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知道邓才用什么办法得知此事,又是怎么冒险将消息送到永乐宫的。
她仅仅想知道,陛下是不是真的能逢凶化吉,挨过这漫长的一夜。
方才房中那么大的动静,妥冉站在庑廊下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时候见邓贵人一脸的担忧,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贵人根本就是放不下陛下,为何要在皇后面前表现的那么无所谓呢?如此一来,待陛下回宫,皇后一定会添油加醋的将这些描述给陛下听,奴婢只怕会影响对下待您的情分。”
“这时候还说这些做什么,即便我表现的比皇后还着急,她也不会再陛下面前为我歌功颂德。”邓绥挑了挑眉,心口发紧:“眼下你赶紧帮我想想,到底是什么人可能做这件事,还会让邓家的人知道……”
其实邓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清河王。
他觉得刘庆很可能因为美淑的事情,积攒了怨气无从宣泄,又被自己直白的拒绝,一气之下,惹出这样的祸端。
可细细一想,他真若是下定决心要杀陛下,为何还要让邓家的人知道,这不是给她机会施救吗?
妥冉在旁沉默无声,也实在不敢想这件事情到底何人所为。
陪了邓贵人好半天,她才低低道:“熬夜最伤身子,贵人稍后,奴婢去准备一盏安神茶来。”
“也好。”邓绥正觉得疲倦,便点了头:“你去吧。”
“诺。”妥冉退下之后,便紧忙召唤了巩台过来。“让人尽快出宫去找陛下的消息,这事情千万别惊动人。”
“诺。”巩台也没多想就应了下来。
妥冉这才转身去准备安神茶。
房中邓绥愁眉不展,脑子里不断闪过与刘肇在一起时的情景。倘若他真的有事……心像是被什么撕开撕裂,疼的猝不及防,又无法抑制。
他不在身边的日子已经很难熬了,现下又要因为他的安危彻夜难眠。
邓绥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才发现原来思念一个人的表情竟会是这样陌生,仿佛她自己从来没见过。
这一等,便是天亮。
邓绥昏沉沉的刚有些睡意,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
“是谁?”
妥冉也是清醒了许多,紧忙揉了揉眼睛走向门边。
“启禀贵人,派出去的人并未查到陛下的下落,反而是追查到大司徒荣正出皇城之后的去向。”巩台隔着门,如实的回禀。
这让妥冉显得有些尴尬。毕竟吩咐他着人出宫去查陛下行踪这件事,并不是邓贵人的主意,而是她自己。
“大司徒的去向……”邓绥稍稍皱眉:“兴许陛下也会在此处。派人继续查,要谨慎些。”
“诺。”巩台隔着门答应了一声,就急匆匆的退了下去。
妥冉小心的留意邓贵人是否多心,一时没有说话。
“妥冉,我心口有些不舒服,你去请苏太医来。”邓绥并非没有察觉妥冉这点用心,只是没有揭穿也没有往深里去想。她是忽然想到了苏文,无论是占卜的本事,还是宫外的耳目,苏文都一定有办法找到陛下。
她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没早想到苏文:“急着,一定要把他请过来。”
“奴婢明白。”妥冉提了口气,急匆匆的转身告退。
邓绥目送她离开,只是抿了抿唇。
苏文被请来的时候,还带着一脸的不情愿:“邓贵人啊,这一大清早的天刚亮,什么事情这般着急,就不能让微臣好好歇一歇吗?”
“陛下出宫了。”邓绥看着他,慢慢的说。
“陛下昨日不就出宫了么?因为出宫还没上朝。”苏文一脸的疑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还劳烦贵人您一大早特意亲口告诉微臣。”
“有人设伏,据说是要在宫外对陛下不利。”邓绥这一句话才是重点。
之所以没有一开口就说出来,是她想试探试探苏文的反应。倘若苏文知道这件事,必然会警惕起来。
然而并没有,至少邓绥没有发觉苏文有什么异常。
“贵人是说,陛下有可能在宫外遇刺?”苏文收拾起脸上的倦容,皱眉道:“这消息您是怎么得到的?”
“怎么得到的就不必细说了。”邓绥低着头,很是担忧:“陛下现在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安全与否,心里放不下。我孤在宫中,又指望不上旁人的帮衬,思来想去,唯有苏算子能帮我这个忙。”
“贵人的意思是?”苏文见这么高一定帽子扣过来,躲是躲不开了,唯有硬着头皮顶住,所以也就没说什么客套话。
“算子一定有办法找到陛下的确切消息对么?”邓绥凝眸看着他:“无论是占卜问卦,还是别的什么,只要算子肯帮忙,就一定能查到陛下的所在,对不对?”
“查到了如何?”苏文有些狐疑的看着她:“贵人莫非以为您现在去营救也来得及?”
“算子难道觉得我现在去营救陛下已经来不及了?”邓绥心头一紧,脸色瞬间就苍白起来:“算子切莫与我开这样的玩笑才好。”
“贵人误会了。”苏文看她这样担忧,已经能感觉到她对皇帝的情意。“微臣是说,陛下出事,这后宫之中想必会有眼睛一直盯着贵人。即便是查到陛下所在何处,贵人也未必能达成所愿,反而会……”
“算子。”邓绥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都喜欢给她讲道理。是因为从来她的心思就表现的不够明显,还是他们都觉得,她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需要别人费心,而不会为自己筹谋的人?“我只想知道陛下身在何处,拜托您了。”
苏文想了想,走到邓绥身边,揭开了茶盏的盖子。手指轻轻点了点茶水,在近畔写下了两个字。
“算子确定?”邓绥一边问,一边将整盏茶倒在了桌面上。那水迹自然就看不见了。
“自然。”苏文颔首微笑:“贵人若是不信我,也不会请我来问。”
“有劳了,只是这件事情,还请算子不要对旁人讲明。”邓绥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件,我得请算子帮我一把。”
苏文也是无奈,唯有点头:“但凭贵人吩咐。”
不到一个时辰,妃嫔们就聚齐在了永乐宫门外。
阴凌月原本就难受,更是没心思去应酬她们。可她们却不肯走了。
“小姐,要不奴婢请她们先回去,就说您昨晚没有睡好,这时候还在补眠。”莫璃看皇后难受,心里也不舒服。更不明白这些妃嫔这时候来有什么意思。
“不。”阴凌月拦着她:“你不能出去。若是现在你出去了,她们更有借口要见本宫。当真是惹人心烦,别的本事都没有,一个个就只会添乱。
莫玢匆匆的进来,还没行礼就开口:“小姐,奴婢隔着宫门听她们说话,原来是邓贵人宫里出了事。”
“邓贵人宫里出事?”阴凌月很是不解:“昨晚上不是还好好的么?能出什么事?该不会也想顺势往本宫身上泼点脏水吧?哼,昨晚上可是她下逐客令将本宫从她宫里请出来,这时候又闹什么幺蛾子?”
“小姐息怒。”莫玢紧忙道:“据说是起了风疹,早起就让人请了苏太医过去。看样子挺严重的,好像会传染。”
“风疹?”阴凌月拧眉:“邓贵人病的还真是时候。她请的哪位太医瞧的?”
“苏太医。”莫玢道:“说是苏太医回太医院配药的时候,叫伺候医药的小太监看见了方子。这消息才这么传开了。”
“从后门请苏文过来,本宫要亲自问问。”阴凌月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苏文毕竟是她安排入宫的人,想必能从他口中得知真相。“还有,打发那些妃嫔回宫。本宫可没有时间跟她们胡扯。”
“诺。”莫璃连忙点头:“奴婢这就去请苏太医过来,顺道打发走那些妃嫔。”
“快去吧。”阴凌月心里烦闷,这可真是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一起了。想到昨晚上与邓绥那么近的说话,她心里不免毛躁,万一她真的是得了风疹,这病该不会传染吧?
莫璃安排了人去请苏太医,随后便自己走到了前头应酬那些妃嫔。
见到永乐宫的宫门终于敞开了,许多人都松了口气。
“奴婢给诸位请安。”莫璃行了个礼,才惊讶的发现,就连姚嘉儿都在人群里站着。丝毫不顾及她的身孕。
“皇后娘娘为何一大早紧闭宫门不允我等入内请安?莫非是皇后娘娘凤体不适,这是不是和昨晚皇后娘娘去过嘉德宫有关?早起听奴才们传的闲话,说邓贵人出风疹了,这事情是不是真的?”廖卓碧最先开口,也是她站在所有人之前,正中央的位置,一脸疑惑的看着莫璃。
“廖贵人过分担忧了。”莫璃恭谨道:“皇后娘娘凤体安泰,只是偶感风寒有些不适,加之昨晚去加德宫与邓贵人说话又费了些精神,便又多歇了一会。至于邓贵人是否出风疹,这件事情皇后娘娘不得而知,奴婢也不敢胡言乱语。只能如实相告,昨晚皇后娘娘离开加德宫的时候,邓贵人还是好好的,并没有什么不妥。”
廖卓碧皱了皱眉,并没有再说下去。
反而是姚嘉儿上前一步,忧心的说:“皇后娘娘身子一向弱,加之旧伤还没有好利索。倘若邓贵人当真是出了风疹,想必皇后娘娘也有沾染上的危险。不如就让我们进去探望皇后娘娘吧,也好在旁照顾一二。”
这番话,姚嘉儿说的十分真诚,一点都看不出她别有用心。
可莫璃才不会相信她有这么好心。“姚贵人的心意,奴婢一定代为转告皇后娘娘。可正如你所言,倘若邓贵人真的出了风疹,而皇后娘娘昨晚又与她叙话多时,保不齐也有沾染这样的风险……那您就更不适合这时候进去请安了。毕竟您有孕在身,这若是有什么闪失,奴婢可吃罪不起。所以还请姚贵人保重身子,不如早点回宫歇着为好。”
周云姬心思稍微一转,便是有了打算。
“姚贵人稍安勿躁,我觉得莫璃的话不错,你身子要紧,皇后娘娘这边不如交给臣妾来照顾。”
“周贵人的意思是……”莫璃看她这架势,今天是赶不走了。
“臣妾为皇后娘娘侍疾,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自然要有些经验。既然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不如请太医过来瞧一瞧也好让咱们都安心。未免娘娘不适,臣妾愿意留在永乐宫照顾,多个人帮衬,娘娘的也能舒适一些。”周云姬满面温婉,轻轻的舒展了唇瓣。“就请姑娘回禀皇后一声,看看娘娘是否允准,也好叫宫里诸位姐妹都能安心。”
“那好。奴婢去去就来。”莫璃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了,何以今天非要面见皇后。本想着进去转一圈,再出来应付她们就是了。
哪知道刚进去,就看见莫玢焦急的站在里面等她。
“你可算是来了,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莫璃一听这话,瞬间就觉得心口堵得慌。“是不是小姐哪里不舒服?”
“是。”莫玢忧心忡忡的说:“苏太医来了,说小姐被邓贵人传染了风疹。”
“什么?”莫璃大为震惊:“邓贵人真的患了风疹?”
“是啊。”莫玢听苏太医说了这番话,也是大为意外。“小姐现在已经发了高热,苏太医正在为她诊治。现下必得要封锁永乐宫和嘉德宫,不许妃嫔探视才可。陛下不在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可怎么是好……”
陛下不在宫里只是其中一层意思。
莫玢是想说,陛下还在危难之中,小姐自己又染上了急症,这可怎么办?
“别怕。”莫璃想了想:“苏太医一定有办法治好小姐。我现在就出去打发走那些妃嫔。”
“小姐的意思是……不可明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莫玢谨慎的提醒了一句。
“也好。”莫璃点头:“那周贵人不知好歹,非要在这时候逞能,我便让她来就是。反正命是她自己的,我看谁会嫌自己命长。”
“可是……”莫玢想了想:“让她留在永乐宫,那不是咱们许多话都不方便说了么?”
“怕什么。”莫璃咬着了一下唇瓣:“永乐宫地方大得很,自然有安排她的去处。”
“那好,你看着办。我得赶紧去照顾小姐了。”莫玢不再和她多说,一颗心里满是对皇后的担忧。
莫璃收拾了脸色,尽量不显出什么来。她温和的再次迈出宫门,微微笑道:“诸位还是请回吧,皇后娘娘答允让周贵人留下侍疾。贵人您请随我来。”
“多谢皇后娘娘。”周云姬不动声色的走上了玉阶。
廖卓碧总觉得是哪里不对劲了,伺候人的事情,周贵人何必这么殷勤。且现在说的还是风疹,她真就不怕传染,这么着急要为皇后尽忠?
“周贵人当真是重情重义。”
周云姬闻听身后有这样的言辞,不由得停下脚步:“哪里是什么重情重义,不过是侍奉皇后乃妃嫔的本分罢了。做本分的事情,不值一提。”
这话回敬的廖卓碧脸上挂不住:“周贵人的意思是说,我等没有为皇后侍疾的妃嫔,便是忘了本分吗?”
“岂敢。”周云姬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妃嫔本分何止如此,自然还有旁的内容。廖贵人可以趁着皇后娘娘与邓贵人均身子不适之时,照料后宫细碎繁荣之事,也好令两宫宽心,这不也是妃嫔的本分吗?”
总觉得周云姬这话另有所指,廖卓碧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唇角:“那好,就按你说的,我也得想方设法的为皇后和邓贵人分一分忧。以免叫人这时候看笑话。”
姚嘉儿轻轻上前,凝眸道:“就请你转告皇后娘娘,我等随时恭候差遣。还请皇后娘娘放宽心,安心静养。”
这意思已经是等同于告诉莫璃,我们都是知道皇后病了,再藏着遮掩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莫璃讪讪而笑:“多谢姚贵人美意。”
冯芷水一直低着头没有吭声,心里盘算着一件事,该不会是皇后与邓贵人互掐,弄伤了对方,才导致两个人都没有面目见人,扯谎说什么得了风疹。也好趁着陛下不在宫里养伤,别回头再人前闹出什么笑话来。
当然她也就是想想,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还是搁在自己心里就好了。没有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得了,咱们回宫吧。”
“回宫吧。”廖卓碧应了一声。
姚嘉儿则笑着不语,缓缓的转身随着她们一同离去。
莫璃这才松了口气:“周贵人,您请。”
周云姬微笑着点了点头:“有劳带路。”
这路一带,就带到了永乐宫的后院。周云姬很是诧异:“你领我到这里做什么?皇后娘娘不是歇在内寝么?”
“贵人有所不知,皇后娘娘的病……保不齐会传染,大公主还那么小,若是沾染上了可不得了。所以未免有什么疏失,皇后娘娘吩咐了,这几日就留您在永乐宫里负责生火烧水,熬药煮汤。奴婢稍后会叫人在偏向收拾出一件厢房,贵人您暂且歇在这里就是。”莫璃心想,谁叫你不识趣,偏要自讨苦吃。那我有什么理由不成全你呢。
周云姬并非没看出她的心意,故而只是笑了笑:“皇后娘娘设想周到,处处为臣妾思量,臣妾当真是感动不已。就请转告娘娘,臣妾一定生好火熬好药烧好水煲好汤。请皇后娘娘擅自珍重,尽快康复,也免了叫陛下担忧。”
“奴婢一定转告。”莫璃气鼓鼓的瞪了周云姬一眼。转身离开就吩咐了仔细看着周氏,决不许她离开下院,更不许旁人与她多说什么。
“贵人,您这是何苦呢?”萌妙心疼的不行,也就只有她跟着进来伺候周贵人了。“这里分明是永乐宫闲置许久的院落,漫说不会有旁人过来伺候,只说这里的偏厢,长年累月的没有人住,漏风漏雨不说,肯定是发霉潮湿的不行,您何苦非要来永乐宫伺候皇后,自讨苦吃呢?”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周云姬也没有别的办法。“这些事情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贵人……”萌妙是想说,为何贵人就这么相信邓贵人。焉知邓贵人就没有把戏了么。
“萌妙,你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仔细想一想,最好是连在一起想一想。”周云姬沉眸看着她,一字一句缓缓的说:“你想想何以陛下忽然有一晚就离宫外出了,就连去了何处,何时返回宫中都没有告知。陛下何曾是这样没数的人?次日一早,皇后宫里的辇车怎么去了永安宫,跟着为何邓贵人在宫里某一处偏门闹了一出,她不是张狂的性子。还有那梁太妃,为什么从永乐宫折腾到永安宫,她不是一向深居简出吗?再有,皇后昨晚上去邓贵人处做什么?有什么话白天不能说,偏是要赶到深更半夜去说?怎么好好的皇后去过嘉德宫一回,邓贵人就和她一同感染了风疹呢?前因后果,这么多奇怪的地方,你说这永乐宫值不值得咱们小住些日子呢?”
这番话,着实是把萌妙震住了。短短的一两天之内,宫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当真是难以看全。“多亏了贵人心思细,奴婢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多。奴婢也是担心贵人,怕您在这里受委屈。何况咱们身在永乐宫,陛下又不在宫里,万一……万一出事了,那可怎么办?这时候能指望谁来救您呢?”
周云姬冲她温和一笑:“你放心吧,为了保儿,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皇后如今自顾不暇,必然不会急着对咱们动手。何况我来这里仅仅是为了侍疾,有个闪失……她如何能堵住悠悠之口,陛下总归是要回来的。”
“是呢。”这么一说,萌妙就宽心了不少。“我瞧着皇后宫里的人咱们是指望不上了,趁着今天天好,奴婢赶紧去把那房子里的铺盖拿出来晒一晒,也好让贵人晚上能睡的舒服一些。”m.xiumb.com
“嗯。”周云姬笑着点一点头:“还是你心疼我。快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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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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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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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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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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