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要紧的事情,她根本就不会来这里。哪怕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是她自幼一起长大的主子。她心里也没有半分悲凉,有的不过是担心自己失手以及对那个人的怨恨。
“呦!这不是王妃娘娘么!”思柔看见她进来,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您浑身贵气的怎么会来这灵宫呢?就不怕触了您的霉头么?”
这都几天了,小姐被送回来几天了,她才入宫。思柔越想越生气。“看来王妃很好做么,当上王妃就会忘了自己的出身。可是若没有小姐当初的提携,你能有今天?”
这话让美淑打从心底觉得恶心,她只是垂下眼眸。“我是来给小姐上香的,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容后再说。无谓在小姐灵前叫人看笑话。”
说完这话,她自顾自的往里走。
思柔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萌妙给拦住了。
“你就少说两句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萌妙握着思柔的手腕,凑近她耳畔低低道:“她毕竟是清河王妃,身份已经不同了。”
思柔的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再说什么带刺的话。
美淑上完了香,就走绕到灵位后面的棺椁一旁,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躺在里面的女人,好半晌都没有做声。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美,即便是没有了呼吸,依旧不损容颜。
想起刘庆的那番话,美淑心底的恨意慢慢的烧起来。一瞬间,她恨不得扒了撕破她那张脸皮,正好能泄愤。
“你干什么!”思柔恶狠狠的瞪着美淑的手:“你想干什么!”
美淑收回了神思,却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小姐的脸颊有些脏了。”
纵然是不喜欢如今的美淑,但思柔还是心软了。从前她和美淑就这么一左一右的伺候在小姐身侧,成日里陪着小姐做这个做那个,现在她和美淑都还好好的,小姐却再也不能和她们说说话了。
这脸,当真是冰的。
美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棺椁里的女人,好半晌才叹气道:“你给我送的信笺我都收到了,收到之后就四处派人去打探小姐的下落。只是因为这件事情到底不能惊动人,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做。没想到我竟然这样没用。”www.xiumb.com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思柔很生气:“你知不知道小姐出宫的那段日子,我有多么绝望。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等你的回音,多希望你能告诉我一声,你已经找到小姐了,她平安无事,可是你做了什么?别说你叫人去找过了,美淑,凡是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美淑皱眉看着她,难道我做的事情,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吗?思柔,你可是每天都陪在小姐身边的人,你都不能保护她,你说我这个深居简出的人又能做些什么?”
这话问的思柔哑口无言。是啊,她为什么没能护住小姐呢?她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小姐出宫,最终只能这样子被抬回来。
“早起我去过邓府。夫人让我务必转告你,不要再做让小姐担心的事情了,好好保住你自己的命要紧。小姐若是活着,也不希望你这个样子。”美淑没仔细去记那些话,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我这里有一支金簪子,是大婚当日清河王所赠的。我一直没有簪戴,就是觉得更适合小姐。思柔,我想给小姐戴上行吗?”
思柔看着她闪烁着泪光的眸子,又想起小姐昔日与清河王的那段情,便咬着唇瓣转过身去,再也不往这里看了。
美淑摸出了锦盒,打开取出金簪,放在邓绥鬓边轻轻一比:“小姐天生丽质,果然是簪什么都好看。就让美淑再替您戴上这支簪子吧!”
她哀哀的语调,听着就让人难受。
思柔的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萌妙递上了帕子连连安慰。
趁着身旁几人的眼睛都没有看向这里,美淑用簪子锋利的一端狠狠的划破了邓绥的头皮。那上面擦了剧毒,但凡是沾到一点就会致命。不管这里躺着的女人,是不是真的邓绥,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端起了,美淑都要这么做,以求个心安。
从思柔的反应来看,邓贵人或许是真的薨了。
可她始终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思柔,你看,小姐多美。”美淑收起了心思,一副哀婉的样子。“咱们日日都陪在小姐身边,已然看不够她的绝色容颜,却可惜以后怕是再也看不到了。我只是很后悔,小时候怎么不多跟着小姐学一学丹青,这样就可以用笔描绘出小姐的花容月貌了。很可惜,以后怕是再也不能了。”
说起了从前的事情,思柔更是抑制不住的痛哭失声。
她怎么也想明白,好好的,怎么会天降横祸……
“原来是清河王妃来了。”周云姬这时候才过来,只为了照顾两个年幼的孩子。
萌妙连忙走过去:“贵人,您来了。”
“唔。”周云姬皱眉看着美淑,奇道:“怎的就清河王妃一个人来?清河王为何不一同入宫呢?”
“宫里的话难听,未免有什么差错,自然还是避嫌为好。”美淑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妾身给周贵人请安。”
“宫里的话难听?”周云姬饶是一笑:“这宫里的人趋炎附势惯了,从来都只会奉承新贵。你才嫁给清河王几日而已,这不是正在兴头上么,怎的就能听见难听的话了?”
“周贵人某要取笑妾身了。若知道小姐离开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妾身说什么都不会嫁人。”美淑垂下头,眼底之后满满的悲伤。
看她这幅样子,周云姬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你出宫急,兴许有什么东西忘了拿吧。等下还是会嘉德宫瞧一瞧,也兴许找些什么过去的念想。”
“也好。”美淑正有此意:“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周云姬看着她离开时的样子,脚步那么轻盈,便觉出她对邓贵人的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深的悲伤。“这人啊,最怕的就是心不在了。那一位清河王妃的心,早就不在你们小姐身上了。思柔,往后离这个人远一些吧。切莫用从前的眼光来看待如今的人,否则也只会叫你自己难受。”
思柔用力的点了点头:“多谢周贵人提点,奴婢明白。现在的一切,都和原来不一样了。”
美淑仔仔细细在嘉德宫邓贵人的房里找了一遍,也没有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心中不禁腹诽,这一次的事情,邓贵人处理的还真是谨慎小心。
打开梳妆台最里面摆放的最后一个盒子时,美淑的心不由得一颤。
这里面,竟然还装着昔日清河王为邓绥调制的香料。她明明说过不会再要他的东西,她也明明说过过去的事情她都忘记了,可是这些东西,不是依然保存在这里么?
美淑闭上了眼睛,幽幽的叹了口气。
“给清河王妃请安。”
门外是巩台的声音。
“进来说话。”美淑盖上了盒子,转身看向门边。
“清河王入宫了,正在灵宫悼念邓贵人。
周贵人让奴才来请王妃过去。”巩台的声音已然熟悉,可他的话却让美淑有些不安。
早起的时候,话已经说的那么难听了。真不知道她现在过去,他会有什么反应。
“王妃,辇车已经停在宫门外了。”巩台见她没有反应,于是问道:“王妃可要现在过去吗?”
“也好。”美淑拿起了那个锦盒:“我这就过去。”
巩台在前面领路,毕恭毕敬的样子和从前截然不同。
美淑心里还是有些感慨的:“其实你不必这样,我还记得从前在嘉德宫我们一道服侍贵人的时候。”
这话说的有些突然,巩台少不得心慌:“王妃当真是折煞奴才了。王妃的身份如今已经不同了,奴才不敢造次。”
美淑笑了笑,问:“这些日子,陛下有没有来过嘉德宫?”
“没有。”巩台很是难过:“自从贵人薨逝,陛下就再也没有来过。不,不对!是自从贵人被送出宫去之后,陛下就没有踏足过嘉德宫。当日您在宫里的时候,这宫里还有鲜花装点,可如今再看看这里,早已经颓败不堪了。”
他这么一说,美淑才发现,果然宫里的鲜花都干枯了也没有人换。就连摆设,也都是从前的样子。丝毫没有一点春节的气氛。就连邓贵人薨逝,摆设也都是一如往昔。偶尔能看见几个雪白的灯笼,也是孤零零的随风飘摇,显得那么无助。
“那些都是宫人们自己动手做的。皇后娘娘的意思是灵宫已经布置妥当了,这嘉德宫就不必如此。”巩台垂下头,显出悲伤的样子。“邓贵人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奴才当真是不知道往后该怎么办了。”
“是啊。”美淑不免叹气:“换了主子,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若是小姐还在就好了。”
话音落,她上了辇车。手里的盒子也紧紧的抱着。
巩台当然不会再说什么了,只吩咐人好好送清河王妃过去灵宫,口尊:“恭送王妃。”
“妾身给王爷请安。给周贵人请安。”
“王妃无须多礼,咱们不是才见过么!往后常来常往的,碰头碰脑的,这些礼数能免则免。只是王爷与王妃新婚燕尔的,怎么也显得这般客套?倒是看着有些生疏呢!”
刘庆并未做声,一脸的冷寂。
周云姬便知道这位王爷根本就不喜欢这个王妃。“罢了,这里也不是说这些话的地方。既然清河王有心前来探望邓贵人,那就好好和王妃一同陪邓贵人说说话吧。”
“劳烦周贵人了。”刘庆颔首,垂下头去。
周云姬微微含笑,就着萌妙的手转身离开。
忽然转过身,刘庆鹰隼一样的目光,沉冷的落在美淑脸上。
那种感觉,就好像刀子刮过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
美淑只是皱紧了眉头,平和道:“你不是说我对小姐的死漠不关心吗?那就来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何必呢!”刘庆冷着脸:“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会不知道么!你不是正盼着她死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美淑压低了嗓音,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为什么要盼着小姐死?”
“如果不是你,绥儿的结局怎么会是这样?”刘庆的声音不大,可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子扎在她的心上。“我原本是可以带她走的。而你……是你毁了她。”
就知道他来,不光是为了送小姐一程,还为了能继续跟她吵。
“您可是堂堂的清河王,这里可是陛下邓贵人的灵宫。难道你要在小姐面前,耍威风杀了我么?还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你要违拗圣旨,休了我?”美淑双手奉上了怀里的锦盒:“不然您还是看看这个东西吧!也许看了之后,会心情大好也说不定呢。”
刘庆接过锦盒就顺手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让他觉得很难过。
“走!”他将锦盒顺手丢在地上,一把攥住了美淑的手腕。“跟我去见陛下!”
“我不去。”美淑用力的甩开他手,表情冷漠:“凭什么你让我去我就去?凭什么你想要我就要,不想要我就能一脚将我踢开?你还真当你自己是谁了!”
这两个人的动作不小,惊动了灵宫里的人。
齐刷刷的目光落在美淑脸上,她感觉无地自容。“你好歹也是清河王,总要顾及自己的颜面。若是陛下问你为何要休掉我这个清河王妃,难道你敢实话实说吗?”
“为何不敢?”刘庆最讨厌的就是她带着挑衅与威胁同自己说话。“最重要的人已经不在了,那么一切都不重要了。”
这番话说完,刘庆猛然用了力气,狠狠攥住她的手腕:“跟我去见陛下。”
“我不要……放开我!”美淑拼命的想要掰开他的手,然而力气用了不少,却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你不能这样,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你很可能会身败名裂。”
“少废话,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刘庆不顾旁人的目光,扯着她往外走。
美淑的脸烧的滚烫,真的是抬不起头来。
两个人就这么别别扭扭的从灵宫里走了出来,正好撞见皇后一行人过来。
“清河王这是做什么呢?”阴凌月皱眉瞟了美淑一眼,只看这一眼,便是已经猜测到了什么。“这里可不是能乱来的地方。”
“让皇嫂见笑了,臣弟有些家务事要做。这就去拜见皇兄。”刘庆依然没有松开美淑的手,眉宇之间只凝聚了深深的怨恨。
“这恐怕不行。”阴凌月如实道:“和邓贵人一起遇刺的那个婢子被找回来了,陛下正在查问关于邓贵人遇刺的事情。本宫方才去章德宫请安,都被拦在了宫门外,想来这时候陛下是不会见任何人的。”
“是妥冉?”美淑的心不由一紧。
“对。”阴凌月微微颔首:“就是妥冉。”
“妥冉活着,也就是说,她知道是什么人行刺了小姐!”美淑表现的十分关心这件事,就连手腕的痛楚也暂时忘却了。
“也许吧。”阴凌月沉眸看着清河王,末了才道:“行刺贵人这样的罪名着实不轻,且即便是邓鸿犯错,也与邓贵人无关。人已经去了,陛下想必希望能给邓贵人一个交代。这个时候,本宫以为,清河王还是不要贸然前往比较好。毕竟……”
后面的话,阴凌月iu不想说了。
“多谢皇嫂提点。”刘庆却也并不领情。
“对了,早起的时候清河王妃来本宫宫里略坐片刻,不是说很本宫宫里的莲心茶最能清心降火么。不如让莫玢再预备一些,给你带回王府慢慢喝。本宫瞧着虽然是数九严寒的隆冬天,可你们二位的火气却都不小呢!”
阴凌月微微抿唇,眉目之间就透出了清冷的颜色:“灵宫这里冷清,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改日清河王妃再入宫,一定记得来本宫宫里好好坐坐。”
“诺。”美淑行礼的一瞬间,她的手腕就被清河王松开了。
“皇后娘娘何必替她求情呢!”廖卓碧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皇后身后。“她不过是区区的贱婢,即便是换上了光鲜的衣裳,也终究掩盖不住低贱的身份。再说了,清河王一向心高气傲,旁人的话也未必听得进去。倒不如由着他们胡来,也能叫咱们好好看看热闹。”
“本宫哪里是为了他们。”阴凌月有些担忧:“妥冉没死,陛下正在查问她关于行刺的事情。本宫只是不想陛下为这些事烦恼、分心。”
“妥冉没死?”廖卓碧心头一惊,但是多年来宫中的历练,让她看上去十分平静。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那她为何不早些回宫,偏是这时候才回来?”
“据说是受了伤,且不轻。”阴凌月眼底有些含糊不清的东西,只是直直的看着她。
皇后这样的表情便是担心与责备皆有了。
廖卓碧垂首轻轻勾起了唇角:“娘娘不必为这些事情烦恼,陛下睿智,一定会查明整件事情的。会给邓贵人一个交代。”
看她自信满满的样子,阴凌月只在心底冷笑。倘若陛下果真是清河王妃说的那样,那就一定会设法找出真相。如果陛下果然需要一个真相,那么就等着这个人自己跳出来好了。
“走吧,咱们去陪一陪邓贵人。”
“诺。”廖卓碧哪里还有心思去陪什么邓贵人,她就是想马上解决这件事。
于是这一整日,都显得好漫长。
廖卓碧还是显出了不安。知道晚膳过后,姚嘉儿姗姗来迟,她才觉得自己能够马上去办这件事情了,心里轻快了不少。
“晚上我留在这里就是。”姚嘉儿捏了捏自己的眉头:“你们早些回去吧。”
周云姬是真的累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早再过来。”
“嗯。”姚嘉儿点了点头,忽然问了一句:“周姐姐可听说了么,陛下找到了邓贵人的近婢,妥冉。”
“什么?”周云姬不免惊讶:“妥冉被找回来了?也就是说她还活着,那是不是代表她知道是谁谋害了邓贵人?”
姚嘉儿轻轻摇了摇头。
而这个时候,廖卓碧背对着她们,一点也没显出关心之色。
“不管怎样,妥冉回来就好。”周云姬心里憋着一口气:“只要妥冉回来了,那这件事情就有希望查清楚。不管怎样,邓贵人的死需要一个交代。”
“但愿妥冉能帮邓贵人这个忙。”姚嘉儿的语气并不是很乐观。“只是她现在还昏迷着,已经请太医去瞧过了,也不见起色。陛下着人将她送到了下院安顿。我也让人去瞧过她一眼,似乎真的不怎么好。”
“唉!”周云姬又是一声长叹。
“走吧,回宫了。”廖卓碧心急如焚,嘴上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生死各安天命,能不能帮得上忙,就看天意了。”
说完,她自顾自的走了。
周云姬也没多想,冲姚嘉儿微微勾唇也匆匆离开。
这偌大的灵宫,姚嘉儿领着侍婢们守着,心里不免有些发毛。“冯贵人呢?她怎么不在这里?”
紫频也是奇怪:“奴婢方才去问过了,说冯贵人这一整日都没有来,许是身子不适吧!”
“她可不像是会躲懒的人。”姚嘉儿抿了抿唇:“罢了,不来就不来吧。”
“贵人若是觉得不好,那奴婢这就去请冯贵人过来。”
“免了。”姚嘉儿冷笑一声:“人家心里没有哀伤之意,即便是人来了,又有什么作用。还不如不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一阵躁动。
不等她着人去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冯芷水急匆匆的奔进来。双眼发直的朝着棺椁走过去。登时就跪在了棺椁前连连叩首。“邓贵人,您就行行好吧,别再来纠缠我了,我当真没有害过你啊,我从来就没有打过你的主意。你可别忘了,当日你违拗圣旨从别的宫门进宫,请求不喜爱发落的时候,还是我在一旁替你求情呢。即便,即便你不念及我的好,也不能恩将仇报吧?我求求你,真的别再折磨我了,求求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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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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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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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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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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