:“小姐,那只是个杀人犯。小姐不必如此牵挂。”
柳如烟神色微变,嗔怪道:“小青,我与公子乃高山流水,互为知己,不可多嘴。”
小青一想也是,自家小姐是天上的仙娥,怎么会看上林徉。
“小姐,为什么小姐觉得他会来,只因为海棠花开四个字?”
柳如烟抬起细膊,小青连忙将其扶起来。
“海棠花开,劝君再来,半句藏诗罢了。林公子若是有意,自然会再来。”
柳如烟明白,像林徉如此大才之人,性格一定尤为古怪。
事情还是出在了那首二十两一曲的词。
柳如烟询问小青:“林公子的二十两究竟有何深刻含义?”
小青翻白眼,嘟囔着嘴:“小姐就是想得太多,林徉就是冲着银子来的,听到小姐真的拿二十两买词,嘴都咧到耳后根了。”
柳如烟苦笑着摇头,坐到凉亭旁,凭栏赏月:“小青,你不懂的。无论是定风波还是水调歌头,都不是常人能作。”
“杨真之才比不上公子。”
小青颇为无奈:“对对对,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柳如烟望月发呆:“二十两究竟有何深刻含义?”
柳如烟想不通:“小青,你再将今日之事说一遍。”
小青身子瞬间软了下来,自家小姐已经询问不止一次:“我送了香囊,他当面看了,然后带来一壶酱油,说是炒菜用的。”
“那酱油已经交给厨房了。”
再问一遍,柳如烟还是没有答案,心思反而更乱:“莫非又是公子的考验?”
柳如烟百思不得其解,与林徉这样的人成为知己很难,对方毕竟大才。
小青望着闷闷不乐的小姐,又想到今日送信林徉的表情,推测道:“小姐,你说那位林公子会不会没看懂?”
“咯咯。”柳如烟泛起苦笑,拉着小青坐下:“人世间能写出一首流芳百世的佳作已属不易,何况是两首。”
“林公子乃才高八斗之人,林公子之才与如烟之才是云泥之别。”
柳如烟从另一个角度深入分析:“我之名声在云州城,你也晓得。林公子深知我仰慕于他,却半月不再来怡红院,岂是欺世盗名之辈。”
“如烟必定是没有猜透公子所想,让林公子失望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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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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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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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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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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