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似是在笑,眼底的温柔却是怎么都看不清了。阴凌月伸手过去,想要抚摸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可是手才刚刚伸过去,人就嘭的一声趴在了桌案上。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莫璃赶紧过来扶:“小姐,别喝这么多了……”
莫璃的声音,阴凌月还是很熟悉的。她满脸的醉意,笑看着莫璃:“人生难得几回醉,你就别管我了。反正心里的苦太多,喝得少不济于是,不如叫我醉个痛快。”
说话的功夫,她勉强的坐直了身子,吩咐莫璃斟酒。
看得出皇后眼底的绝望,莫璃实在是不忍心:“小姐,不如让奴婢来斟酒吧。”
她说的斟酒,其实是陪陛下同饮,可若只是饮酒,倒也无妨。后面的事情却是她不敢想的。
“好哇,你来斟酒。”阴凌月虽然醉意上头,可心里比谁都要明白。“本宫……的衣裳弄脏了,去换一件再来。”
“好。”莫璃见皇后方才趴在了桌案上,衣裳沾了些菜汤油污,便连忙点头:“奴婢这就去唤莫玢过来。”
也是凑巧,莫玢刚站在门外,就听见里面提到她的名字。
于是她轻巧的推开了门,笑吟吟的进来:“皇后娘娘就让奴婢扶您去更衣吧。”
“衣裳都脏了,快去更衣……”刘肇醉眼迷离,笑笑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朕在这里等着你。”
“诺。”阴凌月笑着起身,就着莫璃和莫玢的手:“陛下边喝边等就是了,臣妾马上就来。”
“好。”刘肇冲她温暖的笑了笑。
临出门了,莫玢用力的扶了皇后一把,顺道搡开了莫璃:“好了,我陪皇后娘娘去更衣就好,你留在这里为陛下斟酒吧。”
“诺。”莫璃低下了头,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目送皇后远去那摇摇晃晃的身影,她当真是不知道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陛下,奴婢为您斟酒。”转过身来到皇帝身畔,莫璃的心跳的很快。哪怕是一直跟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她也从来没有这样不怀好意的接近过陛下。
刘肇双眼迷离,端着酒樽的手都在颤抖。“朕从来不知道,皇后酿酒的手艺也是如此的好。”
“皇后娘娘牵挂着陛下,但凡能做,都是竭尽心力。”莫璃红着眼眶,缓缓的说:“陛下如此喜欢这酒,娘娘想必会高兴的。”
“你别愣着,陪朕喝。”刘肇有些看不清那一张脸,忽然轻轻的捏了捏近在咫尺的脸颊。
这个举动,让莫璃十分害怕。她想要起身就跑,可不知道为什么,双腿灌了铅一样的沉,硬是挪不动。“陛下,奴婢再为你斟酒。”
刘肇微笑的看着她,捏住了莫璃的手。
“陛下……”莫璃不知道该怎么办,那种恐惧,就好像自己马上会死一样。“陛下……酒洒了……”
莫璃来不及躲,就已经被他从身后揽进怀中。“陛下……”
她含着泪挣扎,想要推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皇帝能清醒过来,发现怀里的人既不是皇后也不是邓贵人,一时开恩,就这么把她放了。
然而这个希望,瞬间就破灭了。
将她拥进怀里的人,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猛然踢开了漆木桌,抱住了她。
桌上的美酒菜肴摔碎一地,那动静听着就叫人心惊。
可偏偏没有一个人进来,没有人进来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璃皱着眉头,咬着唇瓣,心慌的不能发出一点身影。
“怎么朕从前不知道,你竟然如此美丽?”刘肇只觉得心口烧得慌,眼里的女子,红扑扑的双颊,看上去就像是雪天初开的红梅,那么撩人。他低下头,凑近她的唇边,语调温软的说:“绥儿,朕知道你的心意,别怪朕好不好?”
不等莫璃吭声,他就吻了下去。
莫璃的脸滚烫的烧起来,她真的很想很想推开他,她很想说她真的不愿意,可是这一个,莫大的羞耻感让她根本就不敢乱动。
连同两个丫头服侍了皇后就寝,莫玢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现在莫璃那边是什么状况。她轻轻的凑近皇后的耳畔,低声道:“小姐今晚喝了不少,想来醉意上头会难受,奴婢这就让人去准备醒酒的汤水。您先歇着。”
阴凌月迷迷糊糊的哼了一声,便翻身脸朝着里面不动了。
“你们也都出去吧。”莫玢吹熄了灯,急匆匆的退了出去。
听见门关上的动静,阴凌月死命的捂住了自己的嘴,难过的哭了起来。
为什么深爱着夫君的她,要活的这样屈辱和卑微。为什么,她千方百计的想要留住他的心,最后却只剩下将女人送到他床榻去这一招?
一想到此时此刻,他的夫君正和别的女人那样,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的疼。那种滋味,还不如死了痛快。
可是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原本以为,喝了这么多酒,她真的能安心的醉过去。
只要醉了,就能好好的睡一晚。什么都不用烦,什么都不用想,一觉到天明。可是为什么,喝了那么多的酒,却就是喝不醉呢?
泪水很快就打湿了枕头,阴凌月心里万千的无奈,最终都化作了对邓绥的恨。
“是你逼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所有的痛苦都是拜你所赐。邓绥,我阴凌月此生若是不除了你,就枉费在这世上走一回。你休想从我手里,夺走陛下的心!”
莫玢急火火的赶过来时,厢房外面,只有几个可靠的内侍远远守着。
她摆一摆手,示意他们退开一些,别太显露痕迹。不然万一被陛下的人察觉,保不齐会引起什么猜忌。
来到门外,她小心翼翼的贴过去听,里面的动静着实让她面红耳热。
尽管自己还是个女儿身,莫玢也明白了究竟,连忙捂着脸离开了一些。
“安固。”莫玢红着脸道:“你仔细在这里听着,千万别叫人去打扰。也别太显露痕迹。”
安固哪里知道皇后有这样的打算,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去打扰……可万一明早皇后娘娘行了发现这件事,还不得砍了奴才的脑袋啊。”
“傻瓜,你懂什么。”莫玢横眉瞪了他一眼:“那莫璃也是皇后娘娘的陪嫁,自然是可以为陛下暖床的。不懂这些规矩就别胡言乱语。”
安固看她说话的样子十分镇定,心便安了一些。“好好好,我的姑奶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倘若明早皇后娘娘动怒,你可得要帮我多说两句好话,别让娘娘迁怒于我!”
“废话。”莫玢嫌弃的白他一眼:“那将来皇后娘娘有赏赐的时候,我是不是也替你拿了你那一份?又不是头一天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看把你胆小的,真是可笑。”
“哎呦,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挖苦我。”安固一脸的苦相:“总之我不想惹麻烦。有什么您替我多担待,我呀宁可不要赏赐,也别惹祸就烧高香了。”Χiυmъ.cοΜ
“哎呀,知道了。”莫玢懒得和他废话:“总之你小心盯着就是。”
“诺。”安固也不敢多说了,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莫玢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酣畅淋漓的释放过后,刘肇很快酣然入梦。
莫璃却无论怎么都睡不着,身上的痛楚远远不及心里的苦涩。她再也不可能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了,她侧首,看着睡梦中的皇帝,泪水扑簌簌的往下掉。
这便是她的宿命了……
永安宫中,姚嘉儿心里烦闷的不行。第三碗凝神静气的安胎药灌下去,都不顶用。总觉得是什么地方不舒服,可又觉不出到底是怎么不舒服。
“什么时辰了?”姚嘉儿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传太医过来。”
“贵人,您这是怎么了?”紫频吓得不轻:“您到底是哪里不舒坦?”
“我若是知道哪里不舒坦就好了。”姚嘉儿心烦意乱:“就是毫无睡意,且哪里都不舒服,总之赶紧去请太医过来。”
“这……”紫频不是不想跑腿,而是觉得这时候请太医要惊动阖宫了。“贵人,您身子贵重,这么晚传召太医,怕是要传到皇后娘娘宫里……”
“传到就传到,我都睡不好,她还想一觉到天亮吗?”姚嘉儿鄙夷的轻哼了一声。
“其实惊动皇后娘娘倒是无妨,可陛下今晚也在永乐宫,万一惊动了陛下就不好了。”紫频低声说:“这些日子宫里一直再传,陛下像是有什么心事,很不高兴的样子。奴婢以为,贵人要不是十分的不适,还是不要……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姚嘉儿听了很不高兴:“我腹中乃是陛下的皇嗣,是个皇子,即便是惊动了陛下又如何?难道陛下就不想来看自己的孩子么?”
“贵人,奴婢万万不是这个意思。”紫频不想她心里不舒坦,唯有点头:“那奴婢这就着人去请太医过来。”
“赶紧去。”姚嘉儿心里烦闷,一时一刻的不得安宁。“眼看着天就要冷透了,春天什么时候才能来?”
不知道怎么接话,紫频唯有快步退了出去。这一晚,注定又是彻夜难眠。
翌日,天刚蒙蒙亮,刘肇就醒了。
房中的银炭烧完了,冷意就这么侵袭身子,着实叫人不舒服。
身边瑟瑟发抖的人儿,可怜巴巴的贴着自己。刘肇也没多想,只是将她往怀里塞了塞。“来人,看看这地炉怎么不热了?”
门外的安固正在打盹,恍惚听见门里有声音,不由惊得身子一颤。
“陛下……”他小声的问了一句:“陛下有何吩咐。”
“冷。”刘肇还有些头晕,困倦的睁不开眼睛。
“奴才这就来添些炭……”
“不要。”莫璃带着哭腔:“别进来……”
声音有些陌生,这让刘肇很是诧异:“是谁?”
猛然清醒过来,感觉怎么有些不对。近在咫尺的人肯定不是凌月。刘肇一把嵌起了她的下颌,才借着透进房中的月光,看清楚她的容颜。“怎么是你?”
这语气显然意外也充满责备。
门外的安固一时没了主意,当真是不知道该不该走进来。
莫璃惶恐的爬了起来,伏跪在皇帝身前。
刘肇这时候恍惚是想起了什么,他反而更迷茫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奴婢该死,昨晚陛下宿醉……奴婢原本是伺候您用酒,可是……”莫璃的眼中噙满了泪水,本来就羞愧难当,又是满腹的委屈。她咬着唇瓣,不知道该说什么,泪水就那么一颗一颗的掉了下来。
刘肇有些心神不宁,按说宠幸了一个奴婢,在宫里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慌的感觉。
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
“陛下,永安宫的奴婢连夜赶过来,说姚贵人动了胎气,怕是……要生了。”无棱还不知道门里的情况,隔着门,他急忙禀告了此事。
“备辇,朕去看看。”刘肇也顾不上和莫璃说点什么,兀自起身披好了衣裳就走。
莫璃一骨碌爬起来,看了看身上凌乱的衣裳。“别进来!”她大声的喝止了门外的安固。
门外的安固着实吓了一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姑娘,你也别为难我,你知道规矩……”
“我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总之你别进来,否则我就一头碰死在这里。”莫璃只觉得屈辱,她最宝贵的东西都献给了那个男人,可是他竟然连一句宽慰的话都没有。
“好好好,你别想不开。”安固还以为,莫璃会因为获宠而高兴。哪知道这里面寻死觅活的,着实叫他吃不消。
原本按照规矩,他应该先带着莫璃下去,让稳婆检查身子。毕竟侍奉了陛下,有什么疏失可不好。
待到皇后娘娘起身,再去请娘娘的恩旨,如何安排这一位得蒙圣宠的婢子。
可看这架势,莫璃是不肯让稳婆来查验的。安固正在头疼,莫玢就走了过来。“她醒了?”
“是呢。”安固皱着眉头,一脸的苦相。“永安宫出事了,陛下急着就赶了过去。可是里头那一位怕是不肯让稳婆……”
“无妨,你让稳婆过来就是。”莫玢轻轻叹气:“我自然会进去看一看她。”
“那就多谢你了。”安固喜出望外,庆幸有人帮他解决了这个麻烦。
“你别进来。”听见推门的声音,莫璃显得特别紧张。
“是我。”莫玢没有理会她,依旧还是推开了门。“去给莫璃姑娘取一套干净的衣裳过来。”
“诺。”安固点头退了下去。
“我都说了别进来……”莫璃很是不满,红着眼睛瞪着莫玢,蜷缩的身子瑟瑟发抖,很是抵她这样的走进来。
“难道我不进来,你就能在这里躲一辈子么?”莫玢无奈的叹了口气:“听我说,你就别难过了。事已至此,也算是为皇后娘娘分忧了。”
莫璃心里唯一的安慰,便是她已经为皇后分忧了。忽然听莫玢说出来,心里一阵酸涩。“是啊,若我真的能为小姐分忧,便是我的福气了。”
“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莫玢轻轻的拿起了她的外挂,轻柔的披在她的身上。“你别担心,等下请稳婆来检查过身子,便可以随我回去歇着了。”
“我不想查。”那种屈辱的感觉,莫璃实在是不想承受。
“别傻了。”莫玢拉着她的手,道:“这是宫里的规矩。倘若你不让稳婆查,往后落人话柄就不好了。你已经把自己献出去了,还在意这些规矩吗?”
虽然心里别扭,可莫玢的话显然在理。
想到这里,她的泪水就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别哭啊,别怕,我会在这里陪你的。”莫玢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脸颊:“想想以后吧,你就是这宫里的女眷了,是主子了,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还能为小姐分忧……”
莫璃咬着牙点了点头。
这时候,安固已经请了稳婆过来。
人还没走进来,莫璃就开始紧张了。
“别怕,我会陪着你的。”莫玢笑容明媚:“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你和我一起长大,我还不知道你么。”
莫璃攥着她的手,有些哽咽的说:“幸亏还有你在这里,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放心,凡事有我呢。”莫玢宽慰道:“你别担心了。”
随后她吩咐稳婆进来。
一同进来的有两位稳婆,一个走在前头,一个跟在身后。
身后的稳婆端着一个漆盘,上面放了一个银色的长柄遍方条。
看见那物件的时候,莫璃紧张的缩成一团。
莫玢只是柔柔的拍了拍她的肩头,笑吟吟的安慰:“别怕,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说话的功夫,身后的稳婆放下了手里的漆盘,点燃了几盏灯。
稳婆自然都是过来人,见怪也不怪了。
“就请姑娘宽衣吧。”走在前头的稳婆笑眯眯的说,语气也是和蔼可亲的。毕竟这丫头已经是皇帝的人了,说不定皇帝一高兴,就赏了个什么位分。一下就成了主子,怎么也得对她客气一些吧。
“我……”莫璃想要拒绝,可是看见了莫玢那双期盼的眼睛,她又硬生生的咬紧了牙关。
“我帮你挡一下。”莫玢拿起了一件衣裳,双手举着,挡住了莫璃的视线。
然而当稳婆拿起那个银制长条的时候,莫璃还是紧张的蜷缩了身子:“这是要做什么?”
“姑娘别怕,不疼的。”稳婆温和的笑道:“就是查看一下需不需要用药。”
当然这是稳婆比较得体的说法,实际上,不过是要看看她的身子干净不干净。莫璃含着泪,紧紧是握住了拳头。
妃嫔承受天恩,是不必如此的。
可她不过是个贱婢,便是要承受这样的屈辱。
莫璃红着眼睛,连哭都不敢。
“没事的,很快就好了。”莫玢看她这样难受,少不得多宽慰两句。
如今她已经没资格和自己争无棱了,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她能当主子,往后也少不了对自己关照。“别难受了。”
“是啊。”稳婆查看过后,也是一脸的喜色。“姑娘乃是完璧之身,既然身子献给了陛下,往后就少不了你的好日子。”
说话的功夫,稳婆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安固让外面的丫头,把干净的衣裳给莫璃送了进来。
“姑娘先更衣吧。稍后会有止痛的药浴。这药浴不光能止痛,还能祝姑娘有好孕气。你的福气呀,还在后头呢!”稳婆喜不自胜。
“那就承你贵言了。”莫玢笑眯眯的说:“倘若果然如此,必少不了两位的好意头。”
“奴婢谢皇后娘娘恩典。”两位稳婆欢天喜地的退了下去。
“先更衣吧,然后随我回房沐浴。这里太冷了,你可别冻病了。”莫玢一边替她穿上衣服,一边笑着安慰:“现下是什么都好了,你就别多想了。”
“小姐怎么说?”莫璃有些惴惴不安,她不知道皇后是不是真的会感激她这样的付出。
“小姐不胜酒力,昨晚确实喝了不少。这时候还没苏醒呢。”莫玢不免轻叹一声:“其实小姐虽然贵为皇后,可是你我也都瞧出来了,小姐心里是真的苦。不过也算了,往后有你了,只盼着咱们宫里的日子都能好过一些。”
“但愿吧。”莫璃穿好了衣裳,止住了泪水。“咱们走吧。”
“嗯。”莫玢笑盈盈的扶着她出去,随即吩咐了人打扫这厢房。“摆设整齐一些,动作麻利些。别留下什么痕迹惹叫人看着不舒服。”
“诺。”小丫头们利落的走进去开始忙活了。
莫璃不敢回头看,好像这扇门像是一个劫难。她走了进去,再出来的时候,一切都不同了。
这样真的做对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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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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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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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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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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